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算了吧,当年你还想将关荣叫做关门呢……门庭若市,还是关门大吉啊!”言荣顶起嘴来。
“送你的鱼去吧。”老鸨催着言荣赶快走:“啊,回头替我跟那三位传个话,该交养粉钱了。”
言荣心中咯噔一下,但这种异样瞬间又被他压了回去。
言荣忽然想到一个好办法,可以将他们三个顺理成章的推掉——涨价。
谁都不愿花大价钱在一个人老珠黄且毫无新鲜感的倌身上
鸨母见言荣愣神,怼了他一下:“想什么呢?!咋的,怕你的老情人们付不起?”
“哎呀没多少钱,你都过气了,我还能难为他们不成~”
虽然言荣知道自己早就过气了,但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是那么的令人烦躁。
“妈妈你说话什么时候这么难听了!”言荣白了他一眼。
老鸨一怔,忽然笑起来:“哎哟,真长脸了哎~会跟我翻白眼了~”
“送你的鱼去吧”老鸨大手往言荣的屁股上一拍,顺势将言荣向楼上推去。
待言荣颠颠上楼,回了房间。
一直以一副只认钱不认人自居的商云涣,表情一瞬间落寞:看样子,言荣也陪不了自己太久了。那个用面粉换来的少年,回来了。
言荣,该走了。
老鸨笑笑,继续数着自己的莺莺燕燕过日子。
权当那个人,从来不存在。
第5章 第 5 章
言荣一回房间,脑袋都木了。一片狼藉已经无法形容他屋子里的惨状。
“小……小桀?”言荣出声询问。濮阳桀束发微乱,从言荣的床帏后应声出现。
他的神情带着一丝不满与阴郁。
言荣突然联想到方才夺门而出的醉汉,那人身上的确带着他屋里的熏香。
再看看眼前病弱一般的少年,以及满屋挣扎过的惨状……言荣脑袋嗡的一声,食盘没端住,在差点掉地上的刹那,濮阳桀身形一晃,晃到他的跟前,濮阳桀的一只手端住,稳了稳上面的菜碗,道:“好险……”
客人上客人,这都什么世道!
言荣半是恼怒半是疼恨,他拉过濮阳桀,扯开他松垮的腰带,检查着身体的状况,却没看到伤口,我忙问:“伤哪里了?疼不疼?”
“什么伤?”濮阳桀不解。
言荣见他的动作并没有不自然,不像隐瞒。难道他想多了?言荣尴尬起来,磕磕绊绊解释道:“方才一个喝多的男的……然后,他衣冠不整,你也不整……屋子那么乱……我以为……”
濮阳桀举着食盘好累,一手先将碗筷摆到桌子上,一手将言荣拦腰搂过。他听完言荣乱七八糟的解释,倒没有多想。他搂着言荣,一起坐到桌旁,盯着这迟来的早食:“是啊,我和他上了,荣儿放心,绝没有弄脏荣儿的床”
言荣:“啊?”
“最近荣儿哥哥想碰碰不得,我可是忍了好久。”
“总该找个地方泻火吧~”他说得十分随意。
“……荣儿这是什么表情,你在怪我?”濮阳桀夹起一口米饭送到言荣嘴里,道:“你和裴方静缠绵一整晚,我都没有怪在你身上~”
言荣呆如木鸡,濮阳桀便用那双夹过米饭的筷子夹上他的鼻子,蹙眉道:“那人虽然模样不错,但太爱乱动了……”
“连荣儿这样的身子骨都能承受得住,他却怕得要死。”
“看起来人高马大的,原来这么不耐玩……”
濮阳桀无聊地念叨。
言荣终于想明白过来,甚至在心里默默抽了自己两巴掌,他面上假笑:“那官人可还尽兴~”
濮阳桀显得失落:“非但不尽兴,还很扫兴,还是想要荣儿。”
废话,言荣是经过多少年的训练,那客人‘清白’得跟个小白兔似的,哪里受得住你!亏他还担心濮阳桀被……愚不可及!
“可是要我,是用花银子的~”言荣仍假笑道
“又到日子了是么?”濮阳桀叹气:“唉~何时你可让我想要便要,不用顾虑这些琐事弯绕”
……做梦吧,现在不可能,以后从良了,更不可能!言荣暗道。
他见濮阳桀似有继续交银子养他的打算,下一记狠招:“可是小桀~你的荣儿涨价了~”
濮阳桀不甚在意,继续盯着盘里,挑着鱼刺:“嗯?”
言荣估量着当红头牌的身价,又往上翻了几百两。不敢涨得太多,怕他们以为他存心的:“五百两,一季三个月,小桀你看……”
他终于停箸,侧过头,看着言荣:“这是你定的价?”
“是啊,最近不景气,妈妈却搜刮得紧,我只有三位官人,官人若爱我,也该体谅荣儿嘛~”
“你以为我爱你?”濮阳桀忽然问道。
言荣一怔,那只是他随口一说的字眼。“别傻了……”他呵笑一声,放下竹筷,松开言荣,抽身离开。
他的怀抱,他的气息,他的身影,瞬间消失无踪,同时也带走了周围的一切声响。
言荣淡淡一笑:“呵……”这的确是自己预想的结果,他应该高兴才是。言荣心里盘算,这才解决掉一个。他起身,像平常一样收拾起凌乱的屋子,凌乱的痕迹。这个人永远如此放肆,想留的时候赶也赶不走,想走的时候便先要践踏一番,连最后一点念想都不会剩下。
言荣的目光瞥到桌子上那条只戳了几筷的鱼……苦笑:“鱼没吃完……”被割伤的手指传来阵阵刺痛,言荣突然双腿发软,不得以扶着桌沿蹲下来,身体不住得打哆嗦。
买卖不成,仁义在……他娘的他在干什么!
言荣真没有想到他可以决绝的这么彻底,好歹把他做的鱼吃完啊,毕竟好聚好散……
其实言荣最讨厌鱼腥味了。
濮阳桀立在门外。
“我不爱你,我只想要你。”喃喃不休。
漫无目的的轻功犹如随风的柳絮,只顾飘远,不想回头。不知多久,濮阳桀的余光下瞄,一个熟悉的身影,那身影在一家酒楼的顶层雅间里。
他也正巧饿了,索性停下来,顺窗跳进去
“刺客?!”屋内的人惊呼。
晋王看清来人,解释道:“费大人莫慌,一位友人。”
“你先回王府候着,本王还有要紧事”晋王向濮阳桀使了个眼色。
濮阳桀扫了一眼周围,除了晋王那几个眼熟的随从,还有一个面瘦精干的老头,瞧这满身的书卷气,又是一个文官。看来晋王已准备好在朝堂之上开疆扩土了。濮阳桀懒得动心思,二话不说,便从窗子翻了出去。
“那人并非是中原之人。”老爷子一双眼睛十分清澈。
“费大人似有顾虑?”王爷了然:“此人乃是江湖中人,小王剿灭南疆叛贼之时,他曾出手相助,颇有些交情。”
“看他年纪轻轻,轻功了得,师从何方?”费丞相问道。
“这倒不曾问过,但看他武功路数与西域圣火教似有渊源。”晋王含糊其辞,他还不知眼前之人是否可用,便不愿多透露底细。
“晋王殿下真乃率直之人,来路不明之人,亦可如此信赖。”费丞相试探道。
“哈哈哈大人说笑,小王一介莽夫,不懂那些弯弯绕绕,只知人在江湖多个朋友,多条路。”晋王举手投足之间露出武官鲜有的豪贵之气,有武官的威慑豪气,却无武官的莽野之态,有皇家的礼教谈吐,却无皇族之人的功于心计。这恰恰为朝中一些德高望重的文官所欣赏。殊不知这一切都是他多年精心布局,他的言行,他的举止,还有他的功绩不过是为他那不为人知的野心所稍加的一点点粉饰。
半个时辰过去,晋王将左丞相送出酒楼,脸色不善,这个老乌龟的嘴比石头还硬,撬都撬不开。
“下来吧。”晋王面朝窗外道。
音落,一个人影从窗户倒挂下来:“没地方住了,王爷哥哥收留我吗?”
王爷一听,幸灾乐祸道:“你做了什么,他终于把你赶出来了?
濮阳桀落进屋里,轻巧地,雅间的地板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待他稍一靠近,晋王嫌恶道:“你也是,裴方静也是,能不能别带着熏香味进来!”
濮阳桀一声不响,双目无神且异常寒冷。
“出了何事?”晋王见状似不妙。
濮阳桀望一眼满桌的残羹剩饭,清汤寡水,伸手挑起半壶清酒,道:“王爷哥哥自己去问不就好了。”
日将倾斜。
卿欢楼顶楼一偏房。
“官人~什么风把您吹来了”一开门,言荣便扑进来人满怀。
谢殷虓不为所动,淡然道:“黑旋风”他直入主题:“我早些时候见到濮阳桀了,他怎么欺负你了?”
言荣心微动,表面毫无破绽,调笑道:“可欺负坏了呢~”
“濮阳官人连点脂粉钱都不愿施舍给荣儿~”
谢殷虓嗤笑出声:“一年搭在你身上的银子还少吗,他还会在乎那点脂粉?再说最近你也不往脸上抹了……”
言荣嘴角一僵,心下诉怨:我抹,你们也不高兴,我不抹,你们还不高兴,真难伺候。
当然面上言荣不能这么说,他腆着笑:“若官人喜欢,荣儿这就去置办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