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会的主人正是琼斯,邀请的朋友大多是华裔。大家吃吃东西品品酒,踩着华尔兹跳跳舞。
程鹤楼大多数时间都和她在一起,即使和别人聊天时也不避开,到了时间差不多的时候,琼斯过来跟程鹤楼小声说话,然后程鹤楼示意她在这里等她,自己去了楼上。
陶晚乖乖地坐在沙发上等,琼斯过来坐到了她的身边。
陶晚已经在努力适应和偶像的接触了,但当他们单独待在一起,陶晚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猛烈的心跳。连口舌都发干起来。
喝了一大口饮料,希望自己冷静下来。
琼斯端着酒跟她碰了碰杯,笑得十分温柔。
他的姿态和神态都优雅极了,陶晚恨不得自己的眼睛是一架摄像机,可以拍下偶像的一举一动。
“拍戏辛苦吧?”琼斯问她。
“不辛苦,我很喜欢这份工作。”陶晚回以最标准的回答。
“夏天真是太热了。”琼斯蹙着小眉头。
“是的呢。”陶晚笑着。
“鹤楼腿上的伤是拍戏的时候弄的吗?”琼斯的小眉头蹙得十分之深了。
在今天晚上的聚会里,陶晚已经确定了,琼斯和程鹤楼的关系非比寻常。
琼斯很关心程鹤楼,很为她着想,甚至在程鹤楼明显不情愿的情况下还介绍了一位商界大佬给她认识。
琼斯不像莫荇,不像黎二,这些人和程鹤楼关系好,却保持着朋友之间的距离,他们会和她开玩笑,会和她有矛盾,却没人能把控程鹤楼。
琼斯却可以。在琼斯和程鹤楼简短的交流中,陶晚感受得到,程鹤楼对琼斯的顺从。
十分不可思议的,程鹤楼式的顺从。
“发生了点意外,”陶晚决定隐瞒得少一些,“程导是为了救我受的伤,很抱歉。”
琼斯挑了挑眉,细细地喝了口酒,才道:“如果鹤楼是个男孩子,我会说这是绅士应该做的。”
琼斯的目光飘到了楼上:“当然,你不用道歉。我只是偶尔……不希望她这么辛苦。”
陶晚不知道说些什么,在她的眼里,程鹤楼是领导,是发号施令的人,是在上端,坚强勇敢的人。而在琼斯眼里,她似乎只是个女孩。
静默了会,琼斯收回了目光,对她笑了笑:“我有听说,谢谢你对她的照顾。”
“应该的。”陶晚觉得真是惭愧。
如果说之前程鹤楼对琼斯的情绪是赌气的话,那这会从楼上下来以后,明显是生气了。
她走过来一把拉起了陶晚的手,迫使陶晚站了起来,杯子里的饮料差点洒出来。
“我回去了。”程鹤楼转身往外走。
“我送你。”琼斯很快跟了上来。
一路静默,回到渔镇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
下了车,程鹤楼要走,琼斯叫住了她:“小楼,你等一下。”
陶晚原本还想着能不能问偶像要个签名,现在看来是彻底没戏了,只能满怀遗憾地非常识趣地先行离去。
只是到底有些不舍,于是拐过弯以后,扒着墙想再多看两眼。
程鹤楼和琼斯在吵架,夜太黑陶晚只能看清他们的身影,琼斯拉程鹤楼胳膊的时候,程鹤楼甩手的动作幅度很大。
但琼斯抬手抱住程鹤楼时,程鹤楼没有再拒绝。
程导平时再怎么强硬,这个时候,都显得柔弱了起来。琼斯个子很高,两人相拥的姿态很好看。
陶晚脑袋里跑过很多故事,跨国的恋情,残忍的分别,多年来无法斩断的情丝。
然后她感觉自己有些难过,心酸的难过,不知道是为了曾经精神上十分喜欢的琼斯,还是为了如今保持着肉|体关系的程鹤楼。
不过她很快将自己的情绪调整了过来,毕竟这两人谁都不是她能得到的,能有所接触,切身地感受过他们的魅力,已经是非常幸运的了。
程鹤楼和琼斯没有拥抱太长时间,琼斯在程鹤楼背后拍了拍,两人分开,程鹤楼向陶晚的方向走来。
陶晚赶紧往前多走了几步,装作在这里等程鹤楼的样子。
程鹤楼很快过了拐角,陶晚回头看过去,路灯昏黄,程鹤楼的身影被拉得细长。
她的脸陷在阴影里,步子还是有一点瘸,一步步地向她靠近。
陶晚突然发现,自己对程鹤楼,好像也有了崇拜。
那种对偶像的,真挚的,热烈的,不求回报的崇拜。
只因为这个人优秀,这个人闪闪发光,这个人似乎满足了你内心深处所有对于美好品质的向往。
如同一道光源,自上而来,照亮你的世界。
程鹤楼走到了陶晚面前,陶晚有些激动,对她伸出了手。
程鹤楼看了她一眼,然后握住了她的手,就像离开的时候一样,再牵手回来。
只是这次没了众多围观,四周寂静,只剩下夏夜此起彼伏的虫鸣声,和闷热的空气里偶来带来的一丝凉爽的水汽。
“程导。”陶晚轻轻叫了她一声,觉得这样的氛围,不说些什么实在可惜。
“嗯?”
“我觉得你可厉害了。”陶晚侧头看着程鹤楼,“我和你在一起工作的时候,经常会想,怎么会有这么优秀的人。”
程鹤楼没回应,脚下的步子慢了,她看着两人行走的脚尖。
“你知道好多好多东西,你把它们都学得特别透彻,你还十分勇敢。”陶晚笑着,“我觉得十个我加起来也不会像你一样厉害。”
程鹤楼还是低着头,陶晚加紧两步走到了她前面,然后站住了脚步。
程鹤楼被迫停了下来,目光对上她的眼。
被这么看着的时候,陶晚的夸奖便不再像之前那么顺溜,到底是有些紧张,小心翼翼的:“所以,能跟着你拍电影我特别开心,我会好好努力的!”
有两三秒的静默,陶晚坚持着不让自己移开目光,好让程鹤楼感受到她的真诚。
程鹤楼终于动了,她抬手揉了揉陶晚的脑袋,说:“不用十个你。”
“诶?”陶晚有些愣。
“一个你就可以变得和我一样厉害。”程鹤楼的眼睛笑着,神色认真。
不过是一瞬间的光景,但这一瞬间的感觉来得太过汹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甜蜜滋生出来,像是妈妈做了我喜欢的菜,像是高考考到了期望的分数,像是医生拿着化验单,说陶枣的情况越来越好了。
陶晚鼻子发酸,觉得这一瞬的程鹤楼刻进了她的脑袋里,留下了一副鲜活的永不褪色的画。
她得寸进尺,想要这甜蜜再丰盛一些,于是声音嘟嘟囔囔地对程鹤楼说:“我想亲你。”
“批准了。”程鹤楼回答道。
33、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
程鹤楼听到过很多的夸奖甚至是过分的赞誉, 人们夸她聪明,夸她极有天赋,是电影鬼才,鲜少有人夸她努力。
也几乎没有人这么坦坦诚诚地站在她面前, 用最没有修辞, 最平凡的话语, 夸她学得透彻,夸她勇敢。
人们以为有天赋的人便可以恣意妄为, 便可以随随便便拍出令世人惊叹的作品,其实不然。她付出的并不比他人少, 而她所承受的因为误解导致的压力往往会让她喘不上气来。
有时候这些误解解不开, 她便也懒得再去解开, 干脆让他人喜欢怎样想便怎样想,她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了。
只是偶尔会难过, 在自己最亲近的人也对自己产生误解的时候。
陶晚站在夜色里,黑发与夜融为一体, 皮肤和灯光融为一体。她的眼里闪闪发光,满怀期盼地望着她,是毫不掩饰的、最为真挚的渴望。
这么努力拼命的人儿, 渴望追随她, 渴望与她亲近, 程鹤楼怎么拒绝得了。
所以她说“批准了”,批准这个姑娘在这样的夜色里对她为所欲为。
陶晚最初只是想亲一亲程鹤楼而已,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亲一亲,嘴唇碰碰脸颊,进一步的话,碰碰对方的嘴唇。
毕竟这是条灯火还算通明的巷子,随随便便走出来一人,便能看清她们的样子。
但事情似乎不由她控制了,她踮起脚吻在程鹤楼侧脸的时候,看见她明灭的眸光,没忍住便含住了她的嘴唇。
吻深起来的时候便一发不可收拾,何况程鹤楼还搂住了她的腰。
程鹤楼的手啊,掌心温暖,指节细长。指腹有薄茧,如果不是隔着这层衣料,便会感受到那细微的刺感,舒坦又让人心痒。
陶晚没忍住,拉了拉程鹤楼的手掌,示意她一路向上,触到自己肩上裸露的皮肤。
程鹤楼非常配合,掌心摩擦着她的肩头,让陶晚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陶晚喘着气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此刻的眼神一定骚动又迷蒙。
“我们什么时候拍完戏啊?”
程鹤楼没回答,突然拉着她的胳膊,就大步往回走。
这脚步真是急切,让陶晚的心跳跟着一步步攀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