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给我安静点!”宋朗真生气了,一手揪着瞿耀的耳朵,抱住明明往他怀里一塞,就给扔了出去。
“你们都欺负我!我不活了!”瞿耀抱着明明哀嚎,宋朗一本书直接拍到他脸上:“闭嘴!”
瞿耀还想辩解,荞儿抢先说道:“哎,韩怜生呢?”
“不知道,我与他说好了晚上过来,应该不会有差池的。”瞿耀嘟囔着站起来,揉揉摔疼的屁股,仍然腆着脸坐到了宋朗身边。
荞儿点点头,说道:“也对,毕竟是大将军了,事务繁多也是正常的。”
“总比王上好,天天闷在宫里,”瞿耀忍不住调侃了几句,“不知道这会儿是在陪王后呢,还是殷夫人呢,亦或许在孤独地处理奏章?”
“都不对。”荞儿摇摇头,“以我对我哥哥的了解,有五成的可能性会偷溜出宫。”
“那剩下的五成呢?”
“光明正大地出宫。”
“你说这话和放|屁有什么区别?”瞿耀翻了个白眼,盈江也凑过来,三个人围在一起胡说八道了一通,其实谁都清楚,刘歆晔肯定会赶来见陈三年一面,来不及送他走,还来不及接他回来么?
宋朗坐在一旁,看着甩开膀子胡扯的几个人,竟觉得十分有趣,热热闹闹的,多好。
第18章 三月十五(中)
韩怜生跟着对方路过过缤纷花荫,顺着九曲回廊走到尽头,远远地看到一座湖心亭。四周皆水,清澈澄亮,一条青灰色的石板浮桥通向他们脚下。微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满架蔷薇的幽香从前院飘到后院,一派温馨之感。韩怜生不禁感叹主人的手笔之大,匠心之独特。
“韩将军请。”殷时维笑了笑,便要领着韩怜生过去。刚踏上浮桥,殷时维的身子忽然一歪,韩怜生眼疾手快地扶住他。
“对不住,前天刚下过雨,石板有些湿滑。”殷时维仍旧挂着得体的笑意,心里却已经打定主意去整治一下负责这一块的仆役。
“既然湿滑,那还是我搀着殷公子吧,春水尚寒,掉下去可不是儿戏。”韩怜生恳切地说道,殷时维左腿有疾,今日骑马相迎估计也累着他了,既然来人家作客,心思还是简单些,客套客套总不会错的。
殷时维迟疑了一下,便点头说道:“那便有劳韩将军了。”
“无妨,叫我怜生便好。”韩怜生笑了,右嘴角露出一个小小的梨涡,竟显得几分可爱。
殷时维看得有点呆,他素来认为习武之人或是木讷,或是凶悍,像韩怜生这般纯粹的人确实少见:“怜生,是将军的取字么?”
“不是,”韩怜生摇摇头,“我父母早逝,亲族凋零,没有行过冠礼,怜生是收养我之人取得小名,算不上字。”
然而事实上,在九岁以前,在遇到陈三年以前,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一个痴傻的孩子,哪里会有名字?陈三年死后,这个名字就成了仅有的纪念,他是极少对外人说起的,今天许是心情格外好,不小心漏了嘴,但感觉不坏就是了。
殷时维真是个奇怪的人,明明再三告诫自己不可貌相,却仍然不由自主地选择信任,可能是他谈笑风生的样子像极了那时候的悯之吧,韩怜生如是想。
“是在下唐突了。”殷时维说道,“不如我请怜生听曲,全当赔罪。”
“哈哈,殷公子客气!”韩怜生爽朗地笑着,两个人都清楚,这种事情没什么好道歉的,他不会介意,殷时维也猜得出来。
果然,对方也笑了:“那请怜生随我来。”
“嗯。”
另一边,热闹的司天监屋内,忽然传来一阵鸽子的叫声。
“啊,是静无的鸽子!”荞儿兴奋地跑过去,取下鸽子腿上的小竹筒,打开,倒出里面的字条一看,“哎,是给盈江哥哥的?”
“我的?”盈江走过来,瞅了两眼:“让我回去一趟?”
“唔,大概是哥哥那边有什么事儿吧。”荞儿想了想,说道,“你先回去,我这边不会有问题的。”
“好。”盈江点点头,耳尖的瞿耀嚷嚷着:“快走快走,我这边要用午膳了,不要浪费我家粮食!”
盈江回瞪了他一眼,不就是打赌没赢过吗,手气不好怪谁?
“去吧,我替你出头。”荞儿笑了,盈江行了个礼,便匆匆离开。
等到他火急火燎地赶到约定地点的时候,静无便径直把他拖进暗室。
“兄弟,出啥事儿了?”盈江的心一下子提起来,暗室一般都是用来商议机密事务的,钥匙由他兄弟俩轮流保管,这会儿进来,难道真出了大事?
静无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惊得盈江差点失声大叫:“你说什么?让我假扮——你疯了?”
“哪里是我疯了,分明是王上疯了。”静无解释道,“殷夫人最近来得勤,过会儿就要来送甜汤了,王上怕脱不开身,才让我来找你。”
“那你怎么不去?”盈江翻了个白眼,“你成天跟在王上屁股后面,还有谁比你更了解他?”
“嘿嘿,我想去见我媳妇儿。”静无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说道。
“我——”盈江伸手拍了下静无的后脑勺,“重色亲友啊!”
“这也不能怪我,王上虽然明面上不反对,但确实限制我和荞儿见面,不然怎么会把我从荞儿身边调开?”静无原本就是荞儿的贴身护卫,但刘歆晔舍不得妹妹,便将人分开,再观察两年,盈江是知道的,因此也就是嘴上说说。
“其实你不用紧张,躺在床上装睡就好,王上会帮你处理好殷夫人的。”静无继续鼓动。
“知道啦,回来请我吃饭啊!”盈江丢下不痛不痒的一句话,便去捣鼓自己的妆容。
“多谢盈江哥哥了!”静无学着荞儿做了个滑稽的鬼脸,被盈江轰了出去。
刘歆晔却不像其他人有那样的好兴致,一大早起来就呆在御书房,明明心里十分激动,却不能显露分毫,十分矛盾和痛苦。
他从来都没有像这样讨厌一个休沐的上午。
“王上,殷夫人来了,传吗?”内侍上前问话,刘歆晔揉了揉额角,无奈地摆摆手:“传吧。”
第19章 三月十五(下)
刘歆晔看着端庄的人儿缓缓走进,看着她浅笑盈盈地向自己问安,听她温柔地叙述着今天的所见所闻,心里却空落落的,什么都没记住。
“月尧,你进宫多少年了?”刘歆晔忽然发问,殷夫人愣了片刻,回答道:“王上,过了大暑,就正好七年了。”
“哦,都七年了。”刘歆晔点点头,他看着眼前这个低眉顺眼的女子,满脑子都是陈三年的影子,那个人,算上远去渝州的日子,已经离开自己整整十二年了。
“月尧,这么多年,你是怎么过来的?”刘歆晔恍惚地问着,是说给殷月尧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为什么呢,明明没有感觉时光的流逝,却意外地难过。
殷月尧一时无法回答,她是殷琦的长女,自小就受到良好的教养,身边的所有人都告诉她,等她长大了,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人便会来娶她,给她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所以当刘歆晔迎她入宫的时候,她一点都不惊讶,一切都那么理所当然。
“臣妾,没有想过。”殷月尧如实说道,她确实不知,父亲告诉她,王上不会爱上任何一个人,因为他的爱会成为他的软肋,这对于一个君王是致命的,所以她从来都不觉得刘歆晔爱自己,当然,也不觉得自己爱刘歆晔。她理所当然地做着她的夫人,听从父亲对她的任何指派。
“月尧,父亲是为你好,为我们这个家好。”殷琦送女儿入宫时,这么说道。她是相信的,她尊重她的父亲,二十五年来始终不变。
“王上,臣妾一心一意只想照顾好王上,日子过着过着便习惯了。”殷月尧说道。
“过着过着就习惯了。”刘歆晔重复了一遍,感到一阵疲倦,他一点都不想习惯现在的生活,一点都不。
“孤乏了,想去歇一会儿,你去布置一下吧。”刘歆晔对殷月尧吩咐道。
“是,臣妾先行告退。”殷月尧起身要走,忽然想起什么,说道,“王上,小公主病了有些时日了,臣妾去探望她也见不到人——”
刘歆晔及时地摆摆手,打断她的话:“荞儿就是贪玩些,不注意染了风寒,太医已经看过了,没有大碍,不劳你操心了。回去布置吧。”
“是。”殷月尧恭敬地离开了。
刘歆晔挥退左右,进了御书房内室,打开暗门,寻到静无所在的暗室。
“都准备好了?”刘歆晔问道。
“都准备好了,我们现在就可以出发。”静无回答道。
“嗯。”刘歆晔脱下外袍,露出里面的常服,将外袍丢给盈江,“交给你了,莫要捅出篓子。”
“是,属下遵命。”盈江故作淡定地接过外袍,静无在一旁可劲儿憋笑。
“走吧。”刘歆晔睨了一眼幸灾乐祸的静无,吓得对方立马站站好。
盈江目送二人进了暗道,便整理整理自己的衣着,气定神闲地走了出去。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盈江在心里默默地念了几遍,顿时觉得自己勇气可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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