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莲娣闻言,眉目微有松动,是啊,她父皇虽然对她的管教一向犹为松懈宽忍,可宜妃那张巧嘴最是会搬弄是非,每次总是跟她母后过不去,万一这次那女人要是挑拨离间呢……
就在小宫婢即将以为周莲娣要收手时,少女却猛地拉长了弓弦,整张大弓被拉得犹如满月,周莲娣撇嘴,管它呢,她看那女人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殿下哎!”小宫婢见状就差晕过去了,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喝止,不过那声音却轻柔的很,似乎还带着几分笑意。
“公主妹妹,这样下去,宜妃娘娘可真的要在父皇面前说你的不是了!”
小宫婢闻声转过头去,不远处的鹅卵石小路上背光走来一位少年,心中欢呼声鹊起,刚想喊一声太子殿下,然而下一刻周莲娣的箭就对准了太子殿下。
不,应该是太子殿下身后的人。
满弓蓄势待发,就在下一刻,离弦之箭带着几分凌厉之势朝着太子殿下肩膀侧面射去。
周莲娣自幼习武,尤爱骑马射箭,骨子里大概是延续了郭戎人草原上游牧涉猎的习惯,所以手中的每一发箭总能随着她的意愿百发百中。
这一箭下去,被当作目标的人最多只会手臂被穿透,少年身后的人似乎没料到变故会这么快,此时的心跳可能就和周围那些宫侍的叫喊声一般直上云霄。
只是身前的少年却猛地转身,拽着他的臂膀一把朝着一旁的草地上给推了过去,少年身手十分敏捷,下手也知轻重,不过那人在一屁股被推过去的时候,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地上,这个倒是真的。
“哥哥,管他做什么,本殿还能真的伤了他不成!”周莲娣见状气急败坏的走上前,却一把扔下弓箭,伸出双手扶在少年臂膀两边,四处检查着,似乎在看有没有受伤。
周克殷却笑了笑,眉目隽爽,唇红齿白,“孤无碍,你不用担心。”
他说完,周莲娣才松了一口气,“那便好,倒是难为哥哥身边怎么跟了这么一个笨蛋侍读!”说着,她转头瞪了一眼还坐在地上惊魂未定的人,后者触及她的目光,微微愣了愣,眉眼有些无辜。
周克殷却笑道:“妹妹今日缘何生了这么大的气,这御花园里的花可没招你。”
“本殿那是在撒气!”周莲娣皱眉,一张小嘴撅的老高,生气的样子倒像个娇蛮的小公主,方才那眉宇间的凌厉乖张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周克殷没去接话,只是朝一旁惴恻许久的小宫婢招了招手。
“瑞言你过来!”
小宫婢瑞言立马跑到了跟前来,顺便捡起了地上被周莲娣扔着的弓。
“你跟孤说说,公主今日为何如此?”
瑞言细声细气的道:“殿下,今日是听闻隔壁的宫侍说,说陛下打算把公主嫁出去……”
周克殷闻言,眉目一挑,“原来是为这事。”说罢,看向周莲娣,“这婚事父皇不过拟了个口头罢了,还未真正定下,那郭戎的储君此次目的主要是来朝见父皇商议国事的,你如此莽撞成了哪家的体统?”
他声音一向温善悦耳,再加上平日里总是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适以宫中的婢仆多愿和他来往,就连周立宵每次也总是忍不住和魏琊开玩笑说是,这一双儿女完全生反了,公主豪爽的像个男子,太子细腻的像个女子。
“我……”周莲娣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她生气只是因为自己在父皇眼里如掌上明珠,哪里是货物一般说送人就送人的,连商量都不带一声,不过如今事情明了,她也知道自己有些过于莽撞了。
周克殷见此又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什么,那郭戎的储君来时,孤与他见过一面,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举止也谦文有礼,若是做了你的郎君,倒也不失为一桩良缘。”
周莲娣闻言一瞬间又恢复了本色,“那倒好,如此倒要麻烦哥哥替我长长眼了!”说着她又看了一眼四周道:“不过,这残局……”
周克殷无奈的笑了笑,看着满园的落败,道:“罢了,你且去罢,孤一会儿会命人来收拾的。”
周莲娣见状十分愉快的点了点头,然后一招手带着身后的宫婢宫侍走了出去。
*
“起来吧,没伤着吧?”周莲娣走后,周克殷上前一把拉起了被遗忘了许久的人。
后者似乎还在游神,见状又是一愣,然后才握住周克殷的手站了起来。
“你不必将莲娣的态度放在心上,她性格向来如此,介是父皇母后宠的太过了。”周克殷看着眼前的蓝衣少年轻声道。
杜洗弯了弯眉眼,容貌似雪般玉润,黝黑的眼眸有些朦胧,“无事,或许是我平日里有些地方让公主看不惯了。”
想起自己上次陪着周莲娣游舟御园,竟被她拿着一只蜈蚣给没出息的吓哭了,为了此事父亲还三番两次上朝递折子,顿时也有些惭愧赧颜。
周克殷却拍了拍他的肩膀,出言安慰:“她怕是除了父皇母后和孤以外,看谁都不惯,不过,你上次没被她拿蜈蚣给伤着吧?”
杜洗摇了摇头。
“那便好,孤这个妹妹总是让人一言难尽,她素来爱愚弄人,你怕什么她便拿什么整你,下次注意些便是!”
说罢,周克殷抬头看向不远处的飞檐翘角,碧水般的眸子透着些隐忧,想起上次的那番交涉,郭戎此番前来的目的恐怕不止朝贺那么简单了。
第19章 第十九章
皙白的肤色沾染着一片水雾,脸颊微微熏着红晕,叶凡几披着宽大的衣袍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手上拿着一块干净的布巾擦拭着湿润的头发。
推开门扉,月色入户,一片霜白落满了庭院,院中的石凳上坐着一个人,那人一身赭红衣袍静静地坐着,手边的案上放着一把玉壶,手中握着一只酒盏,在这满天秋寂中自酌自饮倒也十分自在。
只是秋色深寂,平日里打扫的干净整洁的院落不知何时又积满了一层枯黄的落叶,一阵秋风扫过,那身影却空添几分莫名的凄清。
沐浴过后的身体还留存着热气,只是这一阵阵的夜风拍打在门庭上,将这仅存的热气也卷的一干二净,叶凡几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本来想一把关上门扉睡觉的,但是看着那人在院中坐着的模样,心中莫名几分不忍。
想着自己来这王府白吃白喝也有半个多月了,当初喻尝祁虽是口头上答应他二叔说是留他在身边做个侍从什么的,可这人却一直不曾亏待过他半分,更遑论让他像仆从一般任劳任怨,说来若是免去喻尝祁的身份,他这个人到还是挺不错的。
“王爷,大晚上不睡觉,学着古人把酒明月的,作诗呢?”叶凡几掩好袍服,扔下手中的布巾,迈下台阶来。
喻尝祁闻声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只是静静的坐着,叶凡几走到他身旁坐下,侧目看着他半晌,后者才后知后觉的偏过头来,看着他道:“你怎么出来了?”
叶凡几莫名其妙,“我看王爷坐在这里半晌,好奇罢了?”
喻尝祁愣了愣,被月色浸染的眉眼透着一抹清华,“我,方才睡着了。”
叶凡几本来伸手拿了只酒盏过来,打算尝尝酒味,闻言手一抖差点儿把酒倒撒了,看着喻尝祁愣是半天没出声,“你,这也能睡着?”
后者不以为然的饮了一口酒水,酒液醇厚,入口生津,味觉跟着头脑仿佛清醒了不少,“很少见?”
他少时顽戾不爱读书,性子又颇为颠怪,难免常常遭人训斥,所以为了耳根子清净,便养成了个习惯,遇见不想听不愿听的事情,睁着眼睛也能睡着把人唬过去,只是如今成人,事务繁重困顿难解时,无论何时何地,也总会不知不觉的睡过去。
“呃……”,叶凡几笑了笑,摇头道:“不少见不少见……”说着,他饮了一口酒,只是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就像是被呛着了一般禁不住的咳了起来。
“怎么了?”喻尝祁放下酒杯,却见他咳的停不下来,不由得伸手帮他拍着背舒缓了些,叶凡几一通乱咳,咳的脸红脖子粗,本来身上还一阵凉风悠悠的,这下倒好,一阵阵燥热袭上心头,口舌都跟着发烫。
“这是什么酒啊,好辣!”待气息渐渐稳住,叶凡几才直起腰,红着脸说了一句。
喻尝祁本来还觉得好笑,可是视线不经意落在叶凡几颈间,方才他一通乱咳,松散的衣襟顿时敞开了不少,露出一截清减优美的锁骨,在月色下显得有些单薄脆弱,本来还抚在他背上的手便如触炙手的火炉般收了回来,拿起酒盏轻呷了一口,掩去心中的纷乱,“这是阿颜跟酒坊的沽酒娘学着新酿的白梨花,入口醇香绵延,何来的辣?”
而叶凡几却像是被人戳穿了心事一般,脸红更甚,他确实没喝过酒,尝不出来是醇香还是苦辣,再加上归府延平日管教他十分紧,他长这么大就没跟个真真正正的男人一样喝过几口酒,如此倒是不知道怎么说好。
这边喻尝祁看他的样子,似乎是知道了些什么,忍不住又加了一句,“你是不会喝酒?”
“闭嘴!”叶凡几气恼的瞪了他一眼,感觉喻尝祁像是嘲讽他跟小孩子一样没长大般,重新斟满了酒,准备再来一口时。那人却道:“罢了,你一会儿若是喝醉了,我可不会送你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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