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孤山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勒令自己从程留香光洁的脖颈处移回目光,缓缓道:“只是聊了聊漠北的军情。”顿了顿,又道,“你随我同去也未尝不可。”
程留香眯了眯眼,“你不是不想我去漠北吗?怎么又改主意了?”
那是因为留下你跟陆小果朝夕相对也未必是件好事。
这个理由,叶孤山只是在心中想想,并不打算说出来。
程留香见叶孤山不答,摸了摸鼻子,自顾自道:“漠北局势不明,京城局势更是变化莫测,总要有人居中策应。”
叶孤山扬眉,“你对朱拓的事倒是越来越上心。”
程留香苦笑道:“自从小陆成了魔教教主,大家就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叶孤山道:“可有想过归隐?”
程留香坐直身体,伸个懒腰,缓缓道:“放弃血影门几百号兄弟去归隐?程某还没这份洒脱。”
叶孤山不再言语。
陆小果上车时,朱拓正在看一幅卷轴。
一看到卷轴,陆小果首先想到的就是玉面狐的那幅《玉树后*庭花》,心里砰砰直跳。
朱拓看完卷轴,并未合上,而是直接放到榻上,陷入沉思。
陆小果瞅见卷轴内容,原来是一幅地图,这才放下心来,随即又为自己的龌龊感到羞耻。
“和程门主都聊了些什么?”朱拓问。
陆小果回道:“据程门主所说,数日前曾有一批自称魔教教众的杀手偷袭血影门。”
朱拓微微皱眉,“还有呢?”
陆小果继续道:“其中一人自称是受五行堂苏堂主指使。”
朱拓皱眉不语。
陆小果小心观察着他的脸色,“王爷,这苏堂主……可有嫌疑?”
朱拓叹息一声,“多事之秋。”
陆小果见朱拓如此神色,心也不禁被提了起来,难道事情竟如此严重?连朱拓都摆不平?
他想了想,道:“属下认为是有人故意挑拨离间,而这幕后之人很有可能是内卫。至于苏堂主……,属下认为不宜过早下定论。”
朱拓点点头,“不论幕后之人是谁,必定不会就此罢手。如今我要远赴漠北,魔教需得有人坐镇。小陆,我只能靠你了。”
陆小果急道:“可是王爷……”
朱拓摆手不让他再说下去,“小陆,魔教百年基业,你忍心看着它毁于一旦?”
朱拓都说到这份上,他还能再说什么?
只能另想办法了,陆小果暗暗握紧拳头。
官道尽头,京城城门已依稀可望。
碍于如今的身份,陆小果不宜跟朱拓一同进城,以免落人口实,二人在路边别过。
朱拓道:“魔教京城分舵的分舵主杨守斋追随先师多年,是个可靠之人,你有事尽可同他商量。”
陆小果点头,“王爷尽管放心。”
朱拓又道:“陈达章善谋而多疑,外作贤良,内藏奸狡,心机之深更在魏无涯之上。你若去见他,闲聊便可,不要久留,也不必与他虚与委蛇。哪怕此人再有野心,也不过是圣上豢养的一条狗,不必放在心上。更何况以他如今的权势,较之当年的魏无涯还远远不及,不足一虑。”“
陆小果用力点头,“属下明白!”
朱拓继续道:“天气转冷,早晚记得添衣。”
陆小果:……
朱拓:“你夜里总爱踢被子,容易着凉。”
陆小果拧眉苦笑:“王爷,进了京城,属下还会早晚去给您请安的。”有些话就不必当着这么多的人面说了吧!
小蜡烛道:“王爷,再不走就要关城门了。”
朱拓点点头,这才放开陆小果的手。
陆小果假装没看见程留香的挤眉弄眼,目送朱拓的马车走远,这才看向叶孤山。“叶城主打算去往何处?”
叶孤山道:“我在京城近郊有处别苑,先和小程去那里暂住几日。”
程留香忙摆手,“你是你,我是我,咱俩不同路。”
叶孤山像是没听到,继续道:“别苑里有件令尊的遗物。”
程留香沉默稍许,苦笑一声,“看来不去也得去了。”
陆小果看向静立一旁的黑鸽子,黑鸽子道:“京城分舵的兄弟在枫叶山庄恭候教主。”
陆小果道:“看来与二位仁兄也要就此别过了。”
程留香道:“刺客之事,还会去找你商议。”
陆小果刚要点头,程留香又低声道:“夜里别踢被子,不然该有人夜探枫叶山庄了。”
陆小果剑还没□□,程留香已转身上马,疾驰而去。
叶孤山与魔教诸人拱手告别,也上马而去。
小蜡烛见陆小果双眸喷火,几欲暴走,劝道:“程门主之言,教主不必放在心上。”
陆小果挺起胸膛,正要摆一摆教主的架子,小蜡烛又道:“就算教主不踢被子,王爷也能找到别的理由来看教主的。”
这日子没法过了!
陆小果觉得魔教历史上应该从未有过像自己这般丢人现眼的教主!
然而陆小果在枫叶山庄待了两天,朱拓并未如他预料那般如期而至。
大概甫一进京事务繁杂吧?陆小果如是想,就连他自己也有一堆的事务要处理。陆小果从不知道仅仅是京城分舵就有如此多的庶务等着他来决策,以前的朱拓又要打理魔教,又要分心对付魏无涯,他是怎么忙过来的?
又过了两天,朱拓依旧没来。陆小果有些坐不住了。事实上,从第三天起,他就已经开始失眠了。一个人躺在床上,紧紧抓着被子,不错眼珠的盯着窗子,仿佛下一刻朱拓就会翻窗而入,审视他是否有踢被子。
陆小果为自己这种没羞没臊的心理感到羞耻之余,还有一种隐隐的,不可言说的期盼。
只是羞耻也好,期盼也罢,朱拓终究是没有出现。
陆小果决定进城去一探究竟。他带着黑鸽子和徐茂山先去了陈达章的府邸。
因为之前已经下过拜帖,陈达章早早便站在大门外恭候,见陆小果骑马而来,立刻步下台阶,笑脸相迎。
陆小果没想到陈达章竟如此纡尊降贵,连忙下马施礼道:“陆某冒昧前来,惊动大人起居,多有打扰。”
陈达章笑道:“贵客临门,何谈打扰。陆侯爷快快请进。”
几人进了正堂,分主宾落座,自有下人奉茶。陈达章笑容和煦,“下官对陆侯爷一直心存敬仰,今日得见,能偿所愿,实在深感荣幸。”
陆小果忙道:“都督拨冗莅临魔教,本侯理应扫榻相迎,岂料风邪侵体,竟缠绵病榻,无法起身,怠慢之处,还望恕罪。”
陈达章道:“陆侯爷代天子巡狩江湖,日夜操劳,身体不支也是在所难免,何罪之有?倒是下官冒昧登门,多有叨扰,心中不安。”
陆小果连忙说,不打扰,不打扰,来得好,来得巧。陈达章又问,陆侯爷身体可大好,家里人可好,报效朝廷虽重要身体也要养好。
两个人你来我往寒暄了半天,陆小果小时候跟私塾先生学过的那点词儿基本都说完了,便告辞离府。陈达章表示与陆侯爷相谈甚欢一见如故,期待下次会面。陆小果急着去见朱拓,含含糊糊的应了,便马不停蹄赶往王府。
走到街口,陆小果让黑鸽子和徐茂山先回枫叶山庄,独自一人去见朱拓。
几日未见,他心里竟有种隐隐的兴奋之意。他甚至想到如果朱拓留他过夜,他该如何应对,留还是不留?留下会怎样?不留又会怎样?
玉河那个贱人上次悄无声息就下了神山,是不是还住在王府里?朱拓回府,有没有被他纠缠?如果自己不留下,会不会被那个贱人乘虚而入?
陆小果就这样一路纠结矛盾着走到晋王府。
朱拓却不在府里。
王府管家告知陆小果,王爷三日前便收到诏书,奔赴京西大营,如今想必已随大军开拔。
陆小果怔在原地,一时竟无法言语。
朱拓竟这样走了?招呼都不打一声?
陆小果胸中升起一股强烈的被抛弃感。
有人伸手搭住他的肩膀,“陆教主,别来无恙啊。”
陆小果看也不看,猛地一甩肩膀,转身便要上马。那人也是身手了得,竟牢牢抓住陆小果的左臂,笑道:“陆教主,多日不见,何必走得如此匆忙?”
“滚开!”
陆小果倏地拔剑,如雪剑光架在对方的脖颈上,他才看清是玉面狐。
玉面狐还是那副满不在乎的老样子,“做了教主,果然脾气见涨,老朋友都翻脸不认了。”
☆、送行
陆小果道:“我还有要事,改日再聊!”
玉面狐悠悠道:“为了朱拓的不告而别?”
陆小果冷着脸不说话。
玉面狐道:“大军开拔,何等大事,魔教竟无一人向你禀报,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朱拓压根就不想让自己知晓!
陆小果气的牙根疼,气魔教诸人的知情不报,更气朱拓的表里如一。
说不带他就不带他,一点余地都不留!
他突然开口道:“想喝酒吗?”
玉面狐挑眉看他。
陆小果沉声道:“我请客,不醉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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