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玦无所谓,但是栗鸿宝确实需要有人送——现在离国子监正常的放学时间已经有些晚了,有个同窗送他回家最好,可以借口放学有事。
而且,这个同窗还是王丞相家的长孙,这就更令人放心了。
“那我自己回去吧。”容玦向上指了指,意思是有小白会帮忙护着他。
“也行。”王明达知道矛隼极其护住,养熟了忠心得很,再说,这容王世子人小鬼大,在这定京也是个横着走的人物,没什么好担心的。
栗鸿宝望了一眼天上,很是不舍:“阿玦,以后要常带小白来我家玩啊。”
“好。”容玦眸子里泛起笑意,欣然应允。
小白吃饱喝足,在天上飞了两圈,锐利的小眼睛严密监视地面的情况。
南市熙熙攘攘,喧哗热闹,有商铺摊档,也有行人买家,形形色色,什么人都有。
下方三人已经背对转身,各自往自家方走去。
小白一声长唳,飞快俯冲向地面,直直往容玦那里而去。
“这是什么?!”有注意到小白的行人纷纷惊呼。
“啾——”尖锐的唳叫同样引起了还未走开多远的栗鸿宝和王明达的注意。
“这是怎么了?”王明达眉心一拧,别是容玦出了事。
“快走,我们快去看看!”栗鸿宝抓着王明达的手就往前奔,“阿玦!小白!我来了!”
王明达被栗鸿宝这个小胖墩带着在人群中跌跌撞撞:“等、等一下——小心!”
有情况!
小白无事不会这么激烈,容玦瞳孔一缩,急促地转头瞟了一眼从后头飞速跑过来的栗鸿宝,沉声喝道:“走!”
小白接到命令,盘旋飞起,带着人在南市穿梭,将他们一路引到一座大宅前。
“这……这是哪里?”栗鸿宝喘着气,满头是汗,他只顾着跟着容玦跑,也没问为何要跑。
“不知。”连栗鸿宝这个自称对南区最熟谙的人都不知道,容玦更是茫然。
两人齐齐看向王明达,栗鸿宝:“王兄知道么?”
“……”王明达抽了抽嘴角,“很遗憾,王兄也不知道。”
容玦:“小白既然追到这里,就证明这座宅子和蛮金之药有关,也就是说——”他看向王明达。
“我知道了,”王明达打断他,“我会想办法查出来的。”
“那真是太好了,麻烦王兄了。”
“……不麻烦。”
………………
王明达将两人各自送回去,才去了齐澜那里,将南区发生的事和他细说。
齐澜听完之后,沉吟道:“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担心,凡是涉及蛮金人,容玦是一定会出手的。”
“……”王明达沉默片刻,道:“这么说,我是被他耍了?”
“咳咳——差不多吧。”齐澜移开脖子,轻咳几声掩盖几乎要出口的笑声,“容玦自己不出手查,让你代劳了。”
“算了算了。”王明达烦躁地挥手,“就算他不明说,我也会暗地里去查。”
“我觉得也是。”齐澜眉眼弯弯,估计这容王世子也是这样想的,而且,王明达去查肯定比他这个刚来的要方便。
王明达看着齐澜有些郁郁的样子,再扫了一眼沉闷的大殿,道:“娘娘这是打算关你到什么时候?”
“应该是这几天吧。”齐澜苦笑一番,“也就这样了,习惯就好。”
自己的姑母是皇后,王明达不好说什么,只能拍拍齐澜的肩膀做安慰。
王明达借助的是王家的力量,作为老牌勋贵,王家在定京城内树大根深,实力雄厚,南区一座普通的宅子查起来不过是眨眼间的事。
“从表面上来看,这座宅子没什么特别的。”王明达找了容玦,和栗鸿宝三人对着几张纸开始研究。
容玦“唔”了一下,拿起另一张纸点了点:“这里,和安贵人有关。”
栗鸿宝原本是无所事事的凑热闹状态,听到容玦说话,问道:“安贵人是谁?”
王明达脸色阴沉得都要滴出水来:“齐深之母。”
“这样啊。”栗鸿宝毫不在意,“这是巧合吧?”
“谁知道呢。”容玦盯着这张薄薄的纸,难不成谢流也有看走眼的一天?
王明达将这几张纸收好,警告性地看着栗鸿宝:“这件事不许说出去。”
“……”栗鸿宝简直莫名其妙,这根本就不是他想看的好不好,是王明达自己找上门的,这会说话又阴阳怪气的,他哼了一声,做个鬼脸吐舌头:“略略略——”
“你几岁了?还这么幼稚。”王明达简直无语,这个御史台中丞的儿子真是一言难尽,明明平日看着挺正经的。
容玦托着下巴,好笑地看着他们,见栗鸿宝没有输给王明达,心情极其舒畅。
他挑眉问王明达:“我也不许说出去是吧?”
“那是自然。”王明达没好气道。
“哦——”容玦拖长语调,见王明达头也不回地走了,他在背后轻声道:“我就不明白了,齐澜好歹也占着嫡长的名号,怎么会怂成这样?他是没有真本事还是怕树大招风?”
王明达脚下一顿,他原本是没打算找容玦的,但齐澜说若是查到了结果也给容玦送过来,他这才不情愿地过来。
要怎么回比较好?
容玦一来就加入了齐波的作弊团伙,可回头又在齐澜查证这里参了一脚。
眼下容玦问这话是何意?
王明达神色复杂地看向容玦,他问这话的意思是要决定了吗?
第18章 第十八章
王明达深吸一口气,小心斟酌着说话:“世子殿下这话说的……大皇子那是皇后娘娘所出,既是嫡又是长,又经陛下和娘娘的精心教导,熟读四书五经,弓马娴熟,怎会没本事?”
王明达不愿意容玦认为齐澜没本事,可也不愿他认为齐澜懦弱怕事。
容玦一笑:“那就奇怪了,大皇子如今也只是有嫌疑而已,为何会连上学都不来了呢?”
“……”王明达沉默,他不能直说是因为王皇后,半晌才道:“殿下对学业还是很上心的。”
那就是怕树大招风咯?
容玦眉毛一扬,不再说什么。
王明达敛眉,嘴巴轻抿,自觉自己说什么都没用,恐怕容王世子对齐澜的印象已经不大好了吧?
他轻轻叹了口气,沮丧地走了。
栗鸿宝最后抬眼看了一眼王明达远去的背影,垂下眼睛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容玦回了容王府后便让白露给小白一顿好吃的奖励一下。
白露含笑着答应了,又问道:“孟小将军即将回去,殿下想好要给王爷和谢先生的书信如何写了吗?可要奴婢代劳?”
“差不多有个章程了。”容玦摸了摸下巴,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让孟文彬等这事儿结束再回去,蛮金之药得查清楚才行。”
“是。”白露应道,见容玦似乎陷入了沉思,默默行了一礼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
同样的时间,映月宫仿佛如煮开的沸水一般。
齐澜拿到王明达的调查结果后转身便交给了同熙帝。几张薄薄的纸却仿若千钧之重,原本气氛就凝重的皇宫这下是彻底炸开了。
安贵人泪流满面,额头已经磕到青肿,抽抽噎噎地跪在台阶上,抖着身体不敢说话。
同熙帝和王皇后脸色铁青,而冯贵妃看着安贵人的眼神已经是恨不得一口吞下去才好。
“陛下!求陛下和皇后娘娘为臣妾做主!不能任凶手逍遥法外,后宫不能放任这样的毒妇继续呆下去!”冯贵妃恨声道,她很聪明,知道两方都要施压,王皇后管理后宫,若是真让人开了下药暗害皇子这个先河,她这皇后也没法做了。
王皇后也恨,安贵人平日伏低做小的,温顺恭良,原来都是装的!再想到她之前送的香囊,当下更觉得此人面目可憎,不怀好意。
她将香囊摔在地上,里头的草药瞬间倾落散开,香味弥漫开来:“蛮金之药据说只有蛮金贵人才有,平常百姓也仅仅只是粗通草药,不知安贵人是如何得到这些的?”
“冤……冤枉……”安贵人嘴唇发白,清秀温婉的脸蛋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可人颜色,“这些都是臣妾家里送来的,只说不过是小玩意。”
她跪行到同熙帝脚下,重重地磕了一头,“臣妾出身卑微,承蒙陛下怜惜,有幸孕得龙子……后宫里臣妾这样的实在是多如牛毛,若不是有了三皇子,臣妾也得不到陛下娘娘的重视,荣宠至今。”
王皇后:“既如此,为何还做下这样的事?”同熙帝子嗣稀薄,就算是她也不敢对齐波下手。同样,安贵人若不是生了齐深,现在在哪个旮沓角落都不知道。
安贵人:“只怨家里人见识浅薄,误以为这样蛮金药仅仅只是提神精神无他害,便进宫献给了臣妾。臣妾行走于宫中,这样的药虽小却不失心意,再口称来自家乡,讨巧又欢喜……再合适不过。”安贵人神情怯怯,大气都不敢喘一个,只敢抬眼小心翼翼地望着上位者。
一直立在王皇后背后的齐澜暗自垂下眼,他呈上证据洗脱了自己,让王皇后拿着安贵人给的香囊送到太医院验证,查出其中含有的草药对人有迷惑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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