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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上位之路 (卤蛋罐头)


  抱着人燃烛铺床,折腾了盏茶功夫,季绍景一头汗意,总算能将人置于床里,自己也躺上去。
  何清已经醒了,刚刚唤回意识,抬头就见面前之人正目光灼灼望着自己。何清痴痴凝望他许久,只觉季绍景面目俊朗,似石韫玉,如水怀珠,明明是刻在心底的模样,却永世遗失。这般想着,一时心中大恸,拿指腹一点一点勾勒过他眉宇轮廓,却换来更多疼痛迷惘:人都死了呀,也只能在梦里见一见。
  他这边早已分了神,根本不知自己方才刻意妆扮,此刻潮湿无助的眼神,更是勾魂摄魄般闪动着,叫人无力招架。
  季绍景不知他胸前伤势现状如何,不敢妄动,即便二人共卧,也只敢虚虚环在何清腰上,十足规矩。
  白日常思,夜晚如愿,何清全然当这是梦境,见他克己复礼,越发恼怒起来,湿润着双眸,攀上季绍景的脖子,话音如泣:“王爷,你亲亲我。”
  季绍景禁欲许久,哪里受得住撩拨,可惜温存旖旎都选错时机,他再禽兽,也不愿拿何清的身体泄火:只在他额头印下一吻,将那一双缠人的手臂拉扯下使劲摁住,轻声哄道:“太晚了,赶紧睡吧。”
  “王爷,你不喜欢我了吗?”何清一点都不听话,他只要想到多眨一次眼,就是多耽误相聚一刻,人便急的难过,越发不敢入眠,上了瘾似的一回又一回契而不舍地迂回磨蹭,点起丛丛欲.火。
  这简直是明目张胆的勾引,可是季绍景...不忍动作。
  见自己又说又做这么多,季绍景却无甚反应,何清面露失落,微抿着唇,颤颤地贴在季绍景下巴上,声带央求:“等我醒了,你也不要走好不好?”
  何清笑着说:“你要是走了,我就去找你,我今日洗了身子换了衣裳,等我到了路上,你一定不要假装不认识我。”
  痴情的人大都心狠,爱时飞蛾扑火,奋不顾身,更何论至死不渝,况且何清对他的喜欢,从来都是直白透彻。
  季绍景快被心火烧个半死,腹下昂扬,心尖却酸胀,喜怒参半,竟是淋淋出了一颈湿汗。
  眼看何清神志尚不清明,自己却快成了趁火打劫的淫.贼,季绍景急忙腾出一只手来狠狠一掐大腿,那火辣辣的痛感换回一丝定力。
  “好,我不走,以后都不会走,阿清乖,快睡一睡吧,等你明日醒来,肯定能再见到我。”
  “等你一切都好利索了,我们就一起去你想去的地方住下,逗鸟养鸡,不问世事,古稀耄耋,我都陪着你。”
  季绍景右手轻轻抚在何清脊背上,口中呢呢喃喃,一声低过一声地宽慰何清,劝得他心安入眠,哄得他深信不疑,就连梦中,也是他们二人,定能长长久久地厮守的坚定。
  这样多好,爱恨喜乐,全部都生机勃勃,不必管什么心机斗争,只要一颗真心相付出,就能得到另一颗真心的纯然倾慕。
  风月皆静,星河高悬,季绍景动作轻柔,慢慢将何清散乱的发理顺,正要下床整理明日行路包裹,方一转身,便被一双小手牢牢抱住腰际,季绍景无奈回身,只得又好好躺下,将人紧扣在怀中。
  情既知所起,此生当不辜负。
  天上的星子一颗接一颗隐去,万物归于沉寂,城东旧宅里,一截蜡烛头燃得活泼,不知疲倦地照着床上二人身影,头颈交卧,相拥而眠。


第55章 五十三
  天还未亮,季绍景已经醒了,蜡泪垂兰烬,少了烛火辉映,一切颇显得冷清寂寞,季绍景半晌才适应过幽暗环境,换了个姿势,面上浮现出一抹称心悠然的笑意。
  何清的手一直攥在他衣摆上,带着固执又笨拙的保护姿态,薄唇轻张,偶尔吐露几句梦呓,都是在小小声地央求什么,季绍景凝神去听,才辨认出那是在喊“王爷别走”。
  除了床笫之中,季绍景甚少听过何清如此糯软的呢喃,他的心突然软的一塌糊涂,恣意压上去,将那些温言软语含在肚里。
  季绍景忘情又专注,只管亲亲亲,可也是太过投入,他顿时就发现自己玩脱了——清晨,热吻,心上人……这些杂七杂八的因素融合在一起,不但引诱得他心中的成年大麋鹿砰砰乱撞,更叫他连悬崖边的马都勒不住。
  弱冠男子的世界,怎么说都太复杂,尤其似他这般,视富贵名利如浮云之人,同样会出现让自己克制不了的状况。
  季绍景像估计重施,再掐自己一把,可心思百转,生怕掐的多了落下毛病,便平心静气等了这羞赧自己平息过去。
  “百忍成金。”他心中暗道。
  夏日的天亮的太急,没有防备,呼剌一道口子,已是晨曦刺破黑暗,扫尽大片青黛夜空,然后何清就在季绍景的热情中,缓缓挣开了双目。
  曙光从窗扉中漏进来,照亮洗旧的棉布床帘,何清第一眼看清枕边人,神情有些恍惚,好像自己亲手织造的一场梦,突然变成了现实那样无措。
  何清伸出手摸了摸季绍景的脸,温热的,可紧接着他就注意到季绍景往后挪了挪身子。
  “王爷没...”何清想问,却忌讳那个字眼,仓猝住了口,跟着蹭了过去。
  “我没死,我好好活着呢!阿清你先别过来!”季绍景伸手抵住他,脸色有些难看,“我热的有些头昏,你凑的太近让我不太舒服。”
  “我让王爷不舒服?”何清有些发愣,前一刻的欣喜立时化作颓唐,听话地坐起身来,缩到床尾去。
  “哎,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季绍景恼得说话都有些结巴,深深呼吸两口,才伸手将人捞回来,哪曾想何清不肯靠近,稍微挣扎两下,叫他好不容易压下的晨火,又跃跃涌动上来,季绍景只着里衣,单薄的布料恍若无物,他的昂扬兜在其中遮不住痕迹,便大剌剌地抵在何清小腹。
  这一失控,叫两人的神色都有些尴尬,季绍景干笑两声,再不贪图片刻温存,一脸正派地翻身下床:“我先去打水让你洗一洗,再给你讲清原委。”
  何清半垮着身子依旧维持着原样,只是面颊有些发红,唇角有些上勾,看着季绍景逃离的背影,肩膀一耸一耸。
  ——他误会了,那二字实则为京城纷争原委,而不是......一国王侯清晨放纵因由。
  何清很久不曾好好吃过饭,内中干竭,精神也恹恹的,方才一闹,却叫他想看看季绍景躲起来的神情,勉强扶着墙走出房门,却叫热浪一烘,险些又跌倒下去,季绍景提着两桶水一见他如此,当即扔了木桶,喂了粒参丸给他,又去邻舍借了些茶水干粮哄着他吃下去,看何清渐渐恢复力气,才放心地摸了摸他的头,为他束发洁面,一丝不苟。
  一番收拾带忙碌,全部打点妥当时,已是暑气灼人,骄阳似火,可季绍景为着叫何清享受树下方寸阴凉,非要修理一张藤椅,吭哧吭哧折腾大半个时辰丝毫不见成效,何清不忍他白费力气,连拉带扯将人弄进屋来:“王爷快来歇歇吧,那东西坏了多时,怕是不容易弄好的。”
  正午日头狠,鸟语蝉鸣声声不竭,季绍景尴尬咳了一声,觉得没有面子,就着何清的手喝下杯茶,出神想了一阵,转移话题道:“阿清还是改个称呼吧,我已经算不得王爷了。”
  说着,就将设计报复陵屹、引君入翁的一切细细讲了一遍,列及陵屹重重罪过,季绍景更是义愤填膺,狠声道:“能生出那般弑父杀兄的恶毒念头,还敢将毒手伸向无辜之辈,更甚连弱女子都不放过,野心昭然若揭,简直亲手剐了他也不够泄愤!”
  何清喃喃重复一遍他的话,望着季绍景,说出他的狐疑:“既然秋狝的刺客是三皇子派去的,太子酒杯上的毒也是他买通张仕涂上陷害四皇子的,可他费尽心思,却谁也没除掉,就不怕玩火自焚,遭人报复吗?尤其在猎场时,刺杀皇上,那可是万死难辞其咎的大罪呀!”
  “他本意不在害命,只是借刀杀人,一点一点将太子从储君之位上拉下来,再做谋算罢了。可怜之人或有可恨之处,陵屹骨子剔不尽自卑,敢将坏事做尽却不敢做绝,那点微末的妇人之仁,便是败笔的根源。”季绍景握拳,撇着嘴道:“只是不知为何,他偏偏恨我入骨,连带着叫你险些丧命的两次,也是他造出的孽。”
  季绍景松开手反握上何清的,声音却冷:“猎场的刺客自然是他派的,不为刺杀帝王,反而打的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主意,只待无人护驾时,他上前舍身相护,好叫皇上另眼相看他,却不想九皇子替他挨了一刀,他便只好以药渍作证据,嫁祸到太子身上。”
  “九皇子?”何清似是想到其中要害,连声问道:“莫不是三皇子恨上王...恨上你,是因为你让九皇子受了伤的缘故?”
  秋狝之夜,正是季绍景趁乱横掷剑鞘,才绊住陵梓步伐,叫他扑在皇上身前,挡住剑刃。
  这下轮到季绍景不解了:“跟他有什么关系?”
  何清迟疑片刻,不好意思似的轻轻说出下头的话:“你仔细想想,三皇子看九皇子的眼神,像不像当初我看你的?”
  季绍景没转过弯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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