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翕收回手,福至在被子上蹭了两下,找到了一个绝佳的睡觉的位置,又心满意足的安静地睡了,阮翕僵直着身体,看着福至把他的脑袋搁在自己腿上。
草原一片晶莹剔透的白色,早上起床头疼欲裂,福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肺泡里都是寒气才觉得神清气爽。
酒虽好可不能贪杯,这下好了,浑身都难受。
福至打算去奥尔格勒家里蹭点好吃的早饭,奥尔格勒明显是早起惯了,酒量也好的主,福至到他的帐篷的时候,奥尔格勒正在煮奶茶。
桌子上摆好了面食和奶食,闻着奶香和茶香,福至没跟奥尔格勒客气,开始吃起东西来。
“好啊!我说怎么有人进来了!原来是你在偷吃!”奥尔格勒咋咋唬唬往旁边一坐抓起一个馍馍往嘴巴里送。“趁我煮奶茶偷吃我东西!”
“我没有偷吃啊,”福至吸溜着面条,“我是正大光明的吃。”
奥尔格勒说不过他索性不说:“你能帮我把匕首送给阿茹娜吗?”
福至咋吧咋吧嘴:“不行,这事必须你自己来啊。我哪能帮你办。”
奥尔格勒一听露出为难的神色:“阿茹娜不喜欢我……我都不知道该不该送她。”
“草原上的男子都像你这样是个怂包吗?”福至站起身,走到帐篷外,把煮好的奶茶拎了进来,“你喜欢她就去追啊,管他成功不成功,管他日后怎么样,你问心无愧啊!实在不行就算了呗。”
倒了一杯奶茶,奶香四溢,福至小小喝了口,有点烫嘴的感觉不错。
“说的也是,我草原上的男子怎么会怕!”奥尔格勒想了想带着匕首撩开帐篷跑了出去。“我这就去送给阿茹娜!”
福至摇了摇头,这个奥尔格勒真是说风就是雨。
爱情的美好,福至笑容略显僵硬,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尝到吧。
自饮自酌,一壶奶茶被福至喝了个精光。
格根塔娜是巴根的孙女,向来风风火火,这不,猛地闯进了奥尔格勒的帐篷里,也不管里面的人怎么想,在干什么。
“就知道你在奥尔格勒这!”格根塔娜拽起福至的胳膊,“快去劝架!”
福至被拉得趔趄:“慢着!为什么要我去拉架,拉谁的架?”
“诶!没空跟你说!快来就是了!到了,你就知道了。”
人围了一圈,巴根爷爷还在一边笑眯眯地看着事态发展。福至挤进人群就看见,奥尔格勒和阮翕两人在对峙。阿茹娜哭红了眼眶,一脸焦急。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福至走近他们:“你们干什么?为什么要打架!”
“福至你走开,我跟你是好兄弟,他跟你也是好兄弟,我不想你为了我们难做。”奥尔格勒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整个人处在狂暴的状态。
阮翕就那样站在他面前,不生气也没有走开,低垂的眼眸根本没有看奥尔格勒。
“先说发生了什么?”福至冷静下来,一双眼睛盯着奥尔格勒,“如果不说的话,我是不会让你们打起来的,除非从我身上跨过去!”
福至的脸冻得通红,今天的温度低得出奇 ,他的每说一句话呼出的气,都能以肉眼看到。奥尔格勒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欺负阿茹娜。”奥尔格勒说完不去看福至,懊恼地低下头,“他该死。”
福至知道阮翕的为人,他绝对不会欺负阿茹娜,看来其中有误会:“听我说奥尔格勒你怎么知道阮翕欺负了阿茹娜,中间是不是有误会。”
“有什么误会?他也没有反驳我,阿茹娜都哭了!”奥尔格勒怒气冲冲地指责阮翕,“他就是欺负阿茹娜了!我不管。”
站在一边的阿茹娜哭的更凶了:“我都说了他没有欺负我!谁叫你来打他了。”
奥尔格勒赌气:“你不是因为他又是因为谁?格根塔娜说你去给阮翕送早饭了!然后我就看见你在他面前哭。”
“不是,都说了不是了。”阿茹娜看了眼阮翕,后者依旧没有把眼神投往这边,于是阿茹娜瞪了奥尔格勒一眼又看了看福至,然后跑掉了。奥尔格勒一时间愣住。
“还不去追她?”福至被阿茹娜最后意味深长的一眼看得莫名其妙,也没多想,“这其中肯定有误会,难道你还想打架?”
奥尔格勒想了想朝着阿茹娜跑掉的方向跑去。
“奥尔格勒性格直来直往,不要和他一般计较。”福至对阮翕说到。
阮翕一直低着的头慢慢抬了起来,他的眼睛像星辰,却比星辰还要耀人眼目:“他是你什么人?”
“什么?”福至一时间没有听清阮翕讲的话。
“你凭什么这样帮他讲话。”阮翕转身离去。
草原上最好看的要数这里的星空,单是有一望无际的天空就要比大萧好看许多。星子忽明忽暗就像在和谁捉迷藏玩游戏。夜晚的风比白天更甚,吹到皮肤上比刀刮都疼。虽然和阮翕相处的时间不长可是福至还能够感觉到他心情十分糟糕。
福至看着这一片怎么都化不了似的的冰雪,阮翕心情不好也是必然,还要多久他们才能从这里出去?
不过,福至喜欢这里,待到冰消雪融,草长莺飞,哪里还看得到这一片宽广。
阿茹娜很快就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只是似乎和奥尔格勒的关系好了许多。奥尔格勒那个傻子抱得美人归,整天傻兮兮地笑。
事后奥尔格勒也来跟阮翕道歉了,那天太冲动没有弄清是非曲直就去打架。阿茹娜跟他说了,那天的事情跟阮翕没有关系。
奥尔格勒为了赔罪,特意邀请了阮翕和福至来他家吃晚饭。奥尔格勒的母亲煮的饭食是这里出了名的好吃。福至完全就是附赠的,但是他没办法推辞。
氤氲在空气里的香味勾引着食客的胃,冒着热气的牛羊肉看着便让人垂涎三尺。
“那个……阮翕你别介意,我……我不是……哎!都怪我没搞清楚状况。”奥尔格勒窘迫地干笑了两声。
“没关系。”
“反正是我的错,道过歉我们还是兄弟!”奥尔格勒举起酒杯,“我先干了!”
阮翕也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气氛从一开始的压抑变得活络起来,主要是奥尔格勒他自己开心了,就觉得别人也开心了,一个人在那里吃吃喝喝,还满嘴自己做过的蠢事。
“我跟你们说,对!就是去年,我为了换一把漂亮的匕首,硬是冒着风雪去采药,差点没冻死我。嘿嘿……最后还是命大,没采到药,还是活着回来了。把大家吓得半死。他们以为我回不来了。”
他很爱阿茹娜,福至知道,但是没想到爱到宁可冒险不顾危险也要送个像样的礼物给阿茹娜的地步。福至伸手去拿手抓羊肉,因为听奥尔格勒讲话分了神,一手抓到阮翕正伸向菜盘的手上。
福至尴尬地收回手,歉意地对阮翕笑了笑。
本来这在一般兄弟间顶多隔应下,并没什么,可是福至对于同性间的亲密接触还是心存恐惧。他的手开始发抖,歉意的笑容也不自然。
阮翕在福至收回手的刹那也抽回了自己的手,动作之大,一点都不像他平时的风范。
他会这样也是无可厚非,自从福至醒后阮翕就尽量避免和自己接触。他打心底是瞧不起这种人的吧。残缺不知廉耻。福至低下头,举起眼前的酒杯抿了一口。
男子汉大丈夫谁不渴望顶天立地,快意恩仇,笑傲江湖,亦或者是征战沙场,马革裹尸也在所不辞。可是命运从来不会让人如愿,家里还有年迈的父亲,和一群嗷嗷待哺的弟妹。他不能像阮翕一样习武救人,不能随心所欲地生活。因为他知道自己是家人唯一的依靠。
但福至没有发现的是阮翕的手也在不着痕迹地颤抖,就算是举千斤顶举个半个时辰也不会这样不受控制的颤抖。那种从内心深处,灵魂里传来的颤抖,让他整个人都想要战栗。激动的就像看到最难得的兵器那样让人无法遏制。不,这远远比那更加让人兴奋。
阮翕掩饰地把杯子里的酒饮尽,尽管那杯子里并没有酒液。
坐在他身边的人,五官在他眼中都恰到好处,每个举动在他眼中都恰如其分。哪怕一次不经意地触碰,连灵魂都要出窍。
这种感觉是林默染从来没有给过他的,新鲜的像甘美的水果崩裂出鲜美的果汁。林默染是他的师妹,是他父亲收官弟子。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
大萧江南近来阴雨绵绵,江南如画,细雨霏霏。阮翕还是个少年,锦衣少年眉眼如画,朗眉星目间自带一股浩然正气。他跟随父亲来到江南探望世伯,少年心性,便和世伯家公子一同在江南有名的美人江上乘船游玩。
“阮翕你不知道美人江之所以叫做美人江是因为这江上画坊美人无数,是个风流公子必去之地。”世伯家公子陈彧清比阮翕要大上几岁,自然比阮翕懂得东西多,这会想要撺掇阮翕跟他一起去逛画舫。
绵绵细雨,绣花针样地飘飘洒洒。阮翕持剑而立:“有声音。”
“什么?”陈彧清不知所以。
不消一眨眼的功夫,阮翕便踏着江面,稳稳落在驶来的画舫上。□□嫖客都吃了一惊,那翩若惊鸿的身影,干净利落的轻功真不像一个未及冠的少年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