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离还未开口,就先被那书童堵住了嘴巴。此时纵使再无奈,他也无话可说,只好向那书童道了谢。
“教主。”音离无奈道。
“急什么!我这身子还可再撑几日,不必忧心。”冥之这样说着,额角的汗还是暴露了他此刻的情况不太乐观。
音离看着他紧紧握着的拳头,心中万分焦急。如果再这样拖下去的话......音离不禁看了眼院内,垂眸轻叹。
“等了这许多时日,不急这一刻。”冥之看到音离这般模样,笑道,“你一直都是最沉得住气的,今日怎的这般急躁?”
音离笑着摇了摇头:“是啊,是音离急躁了。”
就在此时,却看见小书童开了门:“你们真是走运,我家先生回来了。”
话音未落,便见到一人朝他们走来,书童见了忙跑去迎接:“先生你可算回来啦!”
众人只见书童迎来之人着一袭月色的直襟长袍,腰间束一条白绫长穗绦,一头似雪的白发用一根银丝带随意绑着,没有束冠也没有插簪,额前有几缕发丝被风吹散,和那银丝带交织在一起飞舞着,显得颇为轻盈。走近些便会瞧见他那双似琉璃般澄澈的眼眸,眉长入鬓,细长温和,白皙的皮肤宛若瓷器,眼尾一点朱砂和那轻薄殷红的唇更是衬的他肤色胜雪。
他的怀中抱着一直小鸟,那鸟儿的翅膀无力地垂下,血红的眼神胆怯的四处张望,偶尔发出一声悲鸣,试图将那疼痛宣泄出来。
他扫了眼轿子中的人,冷淡的表情闪过一丝诧异,一瞬而逝,似乎不曾有过任何波动:“死不了。”
音离听见这话茫然的看了眼嘴角挂着笑意的冥之,又看了眼书童和那个离去的身影。
“我家先生说死不了就死不了,你们在外面等着吧。”书童说完便又关上门。
“咳、咳......”冥之压着嗓子,低声咳嗽。
音离连忙走到他身旁为他抚背,“教主!”
冥之喘息良久,说了声“无碍。”他疲惫的闭上双眼,脑海里是他刚刚从他身旁路过的场景,以及他怀中的那只小鸟。于医者而言,人和鸟有何不同?但也仅仅是于他而言吧!
冥之放下轿帘,捂着嘴闷闷的咳了几声。果然,神医和普通医不可相提并论!
“先生。”书童站在一旁,看着他细心的为那只鸟儿敷药、包扎,要知道门外那人可是等着救命呢!
“你且去问问外面那些人,被救之人命值几何。”这世上谁都是俗人,他也毫不例外。
“是。”
不一会,就见小书童端着一盘黄金回来,脸上仿佛乐的开出了花:“先生,这是一千两,只是定金,若是能彻底根治,还有重谢!”
“嗯,好。”他将包扎好的鸟儿递给书童:“念儿,你去将这鸟儿放了吧!”
书童接过那只小鸟,忍不住逗弄一番,却不急着离开。
“去叫他们进来吧!”他看出书童的意图,开口道。
“是,先生。”听完这话,书童才高兴的跑出去。
音离见那书童收了银子还没有动静,不免忧心:“教主,要不我去看看。”
“我知道你担心我,但他都说我死不了,便安心吧!”冥之从轿子中出来,看着牌匾上那“玄霁轩”三字喃喃自语,“此处远离喧嚣,倒是个清净之处。”
字迹如行云流水,却苍劲有力,藏蕴含蓄,落笔又如云烟。正看得出神,就听见那书童喊他们进去,但他却丢下这句话抱着小鸟出去了。
“教主,走吧!”音离上前扶住身形不稳的冥之,伸手制止住身后的随从,“教主此次需要安静疗伤。”
“是。”众人行过礼之后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冥之问:“这神医如何称呼?”
音离答:“奚渊。”
冥之问:“天明子的唯一弟子?”
音离答:“正是。”
冥之不免疑惑,听说这天明子性格古怪,而且从不与人亲近。最重要的是他从来不救人,他只沉醉于研制□□,或者说他更沉迷于杀人!
“关于他其他的来历却查不到了,只知道他若相救从来不会失手。但他救人只讲缘字,若是无缘,纵使千万两黄金他也不会露面。”音离也甚是疑惑,“我们能两次上这玄霁峰也必定是他的手段,我只怕......”
冥之摆摆手,制止了音离的猜测:“既然我们上了这玄霁峰,无须过多猜测。”
音离点点头,既然让他们上了山,那这要求他们澜沧教必定给得起。
这边,小书童一只手抱着小鸟,另一只手抓住树干,轻巧的一跃而上。他爬到树梢,小心翼翼的将它放回窝中,之后从怀里掏出一个馒头,掰开送到它嘴边。那只鸟似乎也知道书童并没有恶意,或者是饿极了,听话的吃下。
书童心中正得意,却听见一声嗤笑。他有些恼怒的四处寻找声音的出处,却被一颗瓜子弹在头上。他有些委屈的捂着头,没有出声。
“喂!不就弹了你一下,哭了?”一个含着不可置信的声音从他头顶方向传来。那人看着他抖起的肩膀无奈的从高出跳到他的身旁。
小书童感觉到树枝的起伏,背着他笑的花枝乱颤。
那人毫不知情,无奈的轻叹一声:“我不就逗了你一下嘛,你若是不服气,你可以打回来啊!”
“你这么厉害,我怎么可能打得过你!”小书童的声音听着十分委屈。
“我可以让你三招。”那人语气十分不屑。
那人看着小书童抱着树干也不说话,他只好让步:“五招?”
见小书童还没有回话,便双手环抱,颇有大侠风范:“十招行了吧!”
“不行,你得站着不许动,让我打回来。”小书童见他这么好说话,不免得寸进尺。
“哼,可以。”那人也不再多说,十分爽快。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大家多多支持,谢谢!
第3章 3
冥之见那书童久久不见踪影,便径直从院门而入,穿过竹林,眼前便是雅致的亭台小榭,四处的空地上摆着许多架子,上面的草药在阳光的洗礼下散发出特有的味道。屋前栽着两颗高大的桂花树,如今秋意正浓,桂花开的正好。
“却不知这闲云野鹤的神医竟喜欢桂花么?”冥之将手中的桂花凑近细嗅,“陈香扑鼻,倒是令人神清气爽。”
“那依公子只见,奚某该种植何种花适合?”
冥之抬眼便见他从屋中翩然走来,负手而立。
“世间百花翩然,却不敌公子一分。”冥之嘴角含笑,见他自始至终那般淡然,不曾多出一丝情绪。
奚渊朝着旁边的亭子走去:“公子若是还有心调侃 ,这毒不解也罢。”
冥之见他羞恼,也不急着反驳,只微微一笑,走到他身旁:“先生可是嫌冥某不够真诚?”
“何为真诚?何为不诚?我奚某不是贪财之人,行事一向如此。”奚渊微微恼怒道。
“先生说笑了,在下只是开个玩笑罢了!”冥之见他较真,便先认错。
“这些话奚某听得多了,难免厌烦。”
冥之便知自己刚才是轻浮了。
“先生对我大哥的毒有几分把握?”音离见他既不切脉,也不提问,只安静地烧水沏茶,不免着急。
奚渊沏好了茶,托着茶杯的手指纤细白净:“公子来我玄霁峰之前可是去了趟云微县?”
音离也不反驳,毫不避讳:“是!就连鬼医郑兹谷也只有三成把握,敢问先生有几成?”
“我若说十成公子可信?”他放下茶杯,看向音离。
冥之将手中的瓷杯放下,碰撞到石桌上,发出一声轻响:“先生又说笑了,既然来了你这玄霁峰,自然是将这身家性命全交予先生手中了。”
“奚某救人讲缘,既然公子两次上的了我玄霁峰,酬金也付了,我自当尽心尽力。”
“只怕先生所说的缘是故意而为之。”话音刚落,见他从袖中拿出暗器,朝准备落到亭子上的鸟儿射去,那鸟扑腾下翅膀,跌落在地。
奚渊看了眼掉落在地上的鸟儿,垂下眼睑,看不见情绪:“公子若是不放心,杀奚某也像杀这只鸟一样简单。”
“先生有话不妨直说。”
奚渊坦然一笑,只是眼中却是十足的寒意:“很简单,我救公子一命,公子另拿一命与我交换!”
“先生如此大费周章,想来这人不简单。”冥之捂着嘴,轻咳几声,“若我等能办到,必定将先生交代之人处理干净。”
奚渊轻抿一口茶水,淡然道:“我既然做了调查,澜沧教自然能下得了手。”
他中毒这件事除了身边的亲近之人,没有其他人知道。冥之虽然心生疑惑,却轻笑一声掩饰:“先生既然做了调查,便该知道,我澜沧教接的买卖,不是谁都付得起的!”
“不知公子想要什么呢?”奚渊将杯中装满,理了下额前滑落的白发。
“不知能让先生铭记之人是谁?”冥之看着眼前的人,还是少年模样,却是一头银发倾泻,不知他经历的是怎样的人生。
看着他握住茶杯的指尖微微泛白,似是用了很大的力气克制住自己,即便如此,他的声音还是有些颤抖:“公子可知江南有家绸缎庄,名唤“司泉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