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福至那个贱人?”良妃娘娘后悔把这么个祸害放在了皇上身边,“当初要是知道他会去勾引皇上,本宫怎么可能把他放到皇上身边!”
“娘娘还记得王爷说过的话吧。”梧桐倏尔停止揉捏,附在良妃耳朵边说道。
“自然记得。”良妃娘娘叹了口气,脸上透露着不满地说,“我也不知道爹为什么非要这么追逐权势,他明明已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当今圣上昏聩无能,最常做的事情无非是大宴群臣,歌舞通宵。人人都道,摄政王一人挽救了大萧的命脉。并且摄政王为人处事不居功,不自傲。哪怕面对昏庸的皇帝仍然以君臣之礼相待。
可是在福至看来,那些人恐怕都是瞎子,这个宁王爷对待皇帝可不客气,君臣之礼更是狗屁。皇上从不批改奏折,偶尔批阅,也总是被宁王爷一句话驳回。皇上审批过的奏折什么时候需要经过一个异姓王爷来再审批了?简直笑话。
“可笑!什么叫做滁州水患尚未解决需要大量国库库银!”皇上气得扔下了奏折,在御书房来回踱步,“这滁州朕早就派人前往察看灾情,连滁州老百姓都不知道发生过水患,一个小小滁州太守也敢欺骗朕!还当朕是皇帝吗?别以为朕不知道,他站在谁那边,总有一天,朕要砍了他的脑袋!”
御书房除了皇上就只有福至一人,福至不知道皇上为什么肯信任他。难道不怕他全部告诉宁王爷。
福至默默站在皇上身后听着,这么些天也听了许多皇上的话了。他也只有这个时候才会释放自己,不再伪装。
“你东西都收拾好了?”皇上突然间的问话,让福至猝不及防。
福至略微低下头:“回皇上,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
“嗯。”皇上闭上眼睛,将身体略微向后靠。福至走近皇上,手指攀上皇上的太阳穴。轻轻慢慢地揉捏。皇上的眉毛也跟着慢慢展开。
“北塞现下寒冷,你别忘了带上御寒的衣服。”皇上近乎低喃地说。
“是,皇上。”福至揉了一会发现皇上似乎是睡了,便蹑手蹑脚取了薄寝被盖在他身上,再退出了御书房。
皇上的心思福至也猜不透,总觉得像一大片湖水,湖面黑漆漆的,也不知道这湖水到底多深,但就是一看就觉得心里不舒坦,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还是特别糟糕的事情。
福至出了皇帝寝宫才吐出一口浊气,在他身边呆着的时候总觉得呼吸都顺畅不了。
心里揣着事情,七上八下地这脚下就不知道走去哪里了,一路上小太监小宫女给自己请安也随便敷衍过去。福至皱着眉毛,往前走就听到有人叫舌根子。这宫里是极其无聊的,所以喜欢乱说话的人就多,祸从口出,也治不了这些人的毛病。福至打算像以前一样忽略过去,可是听到救命恩人的名字时就停住了脚步。
是两个宫女,年纪看起来不大。
“知道吗?倾妃娘娘的毓秀宫里的阮翕太监不是真正的太监!”
“啊!那个倾妃也太大胆了吧!居然把个真男人放在自己身边,这不是给皇上带绿帽子吗?”
“所以就说是呀!”
“我看他也不像个太监,倒是阳刚正气得很,还生得那么俊美,肯定是倾妃的姘头。”
……
福至听见两人越说越不堪,便从大柳树后面绕了出来,两个年轻的宫女惊慌失措地跪着。
到底是年轻,福至扫了眼两个宫女,被利用到死恐怕都不自知:“二位很闲?”
“福公公饶了奴婢吧,奴婢嘴贱,无意中伤娘娘。”其中长相颇为俏丽的宫女砰砰砰在地上磕着头,另一个宫女看她这样,也跟着磕了起来:“饶了我们吧。”
福至不忍心看她们两这样:“算了,算了,别磕了。主子的事情怎么能随意讨论,你们也太大胆了。你叫什么名字?”
福至看那个长相俏丽的宫女,虽然吓得浑身发抖,可是反应倒是很快,就用下巴点了点她。福至点完头暗自发笑,自己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傲慢来着。
俏丽的宫女被一点名,颤抖得更加厉害,纤细的腰身就像随时要折断一样,放在后宫娘娘中比,也算是上等,福至暗自想着就听见这个宫女小声说:“奴婢……奴婢是丽嫔宫里的青怜。”这个宫女好像受了极大屈辱似的,紧紧咬着下唇。
福至看她们跪着幸苦,不肯起来,就伸手去拉她们起来,不想手还没扶到青怜就被青怜极度惊慌地躲开。福至愣了片刻神,然后自己也觉得好笑的笑了。这个青怜恐怕觉得自己是个有着特殊癖好,想要占她便宜的死太监了。福至干脆收回手:“青莲倒是个好名字。不过,以后这些话可不能乱说。少不了一顿皮肉之苦。”
说完福至便离开了,这个女子长得这么俏丽,恐怕不是什么好事。丽嫔真不让人省心,流言诽谤的招都出来了。
三天后,皇上秘密出宫去北塞,倾妃娘娘和阮翕也随行。皇上除了带着他就只有一个刘公公伺候着。侍卫都没有几个。北塞在大萧的北部,一路上气温越来越低。皇上和刘公公、福至一个马车。而倾妃娘娘和阮翕一个马车。
阮翕为人温和,性情正直,碰到福至还会点头示意。只是福至却为阮翕担心着,皇上偶尔会和倾妃亲密接触,不知道阮翕会不会特别不舒服。
这天天气还算晴朗,晚上气温也没有很低。福至坐在升起的火堆边烤火,皇上虽然和倾妃娘娘亲密的碰触过,可是幸好实际上不会做出更加出格的事情。福至暗自松了口气,眼睛滴溜溜转到阮翕身上,实在是太过担心了,总要好好确认一下这个人还好好呆在那里。阮翕正好也扫过这边,跟福至的眼神碰撞到一起了。他温润地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福至倒是因为自己被抓住,尴尬到满脸通红。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他自己偷瞧别人被抓到,心里有鬼总是会心虚。
皇上噫了一声,吓得福至睁大了眼睛。
“这天气不算热吧,福至你怎么脸都红了?”皇上轻蔑地扫了一眼阮翕,后者正低头烤着食物,倒是长得一表人才。漆黑得仿佛会发光的头发,比一般人白皙的皮肤,还有一双星目低垂,显得眼睫异常纤长。穿着的一身青色短打,整个人丰神俊朗,俊逸无边。
福至也不知该回什么,默默往旁边退了点,皇上得寸进尺,又往他这边挪,一手捉住福至的手,一手揽住他的腰,调笑地在他耳边低语:“莫不是你发#春了?”
福至这下更加尴尬,抬头往阮翕那边看了眼。福至不想被别人看不起,尤其是自己崇拜的人。阮翕却没看这边,压根就漠不关心。
“皇上不要取笑奴才。”福至想要挣脱,但是动作又不敢太大,怎么也挣脱不了。
皇上的手在他腰间灵活的抚摸:“嗯?”他暧昧地笑着,“是不好意思跟朕说?”
福至用另一只手压在皇上停在腰间的手上:“皇上这样好玩吗?”
皇上的动作像被定住一样,他没看到过福至流泪,此时居然看到福至眼里雾气缭绕,下一秒眼眶就盛不下那滴眼泪,会哗哗流下来一样。他一愣神,福至就挣脱了束缚,独自一人躲进马车里啃干粮去了。皇上面色不善的看了眼阮翕,终究是掩下了心里的厌恶。
第6章 第六章
离北塞越近,天气愈加恶劣。现下正是北塞最冷的时候,福至拢了拢身上的大氅,似乎想要把寒冷从身边驱逐出去。
“过了这条冰封的河就要到雪山脚下了。”皇上靠在马车窗户边,撩开一角说。“这条河有个别名叫做哈日太,在北塞语中的意思是爱。”
福至赶路的这么多天都和皇上在一个马车里呆着,他的乖张无常,也算是领教过了。
“传说曾经有一对恋人,因为家族恩怨不能在一起,于是他们以死明志,跳的就是这条河。”
河面上结了层厚厚的冰,寒气逼人。
“可笑。”皇上随手放下帘子,嗤笑道,“男的是泅水高手,根本没死,女的却溺毙了。后来男子成家立业,才想起那个殉情的女人,给这条河取了个哈日太的名字。爱情啊,不过是这个世界上最无趣,最不值钱的东西。”
福至默默地听着,人人都道世间女子最为痴情,福至不认同皇上的观点,虽然女子没有遇上一个真心值得她付出的男子,但是她的爱情轮不到一个无关人任意贬低。方法太过于激进,爱情自有它可贵的地方,不能一棍子打死。
“这条河可不能随便过。”皇上在静默的氛围中突然低声说,声音如此突兀以至于福至被他惊了一下。
这条河仿佛是一道天堑,原因就在于它的周围生长着毒草,哪怕是如此寒冷的天气,这种毒草也不衰败。郁郁葱葱,诡异非凡。
“只要皮肤不碰到就没有事。”皇上看着福至说。福至跟着前面的人小心翼翼地往前走。阮翕走在最前面开路,林默染就紧紧跟随在阮翕的身后,皇上则被一群大内高手簇拥保护着。
毒草的面积真不小,福至一边感叹,一边挪着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