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奚渊进了屋,眼前的书却看不下去,脑海里回想起今日与冥之的对话,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答应他那无理的要求。
若是说他奚渊愿出手相救,非要那赵泉的狗头,江湖中定有大把的人愿为他冒这个险。虽说澜沧教在江湖中的地位与名声都举足轻重,但司泉坊不仅仅是在江湖有些名声,在朝廷更是如鱼得水,不知他冥之究竟哪来的勇气竟会为了自己做出这个决定!
不可否认,他当时提的要求确实只是想刁难一下他们,但是没有想到冥之竟然会答应的如此干脆,他不知该如何回应。
奚渊走到一旁的牌位前跪下,他借他人之手报仇,不知可算违背了与他的誓言。奚渊微微蹙眉,似是仔细回想那日他说了些什么!
“师傅自知大限已至,我要你在我面前起誓,你这一生决不可做伤天害理,做那害人性命之事。”
“是。”奚渊知道,他师傅这生害死的人恐怕比他杀过的蚂蚁还多,他不知道这个誓的意义何在,但是他还是顺从的举起手,说道“我奚渊对天发誓,这一声绝不害人性命,绝不伤天害理,否则......不得好死!”
直到现在,他也实在不知这个他师傅让他发的誓的意义在哪,或许他早就知道自己要回去找他报仇,还是说他师傅知道自己杀不了赵泉,怕他白白送死?
不管怎样,他今日答应了冥之,冥之也应允了他,他不是不讲信用之人,不得好死又如何?自他当日生了杀赵泉的念头之时,就注定要负了与他师傅之约。
他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想着那日可还说了其他的话?他就这样跪在地上,单薄的身影却那样倔强。
许久,奚渊才起身。从一旁的架子上取出自己的玉笛,那玉笛通身圆润通透,泛着无暇的光泽,每处都被人精心打磨处理,透着灵气。
他将玉笛紧紧攥在手中,直到掌心见血,染红了那雪白的玉笛。
为人子,若是连家仇都不能报,那他奚渊也枉在着世间活了这么一遭!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大家多多评论,多多指导!比馒头!
第5章 5
临近傍晚,秋风夹杂着桂花的香气在空气中飘扬,奚渊摆好碗筷,向正在端菜的书童喊道:“念儿,去叫那位公子起床。”
念儿将手中的盘子递给奚渊,高兴的朝东厢房跑去,最近的那些病人都是些山脚下的村民,一些平常的小病,开完药便回去了,这玄霁峰许久没有客人居住了,如今可算得是热闹起来了!
“公子,可起了?”念儿轻轻叩门。
片刻,屋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嗯,起了。”
“嘿嘿,公子快些出来,念儿都饿坏了。”
话音刚落,门便开了。冥之摸了摸念儿的头:“走吧,吃饭去。”
“公子睡得可好?”
“自然!你家先生做的香囊倒是十分有用。”
“那是当然,我家先生可厉害了。”他这样说着,一脸的得意。
冥之笑着看正在喝酒的奚渊,眼中溢着光一般闪亮:“先生喝的可是桂花酿?”
奚渊眉毛轻挑:“公子好灵的鼻子。”
“先生真是说笑,这满园的桂花香再浓郁也掩不住这酒香啊!”冥之轻笑道,“先生明知我不能喝酒还拿着陈年佳酿畅饮,让冥某好生羡慕啊!”
奚渊笑了笑:“公子定力非比寻常,岂是这酒可以扰乱的?”
“先生抬举了,日后痊愈定和先生一醉方休!”冥之说。
“好。”奚渊说。
这边念儿已经盛好了饭,还夹了只鸡腿,似乎怕会掉了一般,用筷子往下压了压。
“多谢。”冥之看着念儿面前放的两碗饭,只想着这孩子真是懂事。
谁知念儿看了他一眼,又接着往其中一碗饭里夹菜:“这不是给你了,你的碗筷在那边,自己去盛。”
奚渊听闻将酒杯凑到嘴边,轻咳一声掩饰笑意。
冥之略显尴尬,问道:“你能吃掉这么多?”
“自然不能,我今日刚结交了一位好友,这一碗是给他的。”
“哦?”倒是奚渊感到疑惑,“那人现在可是在外面?”
“应该是。他是我今日放那只鸟时才遇上的,他人挺好的,不过却总板着一张脸,不爱笑呢!”
“是先生疏忽了,念儿该和同龄人多接触的。”奚渊放下酒杯,在他成长的过程中,只有他一个人和他那终日不常见的师傅,他竟忘了念儿是那般喜欢热闹。
“才不是呢,跟先生在一起才是最好的。”念儿看着眼前天仙般的人物,眼睛笑成一条缝,“先生是最好的哦。”
他刻意强调一遍,还特意加重了语气。
“你小子还真会说话。”冥之自己盛了饭,在奚渊的左侧坐下。
“叫他进来吃吧,外面蚊虫多。”奚渊自顾自又准备斟杯酒,只见冥之将他的手按在酒壶上。
“先生的酒还是多留些到日后再喝吧,冥某的酒虫实在是控制不住了。”冥之扬起一抹无耐的笑,就那样直勾勾的看着他,肆无忌惮。
“先生,我去叫他。”念儿看着两人,本来准备嚎一嗓子就了事的人只好认命的起身。
“好。”奚渊垂下眼眸,不知是对谁的回答。
“公子现在可以放手了吧!”奚渊抽动手指,挣脱无用只好开口。
冥之有些不舍的拿开自己的手:“先生的手很暖和,倒让冥某忍不住想多握一会了。”
“现在尚未深秋,天气还暖和。”奚渊看着那壶酒,只觉得手背还残留着他略显冰凉的手,“你现在不能使用内力,若是怕冷,明日我让念儿给你备个暖炉。”
冥之听到却忍不住笑出声:“先生莫不是把我当成了软弱书生亦或是个闺阁小姐?冥某也是习武之人,只是刚刚沾了凉水罢了,倒让先生操心了。”
奚渊笑着歪着头看着他,动作竟说不出的妩媚,茶色的眼眸中染上笑意:“公子若真是闺阁小姐又哪劳得我操心?”
冥之嘴角挂着笑,看着那样笑着的他,心里甚是满足。
他只那样静静的看着,心中似乎又什么破土而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扎根成长,鼻尖传来幽幽挂花香,似酒一般让他沉醉。
“先生,先生。”只见念儿揪着阿七的衣袖将他拖了进来,显然是阿七不愿,不知他又使了什么办法。
阿七见到笑吟吟看着他的冥之,却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难怪音离他匆匆回去了,单单将他留下,名其名曰:保护教主。实际上还不是怕惹了教主不高兴。他又瞄了眼旁边的人,白衣白发,脸上还有未敛起的笑意。当音离跟他说的时候他只觉得教主做的任何事都是对的,看到奚渊的时候更是确定了这个想法。
耳边传来音离的话语,语气急促,倒真显得有急事一般:教主觉得这个神医于我教有用,可惜他性格冷淡,教主也不便强求,但你也知道教主的性子,若他看上的东西又怎会收手?你且在这看着些,别让教主惹了神医生气,被丢下山去。我还有要事,你且在这多担待几日!
阿七只觉得这神医不似音离说的那般难相处,这样想着,阿七还是习惯的撩起衣摆准备行礼,耳边传来冥之悠闲的语气:“好了,快些吃饭吧,念儿都饿坏了。”
“今日真好。”念儿抱着饭碗,看着他们,笑道。
“自然。”冥之接过话,“阿七今年十六,大不了你几岁,你以后有不懂得就找他。”
“是。”阿七脸上不露任何表情,想到他刚刚在门外用苦肉计将他骗进来的念儿,他只觉得这是教主对他的报复。
一顿饭吃的也算十分欢畅。饭后,念儿自觉地起身收拾碗筷,冥之朝坐的端正的阿七使了个眼色,阿七无奈,只好起身帮忙。可他在教中哪曾做过这些,此刻只觉得手脚都是多余的,不知该做些什么。
他只好将念儿手中的碗碟接过来,可那油腻的感觉让他十分不舒服,他手一滑,将那些碗碟全都摔了出去。
冥之诧异的看着他,只觉得头疼的厉害。念儿将擦过桌子的布往肩上一搭,嘴角抽搐,不知是安慰阿七还是安慰自己:“你今日倒替我省了刷碗的差事。”
奚渊却不以为意,轻笑调侃:“明日去让李哥打几只木碗碟罢。”
阿七无奈看向冥之,认真点头;“可行。”
复又补充道:“那我明日便去。”
“好啊,我也许久没有下山了呢!”念儿只觉的因祸得福,明日若是下山,就不用看书写字了。
奚渊怎会不知他的心思,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戳破:“嗯,也可去镇上走走。”
“嘿嘿,太好了!”念儿将抹布放好,然后又洗了手,“那我去给阿七备些今晚睡觉用的东西。”
得到奚渊应允,念儿开心的像个得了奖赏似得,蹦蹦跳跳的跑去忙活。
阿七再一次看到冥之的眼色之后,十分配合的跟着去帮忙。
耳边传来念儿嫌弃的语气,奚渊看着他小小的身影:“这才是孩童该有的模样吧!”
“念儿喜热闹而已。”冥之看着他眼神一点点暗淡下去,不知如何安慰,只好转移话题,“快十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