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回去把消息传给首领,你随便转转也好。”
“好。”他如此应道,又不放心似的填了一句,“路上小心。”
生与点点头,脚尖一点窜上树枝,眨眼间素白衣角便再寻不得。
他走到林中一处稍微空旷的位置,疲惫的靠坐在了树下,眯着眼睛抬头看天,是个阳光正好晴朗无云的好天气,有清风拂过他的鬓角,吹散额前碎发,明本该是无关痛痒的一阵风,他恍惚的感觉眼角下的泪痣烧灼般的疼。
“殿下,我说真的,这人同你太他娘的像了。”
明晓一脸严肃的认真道,来回踱步打量着五花大绑的连承时,连承时的嘴巴被塞进一个苹果,只能发出不安又愤怒的呜呜声。
“有多像呢。”
坐在石桌边的少年身着暗紫云纹锦衣,衣裾层层叠叠的拖拽到地上,他撑着侧颜饶有兴致的看向连承时,眸间却未有一丝光亮。
明晓沉吟一声,拎着连承时的后领勉强将人提了起来,连承时站直身子,却见对面的少年也站了起来,二人不仅容貌相仿,连身形也十分相似。
“别说了,能让我都认错的人,您说得多像吧。”
明晓抱手说道,无奈的撇了撇嘴,少年似是思考了一阵,不慌不忙的说道。
“富商连家的二公子,连承时是吗。”
连承时终于发力将苹果啃了一大口,愤愤唾了出去后,飞扬跋扈又丝毫不惧的吼道。
“你谁啊!我又不认识你,脑子有病吗,绑我做甚。”
他一口气说完顿时有些气短,对面少年怔了下却也不恼,温柔笑道。
“我觉得你我有缘,想和你做个朋友。”
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他睁开眼睛,感觉面上有些湿润,抬手一抹,原是自己的眼泪。
四周静悄悄的,除去风吹树叶的窸窣声响,再无其他杂音。
他坐起身子,从怀中掏出几张黄纸,轻车熟路的折成元宝的样子。
“去了三年,我答应你最后交代的好好活着。”
“但倘若你见到我如今的样子,惊讶之余也会失望吧。”
他静静看着元宝一点点烧成灰烬,脸上却露出无可奈何的神情。
“就这些,先对付用,毕竟怀里揣不下太多。”顿了顿再张口,却是颤着声音沙哑道。
“我一度觉得你聪明,扮我扮的让世人都分不清真假。”
“可我现在又觉得你很傻,替我出头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连承时说到这儿,又低低笑了起来,似嗔似怒的轻声。
“如一真的很沉,一点也不趁手,你到底是怎么端那么稳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
他对唐明晓逼问的“原何背叛殿下”,说的是“连某不曾”,真正的连承时的确不曾,也对他始终如一,他替应不负去死了。
第11章 欠下的总归要还
“到底是何人如此陷害我!!”
他沉着声音说,心下不安,面上却并显露的太慌张,连承时猛地握着他微微颤抖的手,镇定道。
“先把命留住了才有平反昭雪的机会,跟我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宋恩刚刚引开了几个杀手,明骁说不像朝廷的。”
“朝中因你已经翻天覆地了,我处理一下东西,你坐在这里等我。”
连承时将他一把按在椅子上,回身收拾衣物,他蹙眉闭着眼睛只听到一阵翻箱倒柜慌乱嘈杂的声音,片刻后连承时挽着他的手臂跌跌撞撞的往外走去。
连承时先放了一把火,烧掉应不负与诸多好友的来信,又燃了个火把,甩手掷进屋内。
他心中亦有道冰冷的火焰寂静涌来,从发梢到指尖,皆是彻骨寒冷。
明晓在马车边恭候多时了,也是一脸焦躁不安的样子,见到二人从院中出来,忙将应不负扶上马车,连承时跟着钻了进去,正要回手将明晓带上,对方却是摇摇头。
“你带着殿下走我放心,风头过了予楼阁再会。”
“不行!太危险了!”他猛地拨开帘幕,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慌张,不知不觉间眼眶已然通红,连承时却当机立断将他推了回去。
“圣令在手,殿下放心。”
“万事千万小心。”连承时沉声嘱托一句,头也不回的驾车离去。
他握上短刀圣令,锋利的刀锋很快划破他的手掌,粘腻滚烫的鲜血从指缝流出,缓缓滴落在木板上。
明晓本是皇帝的伴读和侍卫,被安排跟随他之后,应辰便赐予了他这把龙纹短刀,但现今人去刀留再不复如初。
他似是麻木般瘫坐在地上,混沌中却是想起另外一人。
将信将疑的日渐接触,深入了解后的坦诚相待,要命关头的义无反顾,两个人感情走到如此地步需要用多久?
是整整七个年头。
他明明记得,应是明月清风花前饮酒的岁月静好,可怎得就变成血溅杀伐的利刃,满天血光下他珍惜之人的渐行渐远。
或许是他开始的想法就不对,当今世道根本没有他想象的所谓安稳,倘若最初他便没有心存侥幸,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他木然的想着,心口隐隐作痛。
他半晌才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爬起来,右手已然流血到麻木,他眼前一黑忙稳住身形,草草用衣角将手掌一裹,将圣令放回暗格后又处理好地上的血迹,这才寻了绷带仔细在右手上缠绕了几圈。
其实他回到九怀便先去和林一桥打了一架,所用之力让对方双刀都架不住这一剑,没过几招衣衫便被他划的稀烂,身上亦填了或深或浅不少伤痕,其实连承时已经手下留情,抛开伤到生与之事,从前参与追杀静宁王,暗算宋恩两事,就足够成为他下死手的理由了。
“欠下的总归要一一偿还,我的,他的。”
“所有。”
躺在床上的人猛然睁开眼,目光陡然森然凛冽起来,他面目狰狞,却是唇角带笑百转千回的柔声道。
话音刚落,桌上本摇曳不定的烛火很是应景的熄灭了,连承时幽幽怅然一叹,屋内彻底归入虚无死寂之中。
第12章 避世神医之子
生与看着趴在桌上依旧昏昏欲睡的人,张口欲言又欲言又止,合上嘴沉思片刻,才轻轻咳嗽一声。
“昨夜何时回来的,没休息好吗。”
“恩……困死了……”
他眼皮不抬一下,说话还兀自带着鼻音。
“白虎在罗云城现身了,身边还带着一个人。”
“你不是说他朋友少,而且四方神的青龙朱雀玄武又都被九怀做掉了吗……”
他睁开迷蒙双眼不以为然的说,又不紧不慢的将身体后倾,慵懒的抻了抻手臂。
“所以这个人是谁。”
“这次是危俊打扮一番去予楼阁买的消息,画像在这里。”
妙姐也就能知道些江湖旧事,真的说起打听消息的最佳地点,自然是赫赫有名的予楼阁,名号上是个酒肆,但人人心知那里卧虎藏龙。
他打了个哈欠咂咂嘴,却见生与缓缓铺开的卷轴之上,绘的竟是一名眉清目秀,样貌干净的年轻男子,画中人带着斗笠,一身风尘仆仆的灰衣,看上去身形偏瘦个头也不是很高。
他猛的就清醒了,趁生与没注意赶忙收回脸上不可置信的神情,故作云淡风轻的模样道。
“没见过。”
“你能见过谁。”生与埋怨似的喝道,随即抬手将觅机压在卷轴上,郑重其事的说。
“据说能医死人药白骨的避世神医,沈欲之子。”
“沈厌七。”
他的喉头动了动,微微一挑眉,鄙夷的哼笑。
“打听这个人有什么意思吗。”
“他见过静宁王本人。”
“哈?”他眯起眸子,眼底却是毫不掩饰的冰冷杀意,生与尚未注意到他的情绪起伏,而是顾自看着画卷说道。
“通路蓄英本来跟踪了宋恩五日,那时还没见沈厌七身影,二人发动夜袭不成皆身负重伤,已经回到九怀让尊嘉调理了。”
“昭世和危俊今天要赴身解决另一单子。”
“株昭似乎是入朝还没回来,陶壅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生与很是无奈的说道这儿,重重叹了一口气,接着目光移向他,淡淡道。
“所以只能是你我二人前往罗云城了。”
他心下一沉,心道果不其然,嘴角却是微微上挑,刻意转移话题轻笑道。
“思忠哥哥你看,通路大哥在白虎那里都没落着好,咱俩去的话岂不是找死吗。”
生与摇摇头,手指戳向画卷沉声道。
“白虎可以先不管,这个人,首领要活的。”
第13章 声东击西
他和生与用了三日才撵上宋恩的脚步,对方一路向西也不知目的地究竟是何处。
晚上他颓废的倒在床上,简直头疼得很。宋恩明知九怀在追杀他,自己身边又带了沈厌七这么个累赘,还跟两口子过家家一样不紧不慢,一路吃喝玩乐有说有笑。
同样困扰的还有生与,那俩人始终身影相随完全不肯分开,同屋就寝,同桌吃饭,连如厕都要一同前往,他和连承时白天黑夜轮番观察了两日,对面根本毫无破绽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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