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皇帝 (匿名青花鱼)
- 类型:古代架空
- 作者:匿名青花鱼
- 入库:04.09
昏迷中的叶栖华柔弱得让人不敢触碰,裴扬风怔怔地站在床边,隔空用手指描画着叶栖华的脸。
其实他们……也并没有那么像。
裴扬风记起了景华次年的秋天,他在庭院里喝多了酒,把一身白衣的叶栖华按在身下,狠狠要了一回。
其实裴扬风知道那不是他的月白。
叶栖华和林月白他都是他亲眼看着长大的外甥,他怎么可能连这两个人都分不清楚。
那一日,他只是借酒装疯,发泄着叶栖华放任林月白死在关在的怨恨,还有不知因何而起的浓烈欲火。
可他没有想到,一向倨傲狠厉的叶栖华,居然甘愿做一个替身。
偏偏裴扬风分得太清楚,于是叶栖华这个替身在他眼里,到处都是和正主不一样的地方。笑起来的样子不一样,温顺乖巧的姿态也不一样。还有那双墨玉般的眸子泛起的傲慢与嘲讽,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裴扬风,他的月白死了,真的死了。
叶栖华纵容他,讨好他,哪怕遍体鳞伤也要爱着他。裴扬风在叶栖华的深情与残忍之间来回拉扯,越来越肆无忌惮。因为他知道,无论他如何对待叶栖华,叶栖华总会爱着他。
在叶栖华身边,裴扬风永远有恃无恐。
直到今晚,直到事情到了他不得不用强暴来留住叶栖华的地步,裴扬风终于第一次感觉到了患得患失。
他不能失去叶栖华,可叶栖华已经不想再和他纠缠下去了。
裴扬风单膝跪在床边,小心翼翼地捧起叶栖华的一只手,轻轻在指节上落下一个吻。他对着昏迷不醒的叶栖华低喃:“栖华,对不起,可你不能离开我。”
昏睡的叶栖华没有拒绝他,也没有嘲讽他。
裴扬风轻叹一声:“我做错了很多事,栖华,你还没有狠狠报复我,怎么舍得现在就和我一刀两断?”
叶栖华正陷在前尘旧梦里,他梦见景华初年那场大雨,裴扬风跪在宫外。
那是他此生噩梦的开端。
第三十一章
折腾到天亮,大夫才诊断出叶栖华体内的碧海青天水余毒未清,必须要把昔日解毒的大夫请来才能彻底把毒素清除干净。
叶栖华醒来之后,面无表情地要离开。裴扬风刚想拦,叶栖华干脆抽剑搭在了他脖子上。
裴扬风只好放他走。
送走叶栖华,裴扬风走出房门后,看到林月白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廊下。他似乎在这里站了很久,衣衫潮湿,发丝上挂着露水。
看到裴扬风出来,林月白回头,苍白的脸上挤出温柔笑意:“公子。”
裴扬风心疼不已,走上前,说:“你一整晚都站在外面?”
“没有,”林月白微凉的手臂搂住裴扬风的脖子,撒娇,“我刚睡醒。”
不多想,不多问,林月白总是这样。哪怕他真的在风中站了一夜,哪怕房中的争吵和碰撞都清清楚楚地映在他眼里,他也不会多说一句话。
林月白仰着头,裴扬风看到了他脖子上那道狰狞可怖的疤痕。
裴扬风至今不敢问林月白在北荒经历了什么,昨夜缠绵时,林月白一身深浅不一的伤疤,有的割开皮肉,有的直插心口。
可遭受了那一切的林月白,却仍然乖顺地依偎在他怀里。
裴扬风心里一痛,怜惜地低头吻着林月白的发丝:“今天随我回王府住吧,别院里太冷清了。”
林月白却轻轻摇头,低喃:“公子,我不想再给你添更多的麻烦了。”今日这出闹剧,他已经看明白了前因后果。
林月白越是温柔体贴委曲求全,裴扬风越是怜爱心疼舍不得。
可他却又心里清楚,他和叶栖华的感情已经摇摇欲坠,再也容不下半分差错。
“月白,”裴扬风轻叹,“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天牢最深处,关在一群今年秋天就要问斩的死囚犯。
气色灰败的死囚中间,有一个人衣冠楚楚折扇轻摇,一点都没有大祸临头的担忧。
狱卒走过来,恭恭敬敬地说:“徐先生,有人要见你。”
徐仲豫虽然是被怒气冲冲的裴扬风亲自下令逮捕的,但谁都知道徐仲豫深得裴扬风信任,过不了几天宣王殿下火气消了,徐仲豫仍然是那个呼风唤雨的徐仲豫。
徐仲豫有些意外。
他算计着还没到裴扬风消气的时候,他的那些同僚应该不会这时候就跑来嘲笑他。
会是谁呢?
幽暗石室里,点着一盏昏昏沉沉的煤油灯。
一个人坐在桌上,脊背挺直,肩身削瘦。殷红的衣角垂在脏乱的石地上,金纹袖口中伸出一只修长莹白的手,漫不经心地端着茶盏。
昏黄的光线映着模糊不清的一张脸,眼尾勾起,眸中浮着一层薄冰,清冷深寒。
徐仲豫是真的大吃一惊,跪地行大礼:“罪臣徐仲豫,参见陛下。”
叶栖华手腕落下,茶盏撞在石桌上,当啷一声脆响,回荡在狭小的密室中:“平身。”
徐仲豫保持五体投的姿势:“微臣罪该万死,不敢承恩。”
叶栖华冷笑一声:“徐爱卿若喜欢跪着,朕就让你一直跪到科考结束,如何?”
徐仲豫心念急转,叶栖华在此时提起科考的事,绝不是只为了表示时间。难道是他试图杀林月白的举动讨好了叶栖华,叶栖华才主动来拉拢他了?
徐仲豫一边猜测叶栖华此行的动机,一边熟练地油嘴滑舌转移胡说八道:“罪臣不敢说喜不喜欢,若是陛下喜欢罪臣跪着,罪臣就一直跪到棺材里去。”
叶栖华皱眉:“徐仲豫,没有让你进宫教鹦鹉说话,真是浪费了你的才能。”
徐仲豫笑嘻嘻地说:“陛下来势汹汹,罪臣心中恐慌。罪臣一恐慌就爱乱说话,还望陛下恕罪。”他心中已经确定,叶栖华十有八九是要给他个新官坐坐了。
叶栖华说:“你是聪明人,朕也不喜欢说废话。”
徐仲豫听话地顺势往上爬:“陛下又何旨意?”
叶栖华似笑非笑地低头看他:“如今朕与宣王殿下同朝理政,天下升平。朕不想看到有什么扎眼的东西让局面出现变故,徐爱卿认为呢?”
徐仲豫想,叶栖华果真还是把林月白当成眼中钉肉中刺。如此一来,他倒反而安心了。叶栖华恨林月白,就说明他对裴扬风仍然深爱。只要这份感情在一日,裴扬风就能独掌大权多一日。
想到此处,徐仲豫一本正经地表忠心:“罪臣虽已是将死之身,但一定会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维护陛下江山稳固,为陛下清除障碍!”
“好,”叶栖华满意地笑了,“徐仲豫。”
徐仲豫低头:“罪臣在。”
叶栖华说:“朕即刻赦免你全部罪责,官升三级入饮龙阁为大学士。今年文武科考诸多事宜,全权交由你统筹监管。”
徐仲豫被这张从天而降的大馅饼砸得头晕眼花,不得不心生警惕。
狭小的密室中忽然亮起数盏明灯,侍从捧着官印官服鱼贯而入,一品官的朱红凤羽冠落在头顶上,试图压得人晕晕乎乎不知今日是何年。
给徐仲豫戴冠的老太监满脸堆笑,小声提醒:“徐大人,还不赶快领旨谢恩?”
徐仲豫被满室烛火晃得看不清东西,可他此时也没有了其他应变的方法,硬着头皮说:“微臣,领旨谢恩。”
他笑容满面似乎是身份欢喜,心里却暗暗叫苦。
这位看着弱不禁风相貌昳丽的陛下,好像越来越难对付了。
出了天牢,叶栖华一个人走向了留松客栈。
留松客栈里人声鼎沸,小二忙得一脑门汗。
叶栖华问他:“谢大侠还住在此处吗?”
小二认得他是谢春行的朋友,挠着后脑说:“谢大侠昨日带着我们山庄里的弟子们去北荒了。”
叶栖华在桌上放了一锭银子:“多谢。”说完转身离开。
谢大哥他……终于还是走了。
叶栖华心中几分欢喜,几分黯然。
走了好,离这个地方越远越好。偌大江湖,逍遥自在,那才是配得上谢春行的故事。
叶栖华独自走在繁华街口,开到尽头的花树飘飘摇摇落了他一身花瓣。
小贩在热热闹闹的烟雾里吆喝:“酱牛肉勒~酥火烧~酱牛肉勒~”
京城里依然挤满了熙熙攘攘的人,街上的店铺一日复一日地开门迎客。
早朝上,派系不同的大臣们照例吵得脸红脖子粗。
裴扬风低头假装听不见,偷偷扫了叶栖华一眼。
叶栖华脸色不太好,像是生病了,眼睛有些红,脸色却惨白到发青。他疲惫地揉着额角,一页一页慢慢地翻看奏折。
朝堂下,一对一的理论已经变成了听不清对面在吼什么的群架。别说身体不适的叶栖华,裴扬风都听得一个头两个大。
裴扬风刚想出声结束大臣们的争吵,就看到叶栖华合上了手中奏折,面无表情地抬头向堂下望去。
一脸病容的皇上冷冰冰的目光扫下来,吵得不可开交的大臣们终于慢慢收了声,站回了各自的位置。
本来吵闹得像菜市场一样的朝堂,终于安静下来。
一片寂静中,叶栖华冷冷地问:“各位爱卿,商量出结果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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