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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哪有师兄好玩 (粥四汤)


星河影默默一句吐槽:“能把自家祠堂挪了,还挪这么个地方,这滕家人的脑子也真是不要传下去祸害苍生了。”
“滕信挪的。”
“……???”星河影在黑暗里一脸懵逼,不过水风清看不见,“他跟他爹有仇还是跟自己有仇啊?”
“这你就不懂了。”水风清慢悠悠一个停顿,恰似说书人折子戏停在高潮前那一刻的静默,而后在他脑补出然而事实上并没有的星河影的期待眼神里,说出了答案——“巽道生的《长生典》里,长生不老的只能有一个人。既然只要他一个人能长生不老,要子子孙孙做什么?”
星河影掏了掏耳朵:“你说啥?啥玩意只有一个人?我是不是听错了?”
“长生不老。”水风清说到这里,略是一笑。星河影那双眼是在逆天命里练出来的夜眼,这时候看得到那张青年人一般的英俊脸颊上,绽开了一个可谓诡异的笑,带着些许不知道针对何人的恶意:
“你没听错,我说的是,长生不老。”
不等星河影开口,他便继续:“这滕信有不少事情瞒着你们。他拿到的很可能并不是单纯的一片残页。《长生典》这书我没看过,我只是知道里面几个方子。他把自家祠堂挪到个煞地,祠堂里面所有格局都是反排,这是要搞阴阳逆转,等着自己百年以后混淆此地阴阳,来骗骗鬼差。”
星河影:呵,愚昧。
胜似亲爷俩就是,摸着黑看不到脸都能知道熊孩子在想啥。水风清随手一挥意思意思就当自己已经打了星河影的脑袋一下:“我知道你想什么!爱信不信。不过滕信现在已经死了,滕家现在也很乱。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现在滕家的局面跟滕信也有关系。”他突然歪着头笑了一下,“比如老大抢了老六的媳妇这种事。”
“……这你都八卦?”星河影一脸嫌弃,便听到水风清继续:
“我只是知道事情,但是这群人真站在我眼前我不一定能认出来,你知道,一般不是很重要的人我不往脑子里记。”水 风清没理会星河影的吐槽,继续道,“《长生典》曾经现世过,那时候是二十五年前的事情了。当时我接触过一点点,里面有一味药料,叫做鸿雁双死。”
“鸟?”
“人。”
“别说了我不想半夜做噩梦。”
“晚了,害怕就找你师兄睡去。”水风清一句说完,果然星河影毫不反对等他说下去,“大雁这玩意,一辈子就找一个伴儿。所以这个鸿雁双死,听着就跟殉情故事似得引小姑娘眼泪。其实它,是指人肝。这个肝儿还不能是一个人的,得是一对儿,来自被强行拆散的怨偶。怨气越强,炼丹的时候就越好使……”
星河影:“你说完了吗?”
“还没,什么意思?”
“你快说,说完被子留给你,你在这里好好睡一觉。”
“我懂,你去找你师兄同床共枕。”


第31章 第二十九章 要想日子过得去,莫怪头上带点绿
雨过,夜明,第二天出了太阳,山色如洗,煞是好看。
滕曾经刚刚转出机关室,迎面就遇到了星河影。
他一向是不喜欢星河影这样的人,和他六弟滕非云一样,总是满脸的笑,没个正经样子。想起来之前他差点砸到这人,也是他身边的人先替他说话,看来和滕非云也真是同类——那种惹人厌恶的“弟弟”,什么都不需要懂,所有人都要让着他们。
然而这时候迎面相逢,他也不好冷遇了客人,于是只向星河影略略一拱手,行了个不甚标准的礼:“道长起得好早。”
“客气,”星河影却是带着飞扬笑意,认真回了他一个稽首,抬头又是笑脸灿烂,“滕公子面色凝滞似有心事,不如贫道送公子一卦如何?”
“不必了。”滕曾经倒是不给面子,“在下不信这些,道长还是省省心力,用去修为的好。”
星河影大抵是被娇惯大的,总是很不识眼色。他像是丝毫没看出来滕曾经对他的不耐烦,反而是倚着廊柱挡着路,笑意悠闲,一手拨弄起腰间佩剑上的银丝剑穗。江湖规矩文剑挂穗武剑不挂穗,他腰里这把凌虚剑门统一配发的剑,应该是防身武器,却是带了剑穗,着实不伦不类。
“看滕公子你面色沉郁,又有中气不足之相,想来家宅不稳。有分说:面色有森非正色,中气显亏家不平。若想日子过得去——”
他说到这里,突然一停。滕曾经下意识追问了一句:“如何?”
星河影脸上还带着越发深的笑意:“莫怪头上带点儿绿。”
滕曾经当然是听明白了星河影的意思,脸色顿时冷了下来,一甩袖子便要走,然而星河影却是流氓到底,一脚蹬在了对面的柱子上,把路挡得死死:
“滕公子急什么,贫道这卦还没算完。”
“不必了道长,”滕曾经看向星河影的眼神像是忍着怒气,就差说一句不闭嘴我就要打你,“道长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聊聊嘛,反正时间还算充足。”星河影却是一副你打我也不会让开的模样,“看尊夫人花容月貌,又见神色自若,想必性情温婉贤淑,不至于令足下蒙羞。不过滕公子您这眉目间易起皱痕,想来为人稳妥谨慎,却容易起猜忌之心。嗨呀呀,这可不利家宅和睦。”
滕曾经愣了片刻,然而星河影却收回了脚,仍然是笑眯眯的模样:“我家师兄总说我开口伤人,要我收敛一些。这话点到即止,公子也不必往心里头去,毕竟贫道说个千八百句,也不如公子你夫妻和睦聊上一句。”
说到这里,星河影又是笑得神采飞扬,一撩衣摆,掸了掸并不存在的灰尘,溜溜达达向着机关室的方向去,嘴里还在念念叨叨:“嗨呀还真是担心,不知道二师兄派来的人能不能好好保护滕二公子啊。我要是凶手,我一定会阻止机关室修复的……”
滕曾经怔了片刻,回头看了过去:“道长,你……”
“嗯?”星河影回头看他,眨眨眼,而后又是笑了起来,“公子若是要详细问卦,还是找我师兄比较稳妥。大师兄是师父最得意的弟子,我嘛,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她命根子。我家师父啰嗦起来那可是比老太太还能磨磨唧唧,疼不疼我的,反正我是扫台阶扫熟了。”
他还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星河影却已经嘚嘚说了一大堆。而后似乎也是闲聊够了,转身进了机关室。
正在修复机关的滕沧海和滕困水见到有人进来,抬头就是这小子。这小子大概是深谙了如何抢占先机,这时候抢先一个稽首:“无上天尊,贫道这厢有礼。”
滕困水以为他是来找自己的,娥眉略是一蹙,心下思索如何避开滕沧海也在此处的尴尬。然而没想到星河影开口就是问了滕沧海:
“敢问居士可有时间?贫道有些许玄言,想和大师讨论几句。”
道士找和尚,论道还是打架?滕困水心里不解,滕沧海却是起身,整了整衣衫外面的袈裟:“道者,请。”
天色放晴,一园的花草忽然便像是复苏了一般,在阳光下沾着雨露闪耀十分。滕曾经踏进天井的院子里时,正看到妻子月寒儿在浇花。她的动作很优雅,手上是修剪花枝的小小剪子,一剪下去便修出了美丽的花型。
滕曾经略略停步,还未开口,却忽然皱眉,留在了原地。正在这时候,滕非云走了进来,弯腰捡起了月寒儿剪下的花枝:
“这花枝不是还很好,为什么要剪了它呢?”
月寒儿略是沉默片刻,慢慢回答:“用不到的东西,留下也是浪费。当断则断,花枝才会艳丽常新。”
滕非云则是摇了摇头,开口带着股酸味:“诗云‘君前愿报新颜色 团扇须防白露秋’。这千般百种的心思,不过是因为喜新厌旧罢了。”
“小叔,”月寒儿的眼睛落在花枝上,“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寒儿,如今爹已经死了。”滕非云的声音里带着些许颤抖,“如果你和大哥他好好说的话,大哥那么疼我,他不会不放你的……”滕非云说着,伸手抓住了月寒儿的手。然而月寒儿却像是受了惊一般,立刻甩开了他的手:
“够了!非云,不是所有事情都能这样简简单单解决的。你大哥已经给了你结果,他不会答应的!”
“寒儿!大哥他……”滕非云又去抓月寒儿的手,然而回应他的是更激烈的反抗:
“已经够了!”月寒儿狠狠地甩开了滕非云,转身扔掉了手里的剪子,正丢在滕非云脚下,“你根本不懂!我怀孕了!!你明不明白!”
滕非云愣在原地,随后滕曾经已经冲进了院落:“寒儿,你刚才说什么?!”
没人料得到滕曾经竟然在门外,月寒儿愣在原地,滕非云更是不知所措。还不知这肚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却都觉得必和自己有关。此间各怀心思,却不知还有黄雀在后。


第32章 第三十章 狭路,旧事,说冤仇
虽然天色已经放晴,然而山路却是依然泥泞。远山里带着薄薄烟色,白眉山上,一场雨后,几片树叶泛起了黄。半山腰往上都隐没在了云雾里,山顶的建筑与山上的树木,无论如何都看不清了。
就在这样的山雾迷蒙里,却有蹄声却忽然在山间小路上回响起来。那不像是马蹄声刚劲有力,也不似牛蹄声浑厚稳重。待到山风吹开了一层薄雾,终于可以看清——那是一头毛驴,悠闲自得驮着背上书生打扮的男子。那男子书生打扮,浅青色的直缀衫子像是今春的嫩叶,在书卷气里带些暖意。一双眉眼带着凛然正气,然而眉锋却缓,藏着一股温柔。这人侧坐在毛驴背上,手里还拿着一卷书,这时候却只在手里握着,人则是望着远山层层白雾,嘴里吟着两句打油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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