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不肖生 (毛呆呆)

　　杨沐手指在他嘴里搅了搅，命道：“舔。”
　　冯逸深觉受辱，嘴一动立刻就要咬下去，却被他眼疾手快捏住双颊。冯逸恨恨地瞪他，杨沐冷声道：”又不是不知人事，何必装高洁。”
　　冯逸呜了一声，闭上眼哭得更厉害了。
　　杨沐又伸进一指，上下夹住那条软舌，喝道：“舔！”
　　冯逸吓地一抖，立刻动了动舌头，将那两指飞快地舔了一圈。
　　杨沐语气狠戾：”你也是这般给他人舔的么？”抽插手指，在他口中搅来搅去，冯逸试着把舌头躲开，却着实不能，反而将那根两指反反复复仿佛舔了好几遍，杨沐自然更加生气，只觉冯逸确实淫荡到了骨子里，自己先前实是受他欺骗甚多，两指一夹一拉，把他的舌头拖出唇外，冷眼打量着那嫣红的舌尖，斥道：“放荡！”而后两指一松，甩了甩手。
　　冯逸舌头得了自由，当即哭喊道：”我操你妈！我操你全家！我操你祖宗十八——唔！”杨沐覆在他唇上又咬又扯，冯逸被他咬得生疼，身子却又动不了，只能被迫承受，哭得满脸泪水，湿咸的泪水划入口中，杨沐偿了出来，从他唇上离开，皱着眉道：“擦擦鼻涕。”
　　冯逸哭道：”我动不了！”
　　杨沐一抬手，朝他腰间一点，冯逸便觉身体一松，二话不说当即向门外冲去。
　　“站住！”杨沐喝道。
　　冯逸跳过断裂的桌椅，猛地拉开门，从回廊栏杆上一跃，一下冲进了大院。杨沐疾追而出，长臂朝他肩头一搭一搬，同时一脚向膝关节踹去，正是一招沾衣十八跌。冯逸的身子骨自然经不住这等武学招式，立时腿一软栽了个跟头，接着就地一滚，从他掌下滚了出去，爬起来再跑，杨沐怒极反笑，纵跃而起，转身一记虎爪手，捏住他手腕命门，沉声道：”站住！”
　　冯逸被他扯得一个踉跄，歪歪扭扭站稳后脸一撇，揉着眼睛，忍不住又哭了起来。杨沐把他脑袋转回来，皱眉道：“别哭。”冯逸更是一副哭得要断气的模样，先前那一跑一滚，鼻涕全糊到了脸上，官帽也歪了，整个人狼狈不堪。
　　”别哭了！”杨沐爆喝一声，额角青筋直跳。
　　冯逸被他震住，瑟缩一下，眼泪依旧唰唰地往下掉，却当真不敢再张着嘴嚎，垂头丧气地盯着地面，默不作声像开了水闸一样，时不时有抑制不住的呜呜声从喉中溢出。
　　杨沐看了他半晌，抬手把他鼻涕都拧掉，又用袖子给他擦了擦脸，叹了一声，低声道：“你走吧。”
　　冯逸扶了扶官帽，低头往外走。
　　”等等！”杨沐喊道。
　　冯逸止了脚步，背对着他。
　　杨沐说：“你对我也是有感觉的，是不是？”
　　冯逸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杨沐问：”那你为何还要与旁人牵扯？”
　　冯逸揉了揉眼睛，慢吞吞地转过身：“若讲先来后到，那也是他们在前你在后。”
　　杨沐说：”这种事哪有先后之分？”
　　冯逸想想又点头：“确实没有。无关先后，关乎风月。”
　　杨沐一窒，疾走几步，拉着他的手道：”你喜欢他们，铁了心不肯断？”
　　冯逸被他一碰，紧张地缩了缩，说：“你若觉得不堪，以后就不要跟我来往了。”
　　杨沐怒道：”你要跟我绝交？！”
　　冯逸咬牙道：“你轻贱我，不绝交能怎地？！”
　　”你！”杨沐握紧了拳，“我并非轻贱你，只是恨你自轻自贱枉顾人伦！”
　　冯逸冷笑一声：”人伦？人伦叫你娶妻生子延递香火！既认人伦，何必跟我说断袖之类的鬼话！心怀爱恋相知相交，怎见得便是轻贱？天大的笑话！”
　　杨沐道：“可这对我不公平！一颗心怎可剖给几个人？”
　　冯逸摇头道：”向人心求公平？你错了，人心恰恰是这世上最偏颇的东西。喜欢便是喜欢，骗不了人，多一分少一分，都勉强不来。”
　　杨沐说：“歪理。”
　　冯逸竟然点了点头：”正是歪理。”
　　杨沐气结，冯逸拂袖就走。他回过神，急急喊道：“冯逸——！”冯逸只当听不见，伸手去推院门。杨沐追了上去，转身挡住去路，两手按在他肩头，诚恳道：”子昂！你听我说！我并不轻贱你，我只是……每每想起你在旁人身下呻吟，就忍不住、就……”
　　冯逸冷眼觑他：“逸不敢当此厚爱。”
　　杨沐闭紧了双目，深深蹙着眉头，半晌后复又睁开，一字一顿地问：”真的不能断？”
　　冯逸冷着脸不说话。
　　杨沐同样沉默地望着他。
　　冯逸移开目光，喝道：“滚开！”
　　杨沐又给他拧了拧鼻涕：”你混蛋。”
　　冯逸暴怒道：“你卑鄙！”
　　杨沐充耳不闻，按住他胡乱扭打的手臂，道：”你对我到底有多少意思？”
　　冯逸一愣，嗤笑道：“不过就做了几天邻居，硬要有意思，也是对你的茶叶糕点有意思。”
　　杨沐望着他的眼，认真道：”我与你惺惺相惜，我敬你天资聪颖胆识过人，嬉笑怒骂神采飞扬……”
　　冯逸不耐烦道：“你他妈在背书么？”
　　杨沐继续道：”你也是欣赏我的，我在你心里究竟占了多大地方？”
　　冯逸伸手擦了擦，烦闷道：“让开，回家了。”
　　杨沐：”回答我！”
　　冯逸大吼一声：“芝麻大！行了吧！”
　　杨沐神色一轻，居然缓缓笑了起来。
　　冯逸以为他此刻是传奇话本里说的”急火攻心以致走火入魔”，心里一慌，腰一弯要从他臂下过。
　　杨沐自然是将人挡下，捧着他的脸左看右看：“两眼肿的跟核桃似的，我给你挤个布巾敷敷。”
　　冯逸：”干你什么事！”
　　杨沐诚恳道：“我方才气昏了头，口不择言，并不是有意辱你，子昂，你罚我吧。”
　　冯逸冷冷一笑：”杨校尉这一生气，倚贵欺贱、恃强凌弱，真是好大的气魄！若人人都只道歉，还要大理寺干什么？”
　　杨沐讷讷道：“你这嘴皮子……”
　　冯逸喝道：”闪开！”
　　杨沐拉着他的手说：“子昂，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我真的是……我以诚待你，望你能明白我的心意。不管你与他人如何，我敬你爱你，你心里也有我，望你以后也能同样待我。”
　　冯逸冷脸站着。
　　杨沐便把他往回拽，说：”弄个冷巾消消肿。”冯逸死命掰他手，孰料那手却似铁钳一般，自己被他拉得踉踉跄跄，只好又不情不愿地回了房。屋里乱糟糟一片，满地都是碎瓷片碎木条，几乎无处落脚。杨沐道：“你去床边坐。”而后打了盆冷水，绞了块布巾给他。冯逸刚狠狠地哭了一回，这会儿两眼涩地睁都睁不开，干脆朝床头一靠，仰着脖子把冷巾往脸上一盖。
　　杨沐一边打扫一边问：”还生气吗？”
　　冯逸根本不想理他，鼻子出气地哼了一声。
　　杨沐说：“我错了。”
　　冯逸还是不说话。
　　杨沐说：”我这个人其实挺不错，家世尚可，知书达理，样貌也英俊，男物也较为雄伟。”
　　冯逸：“……住口！”
　　杨沐道：”肯说话了？”
　　冯逸顿了顿，又不吭声了。忽闻吱地一响，显是推门声，冯逸掀开布巾一角一看，却是杨沐出去倒破烂，不久折身回房，冯逸手一松又盖住了双眼。杨沐说：“一个月俸禄没了。你眼睛怎样？”
　　”肿着，酸。”
　　杨沐说：“我瞧瞧。”
　　冯逸正阖着双眼，察觉到布巾被人掀开，冷冰冰地说：”起开。”说完便觉眼上一热。
　　杨沐在他眼皮上亲了亲，手指于眼周轻轻按摩。
　　冯逸打开他的手，睁开眼骂道：“滚远点！”
　　杨沐道：”你以为你现在很美么，眯缝眼。”
　　冯逸：“……我恨你。”
　　”别恨我。”杨沐牵起他的手，说：“留下来。”
　　冯逸：”？”
　　杨沐亲了亲他的手背：“别惹我生气。”
　　冯逸立刻一咕噜爬起来，胡乱理着衣服，拔腿就走。
　　杨沐一把拉住：”别走。”
　　冯逸冷笑一声：“你是我的什么人？敢管老子的行踪？”
　　杨沐攥着他的手，理所当然道：”你爱慕我，我当然要管你。”
　　冯逸“嗬”了一声，不可置信道：”你脸也太大了！能跑马不？”
　　杨沐笑道：“你亲亲便知。”
　　冯逸一窒，顾左右道：”你上下嘴皮一碰，我就要留下来，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杨沐说：“讲理是你，不讲理也是你，这又是什么道理？”
　　冯逸扭过脸去，不吭声。
　　杨沐转到他跟前，冯逸便扭了个方向，杨沐再转，冯逸就再扭，最后扭烦了，眉头一皱，瞪眼道：”我就这样了，你待怎样！”
　　杨沐拉着他的手按在胸口：“我喜欢你这样。”
　　冯逸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骂人的话闷在肚子里，顿了半晌，低声道：”姦恁娘。”
　　“别以为我听不懂。”杨沐淡淡地说，”肏你。”

第45章取舍（六）

　　冯逸愣了一愣：“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