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单手持棍,不假思索将它投了出去。铁棍后发先至,挟着呼呼风声飞射而出!
惊雷劈下,长长的闪电贯穿了天际,一霎时光明大盛!
莫风止手中吴钩已碎,当即被当胸投了个正着。
轰!
没了枪头的铁棍前端圆钝,却势如破竹,猛地捅进莫风止胸口。
巨大的冲力带得他向后急退,将他整个人钉在了巷子尽头的青砖石墙上。
随后,石裂墙塌,震碎成一地瓦砾,将他埋入废墟……
巷子口的众人震惊了。
天哪,他们看见了什么?这两位还需要什么帮手?!
梁少爷一个鲤鱼打挺,强行用单腿蹦了起来,向前一跳抱住了石桐宇,喜出望外:“宗师!我们俩都突破宗师了!”
众人再惊。
天哪,史上最年轻的宗师诞生了,还一下就是两个!
石桐宇波澜不惊,眉毛都没动一下。
不出他所料,下一刹,梁少爷啪的一下倒进他怀里,幸好石桐宇早有准备,抬手反抱住他。
梁御风差点飙泪:“怎么回事?我、我又感觉不到了……”
那股玄妙的气机,仿佛与天地合一的无穷无尽的力量。
石桐宇很镇定:“我也一样。”
众人:“……”
梁少爷大失所望:“看来突破在即,但还是差那么一点点。”
他望着石桐宇近在咫尺的脸,半晌,忽然又笑了。
他也不管旁人的目光,忍不住再靠近一点,亲昵地贴上石桐宇的面颊,顺便在他耳朵边嘀咕:“小疯子做梦都想突破宗师,可这辈子都没戏啦!我们倒是已经找到了契机,用不了多久……”
石桐宇听着他语声渐渐低下去,微一诧异,随即醒悟过来——
既然梁御风也没突破宗师境界,那么刚才的焚情香对莫风止有效,对他同样奏效……
不死药到底不是对症的解毒良药。
他赶紧用指甲划破指腹,毫不吝啬挤出鲜血喂进梁少爷嘴里。
梁少爷看着他惨白的脸色,迟疑了下才去舔他指尖的血,含含糊糊地说:“哥哥,你这几天失血太多,不如我们回去煮红豆汤喝吧?”
黄一铭:“咳咳……”
两人这才发现黄捕头走过来好半天了。
石桐宇耳尖微红,状似若无其事地告诉他:“黄捕头,你们收殓凶手尸体的时候要小心一些,不要沾到他的血。焚情香的毒性很烈,尸体周身剧毒,见血封喉。”
梁少爷脸皮比他厚的多,完全没感到任何不好意思,照样赖着石桐宇不放。
就算吃了不死药,他的腿伤也不可能立刻就好,一个人怎么站得住?
想到这儿,他灵光忽现,又和石桐宇咬起耳朵来:“对了,哥哥,你说我们俩差点突破,是不是因为不死药的缘故?”
石桐宇在众目睽睽下半揽着他,被看着看着也就习惯了,闻言回答道:“可能。我猜不死药的作用多半是激发人体自身的潜能,因此误打误撞帮了我们……”
要知道,突破的契机就像是佛家的顿悟,意味着他们摸到了那层无形的藩篱。加上他们俩都还十分年轻,这么一来,就好比半只脚已经踏入了宗师的门槛。
——那是古往今来无数绝顶高手穷尽一生都无法跨越的天堑!
梁少爷双眼熠熠发光,恋恋不舍地舔了舔嘴唇:“嘿,要能再来一颗试试就好了。”
石桐宇叹气:“药不能乱吃……”
再说西王母的不死药也不是想吃就能吃到的吧!
他垂下眼,不期然与梁御风目光对视,忽然想到了他们是怎么分吃那颗藻药丸的,不由顿住。
离得……太近了。
呼吸相闻,淡淡的药香荡漾在两人口鼻之间,若有若无的暧昧,撩人情思。
他凝视着梁御风蕴着水光的嘴唇,心神荡漾。明知四周全是闲杂人等,却无法移开目光。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看来厚脸皮这种事也是潜移默化会传染的……
最后还是巷子尽头传来的动静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这一夜死人也不少,从浔阳三英里的方玉生到向思诚,还有那两个店铺小伙计,捕快们沉默地抬走了几具尸体。
巷子尽头的瓦砾堆里,还埋着凶手莫风止。
因为石桐宇强调了焚情香的毒性之烈,跑过去挖尸体的人都万分小心,进度有点慢。
挖到最后,几个性急的少侠终于没耐心了,干脆把武功低微的捕快们挤到了后头。
碎石瓦砾被胡乱扒拉到两边,废墟下的莫风止终于露出了大半个身子……
油尽灯枯,他又恢复了小孩的样貌,浑身上下被乱石砸得头破血流,胸口开了两个大洞,心窝上还插着剑——
石桐宇的照影剑。
不等黄一铭阻止,有个鲁莽的家伙已经一把将剑拔了出来:“好剑!”
……搞什么!
众人怕被毒血溅到,齐刷刷向后退了一步。
忽然之间,理应死透了的莫风止蓦地睁开了眼!
众人悚然一惊,瞬间又齐刷刷向后退了一大步。
大概是连回光返照的力气也用光了,莫风止半埋在瓦砾间,一动不动,吐出了一声虚弱的呢喃:“救救我……”
电光忽明忽暗,冷雨浇在他稚气的脸上,划过他眼角的滴泪痣,像是倾泻而下的泪水。
有人在窃窃私语:“看起来年纪好小……”
“不要被假相迷惑。刚才又不是没瞧见,他起码二十多了好吧?”
“说的也是。这魔功当真邪门!”
……话是这么说,众人看着莫风止的小脸,活脱脱就是个孩子,简直难以置信他就是那个丧心病狂的凶手。
突然,废墟里又是一声轻响。
众人受惊又退开了一步。定睛看去,原来是莫风止试图移动还埋在瓦砾下的一条手臂。
他们惊魂初定,那边的石桐宇却不淡定了!
他终于想起,定魂珠还在莫风止身上……
☆、无可救药
这一惊非同小可, 石桐宇抬脚就走, 结果特沉重——
梁少爷扒在他身上不放, 他无奈, 只好把人背起来, 一步一步挨过去。
好在黄一铭也想到了这一点。
他踏前一步,向莫风止质问:“定魂珠在哪?”
莫风止刚才动的那一下似乎已经耗尽了全部力气。他感觉到残存的生命力在飞快地流失, 满心惊惶, 魂不守舍。
他本能地呼救, 声音里带上了哭腔:“苗苗, 救我……”
黄一铭看着他, 浅淡如琉璃的眼瞳渐渐沉黯下去。
“救救我……”
恍惚间, 有滚烫的水珠落到了眼尾的滴泪痣上。
是他的错觉吗?
到底是雨, 还是泪?
借着微弱的光亮, 黄一铭俯下身,垂眼看着他脸上那颗小小的滴泪痣, 神情难测。
忽然, 他开口问道:“你……原本叫什么名字?”
众人愕然。
石桐宇不由陷入了沉思。
风止,取自“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是苗苗给他取的名字。愿他从此后平安顺遂, 余生不再颠沛流离……
或许,苗苗是真心觉得他们俩相像。
可——
他本来没名字吗?
血沿檐纵横江湖几十年, 穷凶极恶,以前可从没听说这个老怪物还会收徒!
蓦地,莫风止瞪圆了双眼, 神智仿佛有一瞬间的清醒。
黄一铭看着他,良久,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
“你……是阿牛吗?”
画舫上,他捡回了小乔散落一地的算盘珠,也捡到了一颗漏网之鱼的木佛珠……
似曾相识的佛珠。
明察秋毫,什么明察秋毫?
他穷尽十四年光阴,苦苦追缉血沿檐的下落,又怎知,最后面对的是这样可笑的结果!
血沿檐早已无声无息地死了,他失散的小弟弟变成了又一个血沿檐!
还记得八岁那年,他跟着娘亲逃难,一路走南闯北,捡到了小弟弟阿牛。虽然艰难,但娘俩从牙缝里省出一口吃的给他,总算活下来了……
阿牛机灵又乖巧,七岁都不到,就懂得看人眼色,帮娘亲捡柴禾打下手,什么都肯做。
没想到快到金陵的时候,他高烧不退,阿牛把掏来的鸟蛋省给他吃,又跟着娘亲去城外采草药……
从此,两人一去不复返!
枉他号称什么明察秋毫,太久了,十四年实在是太久了!他连生身娘亲的长相都记不清了,更别说小阿牛。
到他后来学画时,无论在画纸上描摹多少次,也画不出逝去亲人的音容笑貌……
因为他记不清了啊。
他唯一记得的就是阿牛眼尾那颗滴泪痣!
还有娘亲给他们兄弟亲手串起来的佛珠手串……
“哥、哥救我!”莫风止终于认出了他,向他呼救。
拼命挣扎之下,居然真的从瓦砾堆里拔出了手臂,手心里紧紧握着一个锦袋——
那是、定魂珠?
石桐宇抢上一步。
莫风止直勾勾看着黄一铭,眼里生出希望的神采:“定、定魂珠……一定能、能救我!”
梁御风急道:“胡说八道,珠子没这个用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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