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声很重……很重……
猎鹰嘶鸣,震破苍穹,也震破了我的美梦。
眼睛一开一合间看见个人影,起初那人影不算清晰,我使劲撩了撩浮肿的眼皮又瞧了瞧。
我天!
叱罗月站在我榻前一副笑靥生花的模样。
昨夜最后的记忆是停留在元邑的营帐内,到处看看,没错是自己的营帐。
可是,叱罗月是怎么回事?
叱罗月见我醒了走上前来将我的手一把握住,声音中是难掩欣喜:“太师醒了?”
正要回答,帐帘一掀一个冤家走了进来:“有才醒了?”
曾樊进来后叱罗月还是一动不动抓着我的手,她抬起眼皮随意看了他一眼:“你来了?”
气氛有几分干巴,我冲曾樊笑笑站起身来:“你们怎的来了?”
曾樊上前要拉叱罗月的手叱罗月略一侧身不着痕迹躲开来,曾樊自讨没趣摸了摸脑袋干声笑道:“匈奴鲜卑本就靠得不远,听闻太师前些日子被匈奴抓了后来随二殿下回了边关,这不我们就来看你了。”
“哈哈,你们来了,甚好,甚好。”
拉着两人聊了些日常琐事顺便跟他们说了下本太师近来在朝中的处境,叱罗月越往后听眉头皱得越紧:“太师当时若是同意了同鲜卑的联姻处境就不会是这样。”
曾樊大大咧咧打断叱罗月的话:“公主又不是不知道,有才他喜欢男人,若他真跟公主回了鲜卑怕是会将鲜卑搅得暗无天日,你说是不是有才?”
给了曾樊一个大大的白眼我转头看向叱罗月:“公主此次和曾樊出来可汗可知道?”
两人对视一眼曾樊大笑一声:“自然是知道的。”
这笑声太过浮夸,我回头意味深长瞧了曾樊一眼:“是么?”
浮夸的笑僵在脸上,曾樊眼神有些躲闪:“那个,那个,不曾。”
“不曾!?”
好吧,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叱罗月的侍女无意间听闻本太师被匈奴押入大牢的事,回去以后在叱罗月面前那么一说她就坐不住了。
本来是只身一人跑出来不巧跑到宫门口被上朝回来的曾樊撞了个正着,正常夫君都会劝自己妻子回去,曾樊倒好非但不劝反而也跟着叱罗月跑了出来,给出的理由还很实在,他管不了叱罗月。
也是,叱罗月的性子,谁又能管得了。
跟我说这些的时候曾樊一口酸溜溜的语气分明就是个醋坛子打翻的小怨妇儿,对于他这一反应我表示很能理解。
晚些时候元邑在自己营帐中摆了桌简单饭菜算是招待曾樊和叱罗月,曾樊受宠若惊向元邑道谢,可她的目光一直有意无意往我身上瞅。
一顿饭过后,大家各自道别回了自己的营帐。
阿六端水伺候本太师梳洗,刚脱下外袍营帐外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太师睡了么?”
我清咳两声:“就要睡了。”边说边吹灭了营帐里的蜡烛。
帐子上映出一个高挑纤细的身影,叱罗月依旧站在外面,她的声音混着几分苍凉和无助:“太师,我有些话想单独对你说。即使……即使……你不想见我,我……我还是要说。”
第87章 救人
我在营帐里来回走着听了赤罗月的话有些于心不忍,只是再于心不忍再愧疚万千我也不能给她回应。
叱罗月对我的那份心思谁人不知何人不晓?若是此刻我让她进账详谈搞不好会被有心人拿去利用伤了曾樊的心。虽然我们之间不可能发生什么但还是要小心为好。
营帐外,被拉长的人影侧耳听了听发现依旧无人答话她自嘲笑了笑夹着些失落:“本来有些话不应该再说毕竟自己已经嫁人,只是……只是……”叱罗月说到这里心情十分沉重,声音不觉小了一些,“只是我实在是放不下太师,也许太师觉得分隔两地我会慢慢将太师淡忘会尝试和曾樊一起生活,但是我从未放下过太师,从来没有,从来……都没有……”
脚步声渐远,她的声音化在了风中有些虚:“因为舍不得所以放不下,现在放不下以后……也不会放下……”
待叱罗月彻底走远我摸摸一脑门儿的汗感觉有些对不住曾樊,毕竟他的妻子时时刻刻这般惦记着我于他委实不是个体面事儿。
真是冤孽啊!
早晨的太阳慢慢升起来照得整个背有些发烫。
“太师,咱们还要这般等多久?”阿六满头大汗蹲在茅草堆里。
抹了一脸的汗珠子我同样在茅草堆里冲着阿六回道:“再等等,此事若是成了咱们就能回洛国了。”
听到“洛国”两个字阿六大汗淋漓的脸上笑得灿烂。
最近这段时间搜集到匈奴侵占洛国村子的证据挺多,就是……还差一个人证。
来之前早就让阿六打探好了,今日晌午之前会有几名匈奴兵压着几名逃跑的村民在此经过去前面的山头,只要能活捉他们就能证明匈奴的恶行。
日头越爬越高,整个后背都湿哒哒的,额边的头发黏在脸上黏糊糊的很难受。
忽然,阿六猛地拽了下我的衣角小声道:“太师,来了,来了!”
扭头看去,几个匈奴兵扭着几个村民打扮的人从道路尽头走来。
后面的匈奴兵扭着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村民往这边走,那几个村民稍微走得慢些便会遭遇对方的拳打脚踢,其中一个年纪稍微大些的村民被打得一瘸一拐的脸上还有一片淤青。
该死的匈奴兵!
领头的匈奴兵还在不停催促:“快点儿走,到了前面那座山我们大哥还有事要问你们。”
话音刚落后面的匈奴兵对着一群百姓又是一顿拳打脚踢:“还不快点儿!!!!”
半起的手我一下子挥了下去,士兵们一下子蜂拥而上将几个匈奴兵围了个水泄不通。
给了士兵们一个眼神我霸气道:“绑了。”
匈奴兵不消片刻被绑成了个粽子,村民被救一个个喜出望外上前来道谢:“多谢壮士出手相救!”
为了避免引人注意今日来的士兵连同我和阿六全是一副村民打扮是以他们没有识破我们的身份,我笑着摆摆手:“不谢!”
一位老者被扶上前来,方才听其余村民好像唤他保长来着,老者肿着半张脸十分感激:“前些日子一位公子将我们救下安置在一处说是让我们作证,昨日忽然说不用我们作证了让我们自谋生路去。这不,刚离开就被这些个匈奴兵给抓了。”
我面上一笑,心中却有了定论。
回了军营元邑正吩咐人帮曾樊叱罗月收拾行囊,我快步踱了过去:“你们这是要走了么?”
曾樊见我回来立马上前拉住我的胳膊面上是不舍的形容:“有才,你我兄弟二人又要分离了。可汗今日派人来催,说是让我们务必立刻回鲜卑不能再在外面待了。”
叱罗月也凑了过来,她清亮的声音中夹着丝怅惘:“昨日我同太师说的话太师可都听到了?”
我故意错开话题:“你们二人一路上一定要小心,不要漏财更不要暴漏了自己的身份。”
叱罗月也不生气她蓦地粲然一笑像极了以往的她:“太师不回话我就当你记住了。”
好在这句话她的声音不大只有我听得到,我摸摸鼻头没有说话。
行囊已备好,元邑还特意为两人备了两匹上好的汗血宝马,他将缰绳递到两人手中献上朋友间最真挚的关怀:“一路安好。”
曾樊扯了扯嘴角朝着叱罗月笑道:“公主,不如我们共骑一匹可好?”
叱罗月不搭理他纵身一跃上了马背:“成王殿下,太师,咱们后会有期。”
曾樊自讨没趣儿耸了耸肩也随着上了马:“保重。”
翻飞尘土中两人身影渐行渐远,直到成了两个小黑点儿,直到消失不见直到再也看不到一个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叱罗月昨日和太师说了什么?”
我假装没有听见抬脚往回走,后面没了声音我心下暗喜好在他没有跟上来。
掀开帐帘进了营帐一个人影紧跟着走了进来,猛一回头元邑正寡淡将我望着。
我有些意外吃了一惊:“殿下走路怎么都没有声音的?”
元邑很是傲娇回道:“本王想出就出不想出就不出。”
……
自顾自在桌边坐了元邑喝了口茶抬头还是那句话:“叱罗月昨日和太师说了什么?”
左看看又看看试图分散元邑的注意力无奈元邑这人注意力天生集中得很,过了一会儿他又重新问了遍只是这次话里多了些不耐烦在里头:“叱罗月昨日和太师说了什么?”
躲不过我只能说。
“她跟微臣说放不下微臣。”
“什么?”山泉般清冷的声音。
不知为什么,自己分明没有做过什么心虚的事可此时此刻面对元邑我就是心虚得要命还焦躁得难受,借着抖衣袖的空隙我赶忙理了理思绪:“公主跟臣说她放不下微臣。”
“是么?”好看的眉毛还是那般舒展看不出他心中的想法。
皇子问问题我只得硬着头皮回了过去:“是。”
风顺着他好看的轮廓吹起一缕发丝,他的眉眼在发丝间时隐时现有种模糊的俊雅:“那太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