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现在那个池塘呢?”李朗问。
“那个院子暂时封了。之前找了一两个道士来驱鬼,没有效果,后来我们寻访了真云观法力高强的木清道人,因他前几日在云游,后天便会前来施法除祟。”
李朗点了点头,孙管家见他若有所思,便补充道,“小少爷这几日没事也不要靠近那个池塘,以免徒生意外。”
“知道知道。”
“哦……”孙管家似乎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李朗问。
“小少爷是不是想把暗卫青铭从大少爷那里要来。”
“是啊是啊,你可有什么办法?”
“老仆建议,您还是暂且不要向大少爷提及此事的好。”
“为什么?”
“大少爷行事果断、很有主见,除非他自己不要,否则绝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您初来乍到,还是先与兄长处好关系实为上策。另外……”
“嗯?”
“暗卫青铭虽然本领高强,但老仆听说此人偶有乖张主见,还在暗堂受训时,曾把决斗对手放生,差点被罚致死。也只有大少爷才能压住此人性子,其实也许并非您的贴身暗卫良选。”
“……”明知孙管家是好心提醒,听在李朗耳中却是另一番理解,才几个时辰不见,他已经开始思念青铭。他从他爹和孙管家的话中捕捉到一个关键点,如果他大哥亲自松口,那么要来青铭便有可能。但究竟该怎么做,他心中尚无办法,只能见机行事了。
第24章 第二十三章
子时已过,青铭服了解药,被解开束缚,他摔在地上,刑伤和毒发让他一时无力起身。
施行人便一人一边,把他架起,依命要把他拖回祁昀轩住的东院。
青铭还有意识,被一路拖着,身后留下一串血迹。快到门口时,另一边刑房里有两人抬出一个蒙着白布的担架,经过青铭身边,白布因颠簸滑落,露出一个赤/裸的男子上身,男子面唇发紫,似乎已没了生气。
青铭注意到男子身上有一处奇怪的疤痕,顺着心口沿肩膀爬到左上臂,只看一块像是陈年旧疤,但整体看来,却是身体内部发出的痕迹。他觉得这疤痕很是眼熟。这时,就听抬担架的人向他身边的人说道,“大少爷在戴罪奴仆身上试的新药,定时毒发,人已经没气了,哥几个这就把他抬出去。”
一阵电光火石,他突然想到自己确实见过一样的疤痕,就在刚到锡城时,威吓林开说出青玉的由来,他把林开压在桌边,那人衣袖滑落,也是上臂同样位置,露出的痕迹。
青铭心中陡生恐惧,如果说,林开身上的痕迹也是服食药物所致,这药又是来自大少爷,那么,小少爷被发现的线索,难道是主人刻意安排?甚至说,主人这次遇刺时间如此巧合也是一种安排。那么,这背后隐藏着怎样的阴谋,自己,是否把李朗带入了未知的深渊?
这种恐惧攫住了他的心脏,他跟着架住他的人的脚步踉跄前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心念渐渐明晰:此事事关重大,然而线索迷离,他谁也不能说,如果是个误会,就是挑拨兄弟阋墙、污蔑主人的大罪;此次回到主人身边,他只能暗中查探,真有万一,也有探得先机的可能,从而……护得心中那人。
第二日,祁天鸿带着李朗去后院拜见了祁昀轩的娘,也就是山庄的大夫人。
大夫人出身大户,这几年深居后院,吃斋念佛,表情寡淡的接受了李朗的拜见。
一整天,他被祁天鸿带在身边熟悉山庄,在账房见到了大哥祁昀轩,祁昀轩正忙着核对前段时间的账务,如同他爹初见他时,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欢迎,与他寒暄几句,便又开始忙碌。祁天鸿见两人初见愉快,便也笑得开心,只有李朗觉得他大哥面上带笑,眼神却无甚感情,只能慨叹家宅深深人心难热,倒也不觉奇怪。
晚上,山庄里准备了酒席,庆祝李朗的到来。
祁天鸿的三个关门弟子悉数在席,秦严约有四十岁,一身暗袍,有点不怒自威的感觉;韩白江和殷九山都是三十来岁,前者身着白衣,有些医者风范,他刚刚回乡扫墓回来,在席间分给大家一些特产;后者则身形瘦削,鹰眼如炬。三人皆是管理各自分堂的一把好手。
席间,祁天鸿将李朗介绍给大家,李朗也随祁昀轩一样,唤几个弟子为师兄,按着他爹吩咐,前去敬酒。
李朗以往喝酒,也就三五好友小聚,喝得随意,正式酒席规矩不甚了解。先敬到秦严,秦严与他客气,将酒杯端低,他也就随意碰上,准备喝下,祁昀轩看在眼里,鼻里发出一声轻哼。
祁天鸿圆场道,“哎,朗儿,秦严算是你的师兄,怎得也得你的酒杯端低,表示敬意。”李朗这才反应过来这酒杯高低的规矩,一时有点尴尬,秦严哈哈大笑,表示无妨。
一顿饭吃下来,总还是有些拘束紧张。酒席结束,众人还在闲聊,李朗谎称自己喝得有些头晕,便提前离了席。
他假装往西院走去,走到半路,看到左右无人,拔腿便跑向东院。
山庄道路曲折,他凭着白天的印象,还是绕了几个弯路,才找到东院入口,轻巧避开几个仆人进到院内,他看准了主厢房左边的一个小小的偏厢,那里现下正亮着昏黄的灯光。
李朗猫身到门前,轻轻敲门。
屋内响起一阵收拾的声音,接着,青铭便打开了房门。
李朗心中欢喜,一下站起,伸手将青铭环住扑进屋内,却没有注意到青铭脸色猛的一白。
青铭一边退进屋内,一边挥手用掌风把房门关上。
李朗放开青铭,端详他的脸,却发现短短一日不见,青铭的脸颊竟然明显瘦陷下去,脸色苍白泛青。
“青铭,你怎么了?” 李朗担忧的问。
“属下无妨,倒是小少爷,你怎么来了?” 青铭向李朗摇了摇头,他的手臂本已虚虚环上李朗,堪堪就要搭上那人后背,却还是暗自握了握拳,悄悄放下。
“我不信!”青铭虚弱的太过明显,李朗吸了吸鼻子,问道一股混着药味的血腥气,他心中一紧,便去扯那人的衣襟,青铭一开始用手去捂,终是拗不过李朗,由他把衣襟拽开。
沾满血迹的绷带裹满上身,“青铭……”李朗看在眼里,疼在心上,“是谁弄的?”
见青铭不言语,他愤怒道,“是我大哥是吗?他为什么要打你?我去找他算账!”李朗的眼睛都红了,被他放在心尖上的人,才离开自己一日,便被折磨至此,他恨不得找那罪魁祸首拼命。
“小少爷,”青铭拉住他,“不是大少爷,是青铭之前犯了错,故受了暗堂的罚,现在已经没事了。”
“你犯了什么错?”
“属下……”他刚想解释,却听到东院入口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李朗没有内力无所察觉,但青铭已经立刻辨认出那是祁昀轩的步伐。
他狠下心来,手上使了个巧劲,把李朗推离两步。
李朗不解的看着他,就见青铭单膝跪下,摆出标准的回话姿势,道,“请小少爷莫要再来找属下了,您若需要玩伴,自可请老爷为您安排,请恕属下有要职在身,实在无法相陪。”
“……”李朗被青铭说的有些发蒙,伸手去拉他,“青铭,你怎么了?”
青铭却不像往日那样顺势起身,仍然跪着一动不动。
“你是讨厌我来找你吗?”李朗觉得难以理解,明明前天两人才肌肤相亲,一切那么美好,青铭却突然变了脸。
“属下不敢。但属下是大少爷的贴身暗卫,此生只奉大少爷为主,与您往来过多,恐被大少爷生出嫌隙,还请您见谅。”青铭双手紧紧握拳,指甲已经深深刺入掌心。
“大少爷!大少爷!原来你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那你带我回山庄这些天,为什么还对我这么好!”李朗忍不住叫起来,青铭的态度太过陌生,他实在难以接受。
“那是属下职责所在。”
“可是那晚……”李朗想问出口,如果不喜欢,为什么愿意和我做那种事情。
青铭感到大少爷就在门外,他怕李朗后面的话脱口而出,咬了咬牙抢先道,“属下对您各种照顾,还因存了一些私心,属下之前守护大少爷不周,害大少爷重伤,此次回庄复命,本以为死罪难逃,便想借着您这的好感,请您帮属下求个情。但是大少爷仁慈,昨夜已经饶了属下的死罪,属下感恩戴德,今后更当鞠躬尽瘁、全心奉主。”
“……”李朗听了这通来由,一时根本觉察不出其中的漏出,只被青铭一口一个“大少爷”打得体无完肤,他回头想想,青铭确实从来没有答应过要到自己这边来。李朗觉得自己一腔热忱被这人踩在脚下,碾得稀巴烂,自己的欢喜爱意,本以为得到回应,现下却成了一个笑话。
他不由往退后了两步,惨笑道,“好!好!青铭,算我瞎了眼,你好好服侍你的大少爷吧,我要是再来找你,我便不是人!”说完,便推开房门冲了出去。
房门来回空荡,冷风灌入,青铭跪在屋内,没有起身。
“呵呵……没想到我的贴身暗卫对我这么衷心。”片刻之后,祁昀轩踱进了青铭屋内,见青铭还没起身,便来到他的面前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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