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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明朝考科举 番外完结 (五色龙章)


  崔燮刚坐下就站起来了,垂手答道:“回陛下,学生今年十六岁,院试录取后已蒙学道戴大人取字和衷。”
  天子低声吩咐道:“叫他坐着答。”
  侍奉的覃太监是个老成温厚的人,便代传旨意,叫崔燮不要紧张,坐着答话即可。天子也存了几分考校神童之意,因他是个小三元案首,便问他三试考的都是什么题目,如何破的题。
  这案首是崔燮扎扎实实考过来的,纵有几分人情掺在里头,学问其实也不弱于别人。成化天子少年时碰上宫变、废立之事,读书少些,服侍的太监却都是内书房跟着进士读书出来的,自然听得出好歹,覃昌便低声跟天子赞了几句。
  成化帝点点头道:“叫他作诗。”
  覃昌便拈了个《王道平平》的题目,叫崔燮作一首五言八韵的应制诗。
  崔燮真的得跪了,伏在地上答道:“学生不敢欺瞒圣上,学生年十四始知向学,只会作文章,不曾正经学过诗词。”
  但再不擅诗词,在皇上面前也不能跟对考官那样磨过去,他还是按着格律音韵相法编了一首出来:“圣道开尧舜,德音化下民。武王承大命,箕子论君臣……”
  这诗写得简直跟“神童”两个字差着十万八千里,但勉勉强强也算首诗了。成化天子叹道:“可知是真、没学过。岂有,只会作文章的,神童。”
  覃昌立刻代天子问道:“你从前那先生不曾教过你作诗么?”
  崔燮垂手答道:“生员在家里读书时,因资质愚钝,先生还未讲到经义文章。可家父看学生年纪渐长,便叫学生先回乡观场,学生怕时间太紧,便请先生先教作文章,待这回入场考过后,不管取得中取不中,再学作诗词。”
  好个糊涂老子,不知儿子学到哪里,就敢让他下场。这亏得是个神童,若换个别人,就这么胡学胡考,一辈子也别进学了。
  覃昌不禁腹诽了崔郎中几句,成化天子也摇了摇头,叹道:“是先生不好。着他,进国子监,使人教他。”
  覃太监忙高声代传天子旨意,叫崔燮跪下谢恩。自有小内侍将口谕传到内阁,由中书舍人起草诏令。
  崔燮条件反射地行礼,高兴里还掺了几分紧张——他写的那么多文章才考进县学,这就编了首不怎么样的诗,就进了国子监了?难道天子特别爱诗人?
  天子爱诗人也不爱他这样的,听了一首之后就再也不想听了,只叫太监问他,为什么明知继母害他,还要替继母上陈情表。
  这个大题崔燮准备许久了,应声答道:“家母有罪于国,应受国法,此为法理;而子女孝顺父母,乃是人伦天理。学生不敢为私情违法理,又不能只顾法理而罔顾天理,既无两全之法,唯有以身相代。”
  成化天子问:“她不曾抚育你,你也肯,孝顺?”
  崔燮答道:“名份在先,情份在后。昔日大舜至孝,不曾要其父母先善事他。家母之罪已有国法处置,学生作人子的又如何能跳出母子天伦,只以罪人看待她呢?”
  天子沉默了一阵,吩咐道:“叫他下去,赐宴。”
  崔燮从宫里吃了一顿出来,要他进国子监念书的旨意就发到了崔家。
  崔榷顿时领会到,天子是不打算因为徐氏之罪连累一家,要给他们崔家前程了。有这个得圣宠的儿子,往后人们议论起他家来,也就会更多地说崔燮受了圣恩,徐氏干的那些事慢慢也就淡了。再说圣上要抬举他儿子,顺天府还能再压着不许他休妻吗?
  往后没了徐氏女拖累,他的前程也可展望了!
  果然不久之后,顺天府尹便断了他和徐氏离婚,吏部也重新议了要推升他。
  崔榷自问年初大计时的考评还算可以,这几年安安生生放几年外任,等人都忘了徐氏,他儿子再做几件得圣心的事,他作父亲的也就能再升迁回京城了。
  他满怀希望地等到四月吏部推升,这回终于有他的名字在,亦是循例升了一级,外放从四品官。但那官职前缀的地名却叫他一看便心冷——
  吏部公推,竟是说他在户部管理云南税粮军费,熟悉人口税务,将他发为云南布政使司督册道参议,管理当地丈量土地,户口黄册登记!


第73章
  京官选了不称意的外官, 往往在京迁延两三个月, 吏部自然就会转推更近的官职。可崔榷刚皱皱眉,还没露出推辞的意思, 文选司郎中便问:“崔大人可是嫌云南偏远, 从四品的官阶不高?”
  自然嫌弃, 发往云南等同流放,他这样的京官儿无故不该去边陲。
  何况清丈土地, 编订人户黄册也不是什么好差事, 又苦又累,还容易得罪势家。云南多异族、多土官, 他这个流官处处掣肘, 做不出甚实事来。他这督册道左参议还是个辅贰官, 不管民政和学政,就是学着儿子建了图书馆,政绩也得落到布政使头上,自己能有几分功劳?
  没有政绩在手里, 就不能轻易升转, 难不成他还真要在云南熬个九年?他是正统十年生人, 如今都四十了,身子又不甚强健,在云南那种地方熬九年还回得来吗?
  他咬咬牙说:“我并非嫌弃云南路远,可我是直隶人,依例不该选云南的官儿。”
  那位郎中笑了笑:“大人连累了两位阁老上本自劾,这也是没前例的, 选官时又还提什么依例不依例的?实话说罢,这个参议还是两位侍郎看在你从前勤谨的份儿上,勉强按着远方选的规矩给你腾出来的。你愿意去就去,不愿去就在家冠带闲住,也不缺国子监生和举子挨等着要去。”
  云南再差,也是从四品官儿,若不去就只能以五品郎中的身份在家冠带闲住,无论选哪样,都看不见什么前途……
  他捏着文书回到家,正愁着要不要去,外面忽又报徐氏的兄弟过来闹。
  徐氏家里官位虽低,兄弟、女婿却多,有几个混不吝的,闹起来也是麻烦。如今崔燮正在迁安祭扫祖先,办转学籍的手续,收拾家业……没有他这个叫徐氏迫害的受害者顶着,徐家来闹得益发厉害,还威胁要上告他和徐氏一道儿图谋那座图书馆的事。
  他叫这家人弄得心烦意乱,终是下了决心让管家收拾东西,等崔燮回来就去云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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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燮此时正在嘉祥屯祭祖。
  他回乡后先去见了戚县令,为这些日子连累他的事道歉。戚县令也不怪他,大度地说:“那徐氏已不是你继母了,她作恶与你又有何干?何况天子英明,有司秉公而断,我也没受什么委屈。”
  他不仅没影响升迁,反而因祸得福,在吏部挂了号,往后可能还有机会调进京里。他一个监生选官的人,原先只想着能做下县的知县就满足,现在却有了京官的广大前程在后面等着,还有甚不满的?
  连他那副细瘦的身材都跟着“心广体胖”,脸上的皱纹也平了,光彩也生了,胡须也疏得通通的,不加滤镜就有文集封面上那么好看了。
  崔燮恭喜了他几句,又把自己奉旨进国子监读书,要回来把县学学籍转进国学的事告诉了他。
  戚县令也替他高兴,说:“当今天子圣明烛照,自不能让你这样的神童遗贤乡野。你往后也要好生念书,不辍科场,别似我这样只得一个贡监身份终老。”
  崔燮应道:“学生定会努力科举,不负老大人厚望。”
  戚县令如今只等着继任县令过来就要去山东上任,政务也不甚操烦,就主动替他张罗了转籍的事。县学教官和训导虽有些可惜他不能在迁安科考,但生员贡入国子监也是本地的政绩,崔燮又订了酒席请他们,几个清贫学官连吃带拿,也都满心欢喜。
  办完了正事,他便带着长随回嘉祥屯拜祭祖先。
  崔源父子还在庙里替他盯着念经,京里跟来的长随也被他支去庄子上准备晚饭和住的地方。他独自一个人盘坐在坟前,给刘夫人母子烧了几陌纸钱,告诉她们:“徐氏已经被崔郎中休了,陷害崔燮的罪名也大白于天下,锦衣卫判了她流放福建平海卫,她儿子送她去了。我倒进了国子监,以后还想考举人、进士,等我当了官,自会给夫人请一任诰命……”
  纸钱渐渐熄灭,他用树枝翻动黄纸,叫没烧化的地方重新着起来。看看纸钱烧得差不多了,便站起身来,拱拱手道别:“以后我可能不会常来这边,到节日还会在京里祠堂给两位上香,刘夫人代令郎收一下吧。”
  山里风硬,打着旋儿地吹起纸灰,扑得他满脸满身都是。他甩甩袖子,认蹬上马,骑回嘉祥屯的庄子过了一夜,转天又去庙里接崔源父子。
  他们俩还住在庙里,认认真真地盯着僧人念经,计掌柜派个伙计日常通传消息,商量印《金刚经》的事。
  之前因为崔燮进京,他们这对东主和掌柜的还商商量量地就散了不少经书祈福,崔燮到庙里时,崔源见他好好儿的,还成了国子监的监生,就在那里“佛祖”“菩萨”“关圣帝君”“真武大帝”地祝祷了一遍,要去庙里替他还愿。
  崔燮管不了明朝人的信仰问题,便叫他从公帐上支银子,别拿自己的钱替他填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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