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翁看着身旁的一锭银子愣了半响。
冥之看了眼奚渊轻笑一声,眼神温柔。
奚渊扯下纱巾扔进冥之的怀里道:“今夜怕是不得安稳,我们走吧。”
“无碍,我刚刚看到一位新朋友了。”冥之笑道,“你刚刚给他扎了什么针?”
奚渊面无表情道:“不举。”
冥之:......
或许是下午睡得久了,又或许是习惯使然,奚渊靠在床头看了一夜的书,夜间也十分安稳,并没有他担心的事发生。天微凉时才觉困意袭来,和衣睡去。
敲门声响起,奚渊愣了一会才起身开门。
冥之看着奚渊乌青的眼睑,疼惜道:“可是没有睡好?”
“无碍,何事?”奚渊看着他精神抖擞的模样摇摇头问道。
冥之道:“我昨日说的新朋友到了,渊儿也见过。”
奚渊想都没想,直言道:“不知道。”
冥之道:“走,下楼瞧瞧?”
奚渊又问:“看过就走?”
冥之颔首应和,奚渊思索了一会才点点头,跟着他下了楼。
楼下站着一人,身姿潇洒,玉树临风,手中执一把纸扇,眉眼弯弯,朝正在下楼的二人笑着。
“王爷。”冥之拱手行礼。
襄平王亦是回礼道:“冥兄客气,唤我子濯便可。”
冥之大笑道:“好!我不是朝堂之人,不懂那些虚礼,喊你一声子濯兄王爷可别怪罪冥某僭越。”
襄平王也大笑道:“冥兄哪里的话。”
“来,冥兄请。”襄平王朝一旁指去,“昨晚看见冥兄行侠仗义,真是大快人心啊!”
“昨日匆忙,倒是没有瞧见王爷。”冥之坐下为他倒了杯水。
“呵呵!若是冥兄昨日没有出手,本王就准备亲自动手了。”襄平王微微颔首,端起茶杯,“冥兄请。”
冥之端起茶杯示意:“冥某惹下的烂摊子反倒劳烦王爷收拾了!”
襄平王摆摆手:“冥兄客气,是他林家欺人太甚,本王昨日去时,那林家老头正准备动手呢!真可谓是山高皇帝远!他林文成不过一个小小的地方县令,竟敢仗着自己的势力作威作福,可悲的是县丞、县尉也屈于他的淫威之下,更怕惹祸上身竟任由他这般欺凌百姓,是在可恶!”
冥之道:“朝堂之上的事冥某不懂,但是王爷仁义,百姓之福。”
“哎——”襄平王叹道,“承蒙冥兄谬赞,子濯一生追求的不是那些,朝堂之上,人人自危,只力求抱住头上的乌纱帽,谁又是真心为了百姓呢?本王一直厌恶朝堂风气,向往江湖中的真性情!冥兄的这样的性情,才叫子濯佩服!”
冥之笑笑,看了眼坐在另一张桌自上安静沉思的奚渊。
这一眼自然没有逃过襄平王的眼,他凑到冥之耳边说了句话,正巧被抬头的奚渊看见。
襄平王哈哈大笑,拍了拍冥之的肩膀道:“冥兄还有美人要陪,本王告辞。”
襄平王朝二人拱拱手,折扇“哗”的一声打开,模样潇洒风流,门外的两名侍卫紧跟在他的身后随他离去。
“渊儿,走吧!”直到看不见襄平王的身影,冥之才恍然回过神,他回头时,才惊觉奚渊不知何时在站到了他的身旁。
奚渊看了他一眼,率先离开,门外,小二已经将马牵了出来。
冥之打赏了那小二,拥着奚渊骑马离开。
“渊儿,等我此次回去处理好教中事物,就去找你好不好?”冥之问。
“嗯?”奚渊轻哼。
“我还没有尝过你亲手酿的桂花酿,还想再陪你采药,为你挑水劈柴,还有很多事我想为你做!你不愿意下山,我便去山上陪你好不好?”冥之轻声问道。
“既然心中有所想,有所念,便来吧。”奚渊道。
“渊儿。”冥之轻唤着,把怀里的人抱紧。
奚渊轻轻阖上双眼,眼角却还是有泪滑落。
冥之只觉得手背上有滚烫的水珠滴落在上面,他的手微微颤动着,将下巴抵在他的肩上。
他一直不是优柔寡断之人,却偏偏在对奚渊这件事上没办法下决心。他想起襄平王对他说的那句话:我相信冥兄必定是不在乎世俗之人。
是,他不在乎世俗眼光,他相信奚渊也不在乎!
“冥之。”奚渊回头看向他。
“嗯?”冥之看见他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我们成亲吧!”奚渊从胸前拿出一张红色的布——那不过是一快简简单单的红布,没有修饰,甚至连边都未收,四周还有毛边,他拿在手里,却笑弯了双眼。
“吁——”冥之勒住马,“你从哪来的?”
“昨夜,趁你不注意,在路边买的。”奚渊跳下马,将那盖头盖在头上道:“冥之,你娶我可好?”
冥之坐在马上,俯身看着站在马旁的人,声音不曾听见过的坚韧。
冥之也跳下马,拉起他的手,十指相扣,他轻轻应道:“好。”
红色的盖头像极了天边的红霞,耀眼夺目,教人移不开目光。没有亲朋好友,他们便天地为证,万物为友,拜了天地。
一袭白衣染尽风尘,一身黑衣沾染风华,他们相对而立,完成了最后一拜。
冥之说:“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冥之的人了。”
奚渊说:“你亦是如此。”
许多的话皆化为一个缠绵神情的吻,他们之间,也算圆满了。
奚渊说:“冥之,若是时间再慢点该多好,我现在很幸福。”
冥之看着枕在自己腿上的人,笑道:“时日还长,你大可好好享受。”
奚渊把玩着手中的盖头,茶色的眼眸蒙上一层别人看不懂的情绪:“没有时间了,冥之!明日我们也该分开了!”
冥之抬头看着昏暗的天叹气道:“是啊!是该分开了!”后来,他又笑道,“但别人都说小别胜新婚,这样的话,你我便算成了两次亲了!”
奚渊将那盖头盖在脸上,闷声笑道:“是啊,倒是便宜你了。”
“如此正好,两次洞房倒也不错。”
奚渊笑骂道:“流氓!”
冥之拿开他脸上的红盖头,委屈的喊道:“冤枉!这怎么能算耍流氓呢?”
“冥之,今日过后,不管是怎样的情况,你都必须要好好保护自己,好好活着!”
冥之知道他担心自己,安慰的笑笑道:“好。”
“冥之,我累了,你抱着我睡可好?”奚渊往他的怀里钻了钻。
“好。”冥之亲了亲他的耳朵,轻声说道:“渊儿,我还欠你一场婚礼。”
奚渊轻应一声,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角度,闭上了双眼。
冥之低头便看见他安静的睡着,嘴角扬起一道好看的弧度。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这里我也很舍不得哒,不过是真的快结局啦~~~~~~
第35章 35
清晨的阳光照入林间,奚渊睁着眼睛看着眼前的风景,他安静的蜷缩在冥之的怀里,动也不动。
好久没有感受过这种温暖了,他甚至兴奋得一夜没睡。
冥之也没有动,他看着奚渊的后脑勺,不自觉的弯起嘴角。他们都故意拖延着时间,明知对方醒着,却都没有出声,没有动作。
“冥之。”奚渊轻轻喊了一声。
“嗯。”冥之将他往怀里搂紧了些。
“走吧,我们该上路。”这样说着,他却没有起身。
“我知道。”冥之看着他翻过身,面向自己。
“早些回去,也好早些去找我。”奚渊挣脱开冥之的双臂,伸了个懒腰。
难得看到这般模样的奚渊,冥之坐起身,看着他慵懒的样子笑道:“我知道。”
“既然都知道,还不动身?”奚渊蹙起眉头,怒嗔道。
“既然渊儿催促,那便走吧!”冥之整理好衣衫,看着奚渊将马牵来。
两人一如既往的很少说话,气氛也没有多感伤。可汗血宝马毕竟是汗血宝马,纵然心中希望它可以跑的慢些,却还是在日落前到达了。
“这匹马便借你用用,你可得好生待他,将来可是要还我的!”奚渊摸了摸那匹马,那马也温顺地低下头任他抚摸。
“渊儿放心吧。”冥之站在他的身后道。
“我看着你走。”奚渊让到一边,看着他道。
“好。”没有多言,冥之只看了他一眼,便纵身上马,离开时也未再回头多看一眼。
情人眼中是离别!
待看不见冥之的身影之时,奚渊才将喉间的一口腥甜尽数吐出。他狼狈地拿衣袖随意的擦擦,拖着残破的身躯,脚步蹒跚地上了山。
他歇歇走走,走走又歇歇。脚下的路他也走了数遍,却从未这边艰辛过;耳边的鸟叫声清脆悦耳,他从未觉得这般亲切。
离开数日,他终于又回来了。
这里是他噩梦的开始,也是他生命的开始。他离不开这里,也舍不得离开。
“可我终究是要走了。”他坐在一快石头上,喘着粗气,雪白的衣衫被灰尘沾染的失去了原有的颜色。
他兀自笑着道:“这样也好,也好......奚渊早就该死了,如今大仇已报,苟活至今,还有什么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