赵时谦手一抖,待发现酒从杯子里洒出来,又若无其事地把酒杯放在地上,张大嘴道:“你是说你娘是贤妃?那纪公子你岂不是……皇子?”
“赵大夫早知道的事,又何必多此一问。”看他故作姿态,荀裕冷冷地望着他,“赵大夫刚才说此墓为令妹之墓,想来是说谎了。我娘没有兄弟,穆将军也并没有儿子,若我猜得没错的话,这里是我娘的衣冠冢,我娘是赵大夫的心上人,至于赵和,则是你跟我娘的……”
赵时谦猛地从地上站起来,“你岂可这样辱没你娘?”他喝道,眼里射出凌厉的光,却又深呼吸一口气,放缓了语气,“纪公子可是会说笑,你想想,你娘十年前便已不在人世,阿和现在才九岁,怎么可能会是你说的……”
荀裕此时已经冷静下来,看他一眼,心知他说的在理,略一沉思,眉头只皱得更紧了,“还请赵大夫实话实话,你究竟是何人?阿和又是何人?我的真实身份,赵大夫想必了然在胸。我只想告诉赵大夫,如果这世界还有一个人执意为穆府平反的话,那个人便是我。”
赵时谦叹了叹,理整齐衣袖,躬身朝荀裕行一礼,“纪公子猜对了一半,我确实是穆将军的故人。我知道纪公子心中有许多疑问,我只能告诉纪公子,阿和并不姓赵,他其实姓穆,穆和这名字乃穆大将军所赐。言尽于此,纪公子聪明绝顶,定然已经明白当中深意。还请纪公子不要多问。”
荀裕睁大了眼,惊讶地看着赵时谦,显然没想到事实会是这样。
赵时谦并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大步走开,留他一个人在原地。
荀裕良久回神。赵时谦的这些话,足够了。
回去的路上,荀裕抓一只信鸽,将一个小纸条缚于信鸽脚下,让它往沈府方向飞去。
沈母接到信,要不了多久便会派人寻到此处来,如此一来,沈钧即便是武功还未恢复,再多的仇人寻上门来,他也不会有丝毫危险。
回到院子,荀裕推门正要进去,谁知沈钧却恰好从房里出来,他急忙往旁边一侧,避免和人撞满怀。
沈钧道:“拂尘这是去哪了?一大早便不见踪影。”
“出去透透气,随便逛逛。”
“拂尘昨晚没睡好?”沈钧看他一眼,目光在他脸上流连,极暧昧地挑挑眉。
“沈公子还是多操心自己的事为上。”荀裕瞥他一眼道,知他是故意挑起这个话题,从他身边走过,径直进屋。
七日后,沈钧的伤才勉强好一半。
算算日子,沈家的人该到了。
这天吃过早膳,荀裕在房里寻一圈,却没有找到赵时谦,朝阿和招招手,问:“你爹呢?”
阿和道:“爹上山采药去了,中午前会回来的。”
荀裕点点头,俯下身子看着他,摸了摸他的脑袋道:“阿和,我送你一样东西。”
阿和闻言眼睛一亮,拍手跳起来,叫道:“好啊,拂尘哥哥是要给阿和糖吗?阿和最喜欢吃糖了。”
荀裕笑着摇摇头,“不是糖,是比糖更好玩的东西。”说罢,荀裕掏出一把精致的匕首,递给阿和,“这把匕首救了我很多次,以后我就把它送你了,你要好好保护自己知不知道?”
阿和眼里放出兴奋的光,一只手抓住,另一手抽出匕首,惊呼道:“拂尘哥哥原来是给我刀,真是太好了。”话音刚落,阿和突然愁眉苦脸起来,小手摸了摸锋利的刀身,恋恋不舍地合上匕首,伸过来还给荀裕,轻轻摇了摇头,“可是爹不会喜欢的,他从来不让我碰刀,有一次我偷偷玩了他的刀,结果他把我关进了柴房一整天。他生起气来很吓人的。”
荀裕道:“你可以偷偷藏起来,这样你爹就不知道了。”
阿和歪着头想了想,眼睛紧紧盯着匕首,又收回去紧紧抱在胸口,笑道:“拂尘哥哥说得对,我要是把他藏起来爹就不会知道了。可是……可是万一被爹找到了呢?”
荀裕道:“如果被他找到,阿和就说是我送给你的。若他还怪你,你就告诉他一句话——刀可以伤人,也可以救人。”
阿和将匕首护在怀里,仰着头道:“知道了,我一定会把匕首好好藏起来不让爹发现的。”
荀裕微微一笑,随即笑容变淡,低声道:“你爹之所以不让你玩刀,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刀太危险了。阿和已经是个大人了,肯定也知道刀割一下就会出血对不对?所以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千万不能让刀伤着自己。你能答应吗?”
“我答应你。”阿和用力点头,“拂尘哥哥放心,阿和很聪明的,只有笨蛋才会自己伤到自己的。”
荀裕摸摸他的头,“我也相信阿和不是笨蛋。”
这时,不知道什么时候倚在墙角观望的沈钧缓步走过来,掐了掐阿和水嫩的脸蛋道:“我和拂尘哥哥有些事说,阿和乖,先去房里玩会。”
阿和听话地走开。院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沈钧走过来道:“拂尘是打算要走了?”
荀裕看他一眼点头,知道瞒不过,“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你的伤已经好很多了,沈家的人也马上会找到这里来,我还有事,得先……唔……”
话未完,沈钧狠狠抱住了他,一手按住他的后脑勺,倏地堵住他的嘴,用力碾磨他柔软殷红的唇,趁他失神的瞬间,翘开他来不及紧闭的牙关,灵活的舌头长驱直入,一点一点舔舐着每一寸湿润的领地,随即方向一转,似乎发现了新的目标,开始有意无意逗弄起另一条茫然躲闪的舌头。
脑袋嗡嗡作响,一股清新刚阳的气息扑鼻而来,配之以宽阔温暖的怀抱,荀裕竟是情不自禁闭上了双眼。
灼热的呼吸相互交缠,滚烫的手指嵌入了他的发丝,荀裕无端回应起这个极尽缠绵的吻来。
突然,一道疑惑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拂尘哥哥,你们在做什么?”
荀裕心头一个激灵,如同一盆冷水浇到头上,猛地推开他,脚下一个趔趄,后退几步站定。
阿和好奇地看看荀裕,又看看沈钧,最后抿着嘴偷笑道:“沈哥哥,你跟拂尘哥哥是在亲嘴吗?好羞羞,好羞羞!”
“闭嘴,”沈钧抛给他一记白脸,“你再说话拂尘哥哥的匕首就不给你了。”
阿和干瞪眼,想开口,却又捂住了嘴,似乎生怕到手的玩物被沈钧拿走。
荀裕草草看他一眼,耳根也变得通红,眼里流露出复杂的神色,哑声道:“帮我向赵大夫道歉,还有,你、保重。”说着扭头便走。
“等一下,”沈钧喊住他,疾步走过来,望着他水光点点的红唇,声音愈发温柔,“别一声不吭离开,跟我好好道道别。”
荀裕绷紧身子,无言地望他,眼里带着警告。
沈钧长叹一声道:“别忘了我说过的话,特别是‘我帮你’这句,永远有效。”
荀裕身形微顿,脚下有些仓皇,静了片刻,重新跨开脚步,一步比一步沉稳,消失在丛林深处。
☆、第51章 第 51 章
江南艳阳正好,北国却是无端刮起一阵阴风。
玉鸾宫内, 层层宫女侯在门外, 房门紧闭。皇后端坐一堂,地上恭身立着一位大太监。
大太监道:“徐大人让奴才转告皇后娘娘, 说二皇子荀裕有消息了。”
皇后登时站起来,瞪大眼道:“你说什么?二皇子有消息了?他还活着?”
“不错!皇后娘娘可还记得杨焕忠杨侍卫?”
皇后皱着眉头想了想, 道:“你是说十年前护送二皇子去无相寺出家的那个杨侍卫?”
“娘娘好记性, 正是他。”小太监低着头道,“原本奴才们都以为他失踪了, 可就在昨天,奴才查到舒妃娘娘原来早派人软禁了杨侍卫的妻儿。”
皇后缓步在屋里来回踱了踱, 顿住脚步道:“舒妃是何时软禁杨焕忠家属的?”
大太监略一犹豫,头垂得更低了, 小声道:“是三……三年前。”
皇后拂袖而起, 一掌拍在桌上,“混账!你们是怎么办事的?她们三年前便对杨侍卫妻儿有所行动,你们竟直到今天才发觉?废物!一群废物!”
大太监扑通跪下, “皇后娘娘息怒!是奴才办事不力, 恳请皇后娘娘恩准奴才戴罪立功。”
皇后冷哼一声道:“杨侍卫失踪了十年, 舒妃却在三年前突然对他的家人动手,这件事一定有蹊跷。”
“皇后娘娘所言极是。奴才已经查清楚了, 事情是这样的:二皇子失踪后,杨侍卫在外躲了七年。七年后他因为思念京城的妻儿,冒险回了一次家, 原以为事情过去了七年,再不会有人惦记他,回来看一眼妻儿也安全得很。谁知舒妃不知得了何人指点,整整十年里竟一直派人暗中监视起杨氏妻儿的一举一动,早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他。因此三年前他刚到家,便被舒妃抓个正着。”
皇后只觉得心跳如擂鼓,气得额间青筋都爆出来,又将怒气强行压抑住,闭上眼道:“果真如此,舒妃既然抓到了他,又为何会再次放了他?他又跟舒妃说过什么?本宫最想知道的是,二皇子到底还有没有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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