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是不能这般狭隘。
元邑与我并排走着没有说话,过了好久他才止了步子转过身极为认真地看着我:“可我不愿离开。”风信子荡在空中和花香融合散出更其妙诱人的味道,元邑眼中飘起了绵绵细雨,有些让人看不真切,他的声音好听又遥远却很真实,“我……想同你在一处。”
“殿下……”
“那边!人在那边!”先前押送我的侍卫远远寻了过来,发现我身边还站着一人又喊道,“怪不得能逃走原来是有同伙哇!追!”
很明显元邑并不想逃他直直站在那里寡淡看着前方拳头默默握紧,侍卫们越靠越近我的脑袋一片混乱,一会儿他们到了跟前肯定会认出元邑,那到时候元邑的名声就彻底毁了。
思极至此我来不及多想用力推了元邑一下拔腿就跑:“你放开我!”
元邑怔愣片刻立马抬脚追了上来。
身后,元邑和侍卫们紧追不舍,此刻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他们追上我,无论如何都不能!
面前的小路没了延伸,路的尽头是一条索桥,一条断了的索桥。
再回头,他们已经追了上来。
元邑正要开口被我及时截住:“二殿下,我知道因为我的缘故使殿下名声受损,可殿下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用私行惩罚草民。”
众侍卫此刻也认出了元邑纷纷跪下行礼,元邑明显看出了我的意图他低吼道:“张有才,你要做什么!”
我笑笑扯得胸口处又是一阵闷疼:“殿下对不住了,折腾了这么久草民累了,麻烦殿下高抬贵手,草民还想死后留个全尸。”
元邑白皙的面庞已经变得铁青,他的手紧握成拳指节处泛着骇人的白色:“张有才,你敢?!”
从元邑面上挪开对上众侍卫的目光我笑了,是发自内心的笑,因为我是真的累了,如果一切的一切就这么结束了也未尝不是件好事:“麻烦各位回去禀明陛下,二殿下试图亲自惩处罪人张有才,无奈我张有才不想再受那份罪畏罪自杀了。”
“张有才!”
跳下去那一刻我看见元邑紧追而来的身影,幸亏众侍卫及时将他拦住,他的目光中是我从未见过的惊慌,失措,还有……绝望……
这样很好,你护了我那么多次,这一次换我来护你……
我们算是扯平了……
只是,回头想想总觉遗憾颇多,最大的遗憾莫过于未能亲口对你表明自己的心意,若是能亲口对你说一句‘你也很好’该有多好,该……有多好……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大人们,今天有事更得比较晚,不过我想说的是大家现在应该都已经睡了哈,晚安啦~~~
第107章 下船
午后的日头很毒,是那热锅上的螃蟹又热又圆。
眼皮晒得生疼我艰难睁开双眼,视线迷蒙,隐隐约约间能看见太阳和白云,偶尔还有几只海鸟飞过。
缓风出过,有些冷。
能感觉到冷,想来自己还活着?
试着动了动身体身下猛地一阵乱晃,低头往下看去吓得直接动弹不得惊出一身冷汗。
海面一望无际,海水清澈明亮,可是那不断跳起的鲸鱼实在骇人。
它们龇着锋利的牙齿,瞪着凶悍的小眼儿直直往我的方向跳来。
我被挂在渔网上动弹不得,鲜血顺着小腿慢慢滴入海水之中。
闻到新鲜的血液鲸鱼们越发疯狂起来,它们一个接一个往上跳撞得船身晃晃悠悠。
尽量用手捂住腿上的伤口,无奈伤口太深,鲜血顺着指缝慢慢渗了出来。
少顷,不少人闻声而来,见有人来了我忙不迭高声呼救:“救命,救命……”
船家吩咐几个水手将我从渔网上救了下来,然后又合力将鲸鱼赶走这才算完事。
船家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人长得慈祥说起话来却一点儿也不慈祥。
“你……是个出家人?”依旧慈祥的目光中夹着几分嫌弃。
被流放时穿的就是那套僧衣,这几日养伤也一直穿着同一件衣服,难不成他对出家人有偏见?
干咳了几声直觉嗓子快要冒烟,我真挚将船家望着抖了抖一身的僧衣:“想来您是误会了,这身衣服是一位好心的和尚送给我的。”
“他为何要送你衣服?”船家的目光很是怀疑。
勉力从地上坐起来我相当诚恳道:“我年幼时就丧了双亲生活贫苦衣不覆体,曾偶遇一位僧人,他心生慈悲好心将这件僧衣赠与了我,谁知我走路失足从桥上跌下来了。”
船家左右看了下面上疑虑未减,他问众人:“我们可有经过什么有桥的地方?”
众人凝神思索片刻一个年轻的水手道:“船主,我们昨天的确途径一条断了的索桥。”
“恩。”船家若有所思点了点头他又转身看向我眼中终于回归了原有的慈祥,“还不快扶这位可怜的孩子进去。”
“是。”
船家果真是个慈祥的老人,不但给我吃的喝的还给了我一套新衣裳。
睡了一下午,晚饭时候精神恢复了一大半,喘气快了呼吸还是有些短促凌乱,走到甲板上吹凉风,一口凉气进入肺腑引得心口处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疼。
“你这身体还没好全还是不要吹凉风的好。”童六拿着件大氅走了出来。
童六是船家的儿子和我一般的年纪,听水手们说童六是船家的小儿子但是却是最有胆识的一个。
接过他手里的大氅道了声谢,他走到我身边和我并排站着:“你的腿没事吧?”
扯扯干涩的唇我道:“小伤。”
他咧嘴笑笑,黝黑的脸上莫名有些忧伤。
想起白日里心中的疑问我沉默半晌,转头问他:“你爹是不是很讨厌出家人?”
我这头刚说完他便立马冲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你可记住千万憋在我爹面前提和尚或者出家人这些名字。”
我很是不解,为了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彻底弄清又问:“这是为何?”
他四下瞅了瞅悄悄往我耳边凑了凑,有些神秘:“因为我娘当年扔下我们和一个和尚跑了所以爹特别讨厌和尚。”
原来如此……
估摸是想起了往事心中难免有些沉闷,见童六不说话我故意推了他一下扯开了话题:“对了,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童六望着远处毫无波澜的大海似是很是向往:“虽然爹从来不在我面前提起娘,可我心中清楚得很爹对娘一直放心不下,这次爹要带着我去趟洛国都城,说是顺路捕鱼,可依我推测这捕鱼是假找娘才是真的。”
“这样也挺好的,什么!你们……要去洛国?!”
应该是看我反应太大童六有些疑惑,他笑着拍拍我的肩膀:“怎么了?是不是也想跟着我们去洛国都城涨涨见识?”
心中万千思绪涌动我默默拽紧了衣袖勉强挤出个笑:“实在是不巧,此行我要去看望个故人就不能陪你们去洛国了。”
童六面露失望之色。
我继续笑扯得胸口处又是一阵生疼:“无事,我们有缘必会再见。”
“这样真是太可惜了,我觉得你人还不错还想和你交个朋友呢。”童六可惜摇了摇头。
我冲他笑笑有些感动:“其实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他憨憨笑笑:“也是。”
第二日,我告别船家童六下了船。
芸芸众生,再一次又只剩了我自己。
回身看看来路又抬头望望前路不禁有些迷茫,何去何从终究是个选择。
四处打听了下,此处名为柱子镇是通往边关的必经之路。
拿着船家给的银两找了个客栈临时住下好好想想接下来要去往何处。
“听说了没,听说了没,匈奴和洛国彻底闹翻了!”
“此话怎讲?”
“你还没听说呐,前些日子匈奴派人来催婚没想到洛国二皇子有意推脱惹怒了匈奴,听闻匈奴的单于一怒之下取消了联姻还扬言要联合其余部落共同讨伐洛国。”
“匈奴人怎么这般不讲道理?!那理由呐?这出兵也得有个由头不是?!”
“自然是不守承诺等等……”
“唉,咱们洛国百姓又要受苦了。”
说话的人越走越远声音逐渐消失,隔壁的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隐约能听到女子刻意压低的声音:“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他?”
同样压低的男声有些沙哑:“会的。”
夜色渐浓,半梦半醒间房门忽地被踹开,具体来说不是被踹开而是被砸开,砸门的正是一具活生生的身体。
眼看着一个人影成弧状坠落在自己面前我瞬间清醒过来:“什么人?!”
面前的人已然受了重伤说不出话来,房外隐约能听到有人打斗的声音。
匆忙穿了衣服追出门外,屋顶上几个人影厮打在一处,刀光剑影中隐约看出一人的模样。
“曾……樊……?!”
第108章 事实
曾樊这厮只顾御敌没听见我在唤他倒是他身边的人发现了我的存在,那人体型修长有些单薄,蒙着面纱一双眸子又大又圆很是熟悉:“是你?!”
说罢,那人径直朝自己奔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