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感到后怕而愿意独自吞下不系牵引绳所带来的苦果吗?从一开始的表现来看,对方显然没有这样的觉悟。
“这里到医院很远,我可以载你们一程,并且我愿意承担所有费用。”并不是圣人,但无论它是否是主动冲到机动车道上来,自己刚才有走神的确是事实,基于这样的原因,因此作出以上提议。
男子却再次拒绝,并笑说已经通过打车软件叫了出租,包含催促魏寻赶快离开的口吻。正说话时,一辆出租车靠边停下,魏寻只好留下电话号码,表示可以随时联系。
出租启程远去,魏寻做了个手势,身后由两名青年驾驶的车辆悄然跟上。
从木鸣山到剧组的车程为五个多小时,原本答应要送他前往的人并没有遵守约定,临时被公务缠身。不过说起来,这其实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如果这段枯燥的旅程有魏展陪同当然不失为美事一桩,但即使被放鸽子,也已经被锻炼到了可以波澜不惊的程度。
白昼渐渐变短,到达剧组时天色已经开始迷蒙。直接去见导演孙岳,对方递给他一沓做过修改后的剧本。魏寻粗略翻了翻,细节的处理提升显著,并且有几处情节较原作漫画更添戏剧冲突。
上午举办了开机仪式,紧接着是主创人员进行剧本研读,魏寻缺席了一天,但孙岳并未表现出丝毫不满,甚至拍拍魏寻肩膀,体贴叮嘱他早些休息。
这并非孙岳的脾气,他时间观念很强,向来严苛,从不接受演员轧戏,进了他的组,非重要事项也很难获得额外假期。
但对待魏寻,他愿意特殊放宽自己的准则,原因无他,这部戏,魏氏旗下的娱乐公司是最大投资方。虽然被他看中的这名演员身份始终隐藏很好,但将姓氏与过往细节联系起来时,他咂摸出了不同意味。
尽管怀疑还只是一枚种子,但倘若属实,那么如此豪门出生或许从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少爷是否能够驾驭戏中身份低微的角色?他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眼光。
但是,魏寻却主动交出了让他满意的答卷,那便是先前关于乌龟品种的探讨,也就是说,他在思考,并且能关注到别样却能加分的点。那么,对于抱着此番态度并且从先前作品看来就已经显得十分优秀的演员,实在没有被拒绝的理由。
况且,孙岳很清楚,虽然自己对电影抱有强烈的热爱,但想要在这条道路上走得顺畅仅仅依靠热爱还完全不够,甚至有时候这种感情会成为叫人作无意执拗的枷锁。那么,面对这个可能是魏氏少爷的演员,不点破,却又适度放宽,或许是明智之举。
但这样的判断搁在魏寻身上实在是不公正的低估,在他看不到的一面,回到酒店房间的魏寻洗漱完毕后便开始翻看改良后的剧本,并且和漫画对比着研读,认真体味二者的异同。尽管台词早已经背熟,只需要稍微修改记忆中的几处即可。
稍晚一些的时候助理叶絮敲响了房门,她清秀的脸上浮现出严肃神情,“果然有猫腻,对方是一间网络媒体的工作人员,出事时是与女友一起遛狗,他大概是认出了你,据他说是所谓的灵机一动,打算以‘艺人撞死小狗而后逃逸’为噱头,博取关注与同情并且诋毁你。”
“撞死?”
叶絮紧皱着眉头,有些作呕,“那辆出租车并未开往医院,他们在居住的小区门口下车,而后开出私家车前往偏僻地段,小狗被摆放在马路上,遭受恶意碾压。”
跟着他们的人拍摄了照片,叶絮没有要看的意思,魏寻接过来,默不作声一张张翻阅,而后将其放在一边。
“为什么不送去医院,我承诺了会担责任。”
“腿断了,成了残次品,已经不存在生存的价值。这是对方的原话。”
如果他们强行要求去警局,但因为不在理,或许反而会被魏寻要求赔偿。但如果是借此写一篇声泪俱下并且感情足以煽动爱狗人士的文稿,再加之魏寻的公众身份,获得的收益说不定会很理想。不过在此之前,对方其实有拿着稿子向魏寻索要封口费的打算,且不说魏寻会如何应对,总之是尚还处于幻想之迹,便已经被斩断前路。
“人呢?”
叶絮有片刻犹豫,“被送到魏总那里去了。”
下场恐怕不会好。
魏寻蹙着眉头,半晌后问,“两位一起吗?”
“不,只有中年男人,那名女子……崩溃了。”
魏寻回忆着对方真情流露出的悲痛,觉得心口堵的慌。
隔天一早,魏寻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摸出手机一看,才刚过五点。
披了件外套下楼,魏展的车停在酒店门口,连夜赶过来,满面疲色。
只是一件小插曲罢了,而且已经处理好,但是……魏展很在乎。不管是为了这张脸还是这具身体,总之,已经足以让魏寻的心脏被牵引着以控制不住的速度跳动起来。
对方不置一词,只是隔着车窗与站在冷风中的魏寻视线交汇,眼里饱含怒意。
僵持良久,魏展开门不由分说地将魏寻抗到另一边并塞进副驾驶,再次坐回车上时,动手替魏寻系好安全带然后一踩油门轰鸣而去。
望着对方线条坚毅的侧脸,他很愤怒,魏寻知道,但现在不是仔细询问的好时机。
车速很快,在清晨寂静的街道上,表盘里的指针转到极限。
但是,仿佛是开玩笑般,与先前几乎雷同的情形,汽车撞到了一个物体。
些微差别在于,当那事物被甩到挡风玻璃上的一瞬间,看到轮廓的魏寻瞳孔睁到了无法更大的地步。人形的,他很肯定。
可是,魏展踩着油门碾了过去,毫不留情,丝毫没有停下的打算。
第9章
位于市郊的,凌晨的街道,在路灯发出的昏黄光晕下,孤寂又冷清,偶尔一辆大货车呼啸而过,卷起行道树丢弃的枯叶,被蓦然送上高空,复又旋转飘落。
因为不舍得打车费用而将高跟鞋提在手上徒步回家的年青女性,刚下夜班,职业套装外面披着颜色暗淡的运动外套。
该交房租了,工资依然很低,就着耳机里的《Rain after Summer》,在不符合季节的秋天,哭得满脸鼻涕眼泪。经济拮据,会遇到很多无奈的事情。
然后,也没有很好的朋友,就觉得过着非常失败的人生。养育自己长大的奶奶过世了,直到很长时间过去都没有反应过来,把眼泪憋着,总觉得哭了就是真的真的永远离开再也回不来了。
浑浑噩噩地回老家办丧礼,有很多琐碎难缠的事情。明明三十多年前就已经分家,却被伯父在这时候提出不重新分配土地就不承担责任的自私条件,连奶奶的三个亲女儿,在照顾病重的母亲后也要求按天计算看护费用。
除此之外,“你不是在外面打工吗,土地拿来有什么用!干脆都给我们啊!”所有人都跳将起来想分得一杯羹。
平时从来不管老人死活的无耻东西,在扒下了母亲的最后一层皮肉之后,还妄图得一个孝子的名声。这种事情,倘若不身处其中,就不能理解个中酸楚,反而会觉得是精心编造以博取同情的谎言。况且,身为旁观者看热闹不嫌事大,家庭斗争,当然是越激烈越精彩。
为什么要理解你呢?那样的话我又有什么好处?
和平日里关系尚可的人谈起时,对方冷淡的应付声传达着如此想法。
其实也在意料之中,毕竟是局外人。
每一个人都是别人的旁观客,且看他固自圈地,固自挣扎。
只有最亲近的人才会感到心疼,但如果手无寸铁的话,再心疼也毫无办法。
作为幺子,父亲却从来不曾享受到来自哥哥姐姐的疼爱,回想起他披着孝的佝偻身影,因为连续熬夜,整个脸部都松弛肿胀起来,甚至已经出现反应缓慢的情况,喊他好多声,也不一定能听到回答。
妈妈每天都很焦虑,自己也被伯父家的堂姐各种欺负。
“不会有人来的,因为不是我们办丧礼,大家都等着看笑话。”
“喂,小声点,堂妹就在旁边。”
“知道啊,我就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这样的尖利对话传入耳中,跪在门口迎接吊唁亲戚的虞凤百,明明不愿意作为软弱者哭泣,明明咬紧了牙关,却还是终于崩溃,在连续的打击下尝到了委屈的眼泪。
生前难见踪影,在奶奶去世时立马分刮了所有钱财的人,有什么资格一边啃着鸡爪一边说出这种话。
虽然知道这所有的道理,但还是在暂时得以休息的间歇躲在里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真恶心啊,只是想想就有呕吐的冲动。拥有着年轻人身体的自己尚且如此,那么浑身是病和爸爸一起扛了大半责任的妈妈呢。
在道士敲锣打鼓的送别仪式中,妈妈躺在床上,敷着热毛巾,“我不想承担全部啊,我希望有人能拉我一把,可为什么身边全都是落井下石之人。”
无法回答,想保护她,想变强大,可是啊,好像非常艰难。
尽管终于出版了一本漫画,却销量惨淡,真的有人在看吗?听不到回应,故而对此完全不抱信心。虽然有人购买影视版权,算是意外之喜,但却提不起庆祝的兴趣。本就不多的钱,最后轮到自己手里时,仅剩很小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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