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不到就不找呗,真是那样,我就让荣哥哥娶我。”
说完,脸不红心不跳地问商荣:“荣哥哥,以后我嫁给你做老婆好不好?我俩年岁差不多,我们天枢门和玄真派又是门当户对,两家长辈一定会乐意的。”
商荣本没接触过几个女人,这样胆大妄言的更是绝无仅有,羞的潮水凶猛拍打他的脸,把双颊染成了珊瑚色,支吾道:“苗小姐,婚姻大事绝非儿戏,请别拿这个开玩笑。”
苗素悦然自若道:“谁开玩笑啦,不然我这就跟我爹爹说去,正好你师父也在这儿,咱们今天就把这门亲事定下来,你说好不好?”
“不好!”
赵霁跺痛脚底,抢着替商荣反对,又冲上去推搡苗素,不许她再缠人。苗素力气比他大了十倍不止,轻轻一推就让他跌个蛤、蟆倒摔,讥詈:“你是荣哥哥什么人啊?我们的事还轮不到你插嘴。”
“臭丫头,你不要脸!”
赵霁像抢夺食物的猴子,裂眦嚼齿扑上去拽住商荣另一只胳膊,用力往自己这边拖拽,苗素见状也使劲争抢,两边都抵死不让,势在必得。
商荣莫名成为争夺品,觉得这二人乖张可气,不想被任何一方拉走,使出定身功夫站在原地。赵霁那点娃娃吃奶的劲头可以忽略不计,但苗素力气着实不小,因此他的力道几乎都用来与她对抗。
苗素拽他不动,量赵霁没这本事,也知是商荣本人在跟自己较劲,以为他心里是偏向赵霁的,恼羞下起了报复心,冷不丁一撒手,让他和赵霁一块儿跌飞出去。
赵霁不知道她是故意的,还以为自己获胜了,抱住商荣得意叫嚣:“我赢了!往后不许你再来抢他!”
商荣比苗素还火大,一掌将他掀翻,“滚”字的尾音拖得老长,正好滚进前来寻女的苗景耳朵里。
“素素,你又在淘气吗?”
见两个少年跌坐在地,苗景准确地做出判断,赵霁生怕他耳根软,再被苗素哄骗,急吼吼告状:“苗门主,快管管您女儿吧,她太不像话啦,居然缠着商荣说要嫁给他!”
苗景惊讶尴尬,虎着脸训斥苗素:“死丫头,越闹越出格了,再这样以后爹爹就不带你出门了,还不快跟我回去!”
苗素气闷闷走向父亲,经过赵霁身边时猝然推他一掌,又害他栽个跟头,这才解了气,冲他做个鬼脸,欢蹦乱跳上前拉住苗景的手。
苗景原想教训她,可看了她花骨朵儿似的脸,就只舍得轻轻在她额头上弹个爆栗,赔着笑向赵霁商荣各留一声“对不住”,牵着宝贝女儿快步离去,路上埋怨:“你也太不庄重了,女儿家本不该和男孩子厮混,更不该跟人家胡说八道。我看他们肯定会告诉陈抟,但愿人家看你年纪小,当做童言无忌吧。”
苗素不服训教,偏要将歪理进行到底,设圈诓诱父亲:“爹爹,我是您唯一的女儿,以后您准备一直将我留在家里,不打发我嫁人了吗?”
苗景不知是计,笑道:“女大不中留,爹爹当然巴不得你早点有个好归宿,好让我少一桩心事。”
“那您是打算随便找个人把我嫁出去?”
“傻丫头,爹爹不为你找个齐齐整整的丈夫,怎么能算好归宿?”
“那您看那商荣行吗?”
“嗯?”
苗景这才察觉上当,含笑责备女儿:“你这孩子别不学好,现在还轮不到你动这份心思。”
苗素气壮理直道:“女儿是不懂大人的心思,可俗话说凡事赶早不赶晚,爹爹既然要为女儿挑女婿,看到合适的干嘛不先预定下来。”
她和赵霁一样爱耍小孩子脾气,越是抢不到的越想要,别的无心考虑。
苗景可不同,听她一说倒认了真,心想:“玄真派是武林数一数二的名门,陈抟武功卓绝,人称‘剑圣’,江湖上左右逢源人人敬仰,能跟他结亲,对我天枢门益处多多。而且那商荣的性情武功也是我亲眼相看过的,确是个少年英杰,相貌也是少有的俊秀,倒配得过我的素素。”
他思筹这门亲事大有可行之处,便悄悄备注于心,准备寻个合适的机会跟陈抟商谈。
天井里,赵霁还在为他袒护苗素的做法怨愤,不停叨叨着:“养女不教父之过!”,商荣觉得他就是只只敢嗡嗡乱飞,没胆量落脚的小苍蝇,不耐数落:“人家都走远了,不服气当面说去,背后嚼舌根算什么本事?”
赵霁的矛头转回来对准他:“我就爱在背后说怎么了?你急着帮他说话,难道真想做人家女婿?”
商荣没吃早饭,懒得陪他瞎扯,抚平衣衫上的皱褶,准备出门找师父。赵霁却不放行,扯住他搅缠:“你刚才为什么准那丫头叫你荣哥哥?还让她挽你胳膊?”
商荣好气好笑,在两种相反的感想左右下干脆面无表情回答:“她年纪比我小,叫哥哥又没错。还有,是她自己上来挽住我,并不是我让她这么做的。”
“那你不会推开她啊!?”
“人家是女孩子,我怎么可以对她动粗?”
“呸,原来你也是好色之徒,见了女的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商荣比赵霁大一岁,但情念之事上比他单纯得多,只知道“好色之徒”不是好话,揪住衣襟警告:“你别胡说啊!不然我撕烂你的嘴!”
赵霁以为他心虚,更怀疑他真的喜欢苗素,顿时像喝下十斤陈醋,酸得牙齿打颤,此刻他也没别的心思,只是把商荣当做稀罕宝物,自己得不到,别人也休想要,无计可施下只能耍赖皮,抱住他喊嚷:“我不管,不准你喜欢那丫头,不准你跟她好!”
商荣好容易弄平的衣裳又给他揉皱了,窝火得拽住他的头发往外扯,陈抟恰好步入天井,见两个孩子扭做一团,以为商荣又在欺负赵霁,连忙大声制止。
“荣儿,你在做什么!?”
商荣为了逃避责罚,急中生智道:“这小子头发里有跳蚤,我要帮他捉,可他老乱动。”
陈抟将信将疑走来,温蔼地问赵霁:“赵公子,是这样吗?”
这事起因荒唐,赵霁知道据实说出来自己不仅占不到理,还可能引起陈抟不快,便灵醒地配合商荣撒谎。
陈抟自有看法,不动声色地叫他俩快去饭堂吃早饭。
商荣目送师父离去,庆幸地舒了口气,认为赵霁这次还挺有眼力见,将功折罪,剩余的打骂便先记在账上,看他眼眶上还糊着眼屎,啧嘴道:“你看你,这么大个人,脸都洗不干净,过来我帮你洗!”
他用拧湿的布巾替赵霁擦脸,动作粗暴,俨然把他的脸当成了脏污的桌椅板凳。赵霁边躲边喊疼,跳开几步狠狠瞪他,商荣状若无事地说:“瞪我干嘛?肚子不饿啊,走,快去吃饭。”
见到他朝自己伸出手,赵霁的火气莫名散了,扭捏片刻,到底垂头搭脑地上前握住,走出两步忽然惊醒。
“忘记正事了,我们到底要不要把飞头煞的事告诉大人们?”
商荣顿了顿,慢慢扭头看向他,关于这点他已和枕头商量了许久,得出的结论仍是暂时保密。
“唐门还在办丧事,唐辛夷后娘的帮凶也还没抓到,现在说出去又会多添一层乱,兴许样样事都得耽搁。还是等唐门、神农堂和诸天教正式联合起来追查飞头煞的时候再说,而且得先告诉我师父,让他来定夺。”
赵霁怕飞头煞又出来害人,焦急地问他还得等多久。
商荣说:“唐辛夷的后娘已经被关起来了,唐门的人也已出发去抓她的娘家人,事情应该很快会有眉目的。”
他的预测太乐观,好比一张稀薄的宣纸,承受不起现实浓墨重彩的笔调,中午便听到坏消息——卢氏的娘家人全部失踪了。
唐家人是早上赶到卢家的,进门已是人去楼空,各个居室都有翻箱倒箧的迹象,大大小小十几口人都不见踪影,看样子已连夜出逃了。
唐门认定卢家人畏罪潜逃,更坚信他们就是卢氏的同党,派出八路人马,分别往不同方向追赶,誓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他们也过于乐观地估计了事态,以为卢家多是老幼妇孺,这半天时间里逃不出多远,谁知第二天早上追兵没发回捷报,一条最重要的线索又被掐断:卢氏死在了囚室里。
初听消息,唐家人都难以置信,卢氏被关在唐家堡最坚固的囚牢内,那是一间钢铁打造的小屋,长宽高各三丈,连地板和屋顶都铺着三寸厚的熟铁板,没有窗户,只在天花板的四角和正中留有五个茶杯大小的通风孔,牢门共有三把锁,钥匙分别由唐幽等三个长老保管,三人同时到场才能开锁,外人绝无机会潜入。
这么一来,自杀就成了唯一合理的解释。
现场情景似乎正是如此,卢氏是刎颈而死的,倒在囚室中央,身下血流成河,血泊里浸着一把五寸长的匕首,森冷的锋芒在污血掩映下分外刺目。
卢氏被关进来时经过彻底搜身,钗环等佩饰都被摘除,身上没有一件能伤人的物品,这匕首显然来自外界,而牢门外日夜有人把守,再说没有钥匙,也无法往里传递东西呀。
众人又聚集起来勘察分析,长老会严厉审问了昨夜当班的看守,得知他在下半夜曾小小打过一个盹,便一致将疑点聚焦到那段时间上来,磋商后总结出三个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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