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居瑁眯了眯眼,这女人还是不死心,干掉了巫桁,还想着当皇帝,也不怕回国后没法交差。
孙继成和陈锋都看向镡时观,哪件事?
镡时观垂眸抚了一下萧居瑁,慢条斯理道:“你无需我的帮助,也能得到你想要的。”
桑柔红唇弯起,“罢了,既然你们查清了真相,却又无法处置巫枬,那便请回吧。”
孙继成也觉得是时候回去填饱肚子了,乌凤国内斗和他们萧国无关。
“不急,”镡时观神色坚定,“你们杀人却嫁祸给我国的威远侯,这不太妥当吧?”
陈锋也很愤怒,睡得正酣,一盆污水从天而降,谁都不会痛快。
桑柔面露无奈之色,“谁让威远侯昨晚喝醉忘了拿刀,我正好路过便捡了回来,随手就用了。”
“不可能!我从不会丢弃自己的武器。”陈锋可不想背这个锅。
“既然这个问题还没查清楚,事情就不算了结,巫枬与此事有关,不妨与我们走一趟。”镡时观站在那里,身姿挺拔坚定,气势凛然。
泼脏水泼到萧国贵族头上,哪有那么简单全身而退?
巫枬面露凶色,大踏步上前,横在镡时观面前,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迹象。
孙继成连忙往后退了几步,他是文臣,不参与武将争斗。
萧居瑁被镡时观抱着,直面巫枬的凶恶之气,胡子动了动,心里倒不怎么害怕,反正巫枬是镡时观的手下败将。
两人对峙片刻,桑柔忽然面带笑意,开口道:“巫枬,退下。”
巫枬狠狠剜了一眼镡时观,不情不愿地站到桑柔身后。
萧居瑁本以为巫枬听命于巫桁,可未料却是桑柔的手下。至于这个巫枬为何姓巫,实是因为乌凤国有个传统,会赐予第一武士国姓,据说这个巫枬原本无姓,不知道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蹦出来的,一身蛮力打遍全国无敌手,便被赐了国姓。
“摄政王,若是我告诉你皇兄为何要独自前往醉香居,那你在使团回程时,能否保我安全无虞?”
镡时观颔首,“在本国国土内,自然会保证你们的安全。”
“这便够了。”她扫了一眼陈锋与孙继成,“还请摄政王入内与我一谈。”
萧居瑁微微动了动眼珠子,这个桑柔又要搞什么?
孙继成不敢搀和,陈锋却不惧,他上前一步,“为何只有摄政王?本侯倒是也想听听到底是何缘故。”
桑柔看向镡时观,“这还得摄政王做主了。”
镡时观认为陈锋与此案有关,听听也无妨,“那便一起。”
三人一猫进了屋内,桑柔请他们坐下,面上的妩媚风情已经荡然无存,她面容严峻,声音坚定从容,倒是更具一国公主的威仪。
“若非皇兄与人合谋,事成之后将我送与对方,我也不会铤而走险杀了他。”她面色淡然,眸子里却透露出狠意,“我担心在返程途中会被对方杀害,或者是父皇不再容我,所以需要你的帮助,助我安全回到乌凤国。”
可是回到乌凤国不还是要面临围追堵截么?陈锋心中疑惑,却也没问出口。
“本王与威远侯保证,安全护送你回国。”镡时观应允道,“公主现在可否告知巫桁去往醉香居所为何事?”
陈锋:“……”他什么时候保证了?
“那日安王生辰宴后,皇兄便与安王有了往来,一次无意中,我听到了他们的谈话,皇兄似乎要将我进献给一个人,我不想坐以待毙,就……”桑柔看向陈锋,“昨夜威远侯在醉香居喝酒,我趁拿酒的伙计不注意,在酒里下了迷香。”
这么一说,陈锋就明白自己为何会昏睡不醒了。
“你是说,安王与巫桁商议,以你为筹码,从另一人手里获得想要的利益?”安王萧逸素来风流浪荡,镡时观曾经派人去查过萧逸的老底,虽不算多清白,但政事上的事情他从来不碰,怎么这次与巫桁凑在一起了?
萧居瑁也有些纳闷儿。
“皇兄去醉香居,其实是安王牵的线,他要见的那个人只让皇兄一人前往,皇兄只好没带侍卫,我便趁机让巫枬杀了他。”桑柔缓缓道出真相,听起来似乎是因为被迫无奈,她才选择杀了出卖自己的巫桁,得以自卫。
但,从一个野心家嘴里说出的话又有几分可信呢?
“我没必要骗你们,若非巫桁真要出卖我,我也不会这么快就杀了他,总会留他一些时日。”桑柔轻描淡写地说着弑兄之事,神情冷锐,目光沉静,与之前柔弱可欺的模样大相径庭。
一个野心与美貌兼备的女人,也许真的可以坐上那把龙椅。
萧居瑁这时候才真正正视桑柔。
陈锋心里也是感概万千,一个女人能为了保护自己做到这种地步,也算是平生仅见了。
“不知公主要如何向贵国交代巫桁的死因?”总不能还让他背锅吧?
“此事便与你们无关了。”桑柔起身,又恢复了柔柔弱弱的模样,“该说的本宫已经说了,二位还是莫要刨根问底了。”
萧居瑁心里清楚,桑柔既然敢杀了巫桁,一定有所倚仗。
“告辞。”
镡时观和陈锋出了屋门,就见巫枬矗立在院子里,正面对着屋门,见他们出来,这才收敛了几分凶恶,目光落在两人身后的桑柔身上。
萧居瑁心想这个巫枬倒是有几分忠心。
巫桁之死很快落下帷幕,一人一猫回到文德殿后,镡时观便去御书房与影子皇帝说明了事情的缘由,当然,隐瞒了安王萧逸之事。
禀报完回到文德殿的时候,就见猫陛下已经趴在榻上睡着了。
圆滚滚的脑袋枕在雪白的爪子上,一双眼睛紧紧闭着,粉色的鼻子时不时颤动一下,小嘴张开些许,露出里头的尖牙。似乎是听到动静被惊醒,眼睛睁开一条缝,见到来人是镡时观,便又重新闭上,睡过去了。
镡时观拿了一块特制的小薄毯,盖在他一起一伏的小肚子上,天气渐入秋,还是要小心着凉。
不知过了过久,萧居瑁醒了过来。
殿内淡香袅袅,寂静无声,猫陛下抬眼看去,就见镡时观伏案书写,严肃庄重,身上萦绕着一丝冷意,与以前别无二致。
他伸了伸懒腰,镡时观瞬间发觉,侧首过来,露出一个笑容,霎时冲淡了一身的肃穆冷峻,无端生出些许温柔。
萧居瑁愣了愣,若是镡时观在面对自己的时候,也能这般就好了。
镡时观起身走到他面前,“饿了没?我去吩咐他们摆膳。”
萧居瑁打了个哈欠,起身抖抖毛,松松筋骨,然后往镡时观身上跳去,镡时观愉悦一笑,稳稳接住他,“那我去传膳。”
一人一猫美美地用完膳,镡时观见他肚子滚圆,身体越发沉重,便带他在宫里散步消食。
萧居瑁刚睡了一觉,精神抖擞,跟在镡时观身边,嗅着清新的空气,心情很是愉悦。
不知不觉,两人就走到宝蓝宫前,这是萧居瑁母妃生前居住的宫殿,也是他与亲信传递消息之地。
镡时观不禁止步,低首看向萧居瑁。
萧居瑁在殿前停驻,须臾,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镡时观就默默地陪伴着他,路上遇到宫人,宫人也俱躬身行礼,并偷偷对萧居瑁投去好奇的目光。
萧居瑁昂首优雅地走在前头,猫瞳微微阖着,白色的小爪子落地无声,目前还算得上修长的身体微微扭动,明明是一只可爱的橘猫,却偏要装作威风凛凛的虎大王,实在令人啼笑皆非。
当然,摄政王的爱宠有谁敢笑?寻常的猫咪也配不上摄政王霸气的外表,这一人一猫如此这般,倒是相得益彰。
萧居瑁逛到临水而建的凉亭里头,攀上亭边的栏杆,望着晚风吹拂塘面留下的涟漪,兀自发呆。
即便如今的安逸生活是他想要的,他也不能一直坐以待毙。林家已经在他的计划中覆灭,整治京城纨绔的政令也已经颁布,尚无战事忧愁,是时候想想要如何回到身体里了。
他是被刺客刺了一剑,昏迷后来到小猫身体里的,或许,他再受一次伤,是不是就能回去呢?如果是,那得需要什么程度的伤?和原来的一模一样么?
但若是回不去呢?平白受了伤怎么办?
记得母妃那时说过,她在白龙寺问佛之时,得念恩大师指点,说他十年后有劫难发生——
等等!
镡时观上次带他去白龙寺,找的就是一个叫念恩的和尚吧?如果是一个人的话,那镡时观为何要去找念恩?之前变成猫太过震惊他就没有想到这么多,可现在冷静下来,发现这实在有些巧合。
镡时观知道自己有劫难的事情,自己昏睡不醒,所以去找念恩?那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变成了猫?
这么多天来的所有画面一一在他脑中呈现,他越想越觉得古怪。
这十年来,他不仅仅查了林墨,还对镡时观做了一些了解,知道镡时观并没有养宠物的喜好,管家福伯甚至都不敢将元宝带到他跟前。而且一开始,镡时观对元宝并没有多少善意,直到饿了自己一顿后,他才渐渐对自己好了起来,可如果说是因为愧疚才亲自伺候自己的话,那也太没道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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