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马车抵达南王府,翟南从马车下来,就看见管家跑下石阶。
“王爷你可回来了!”
翟南见他面有急色,蹙眉问道:“发生何事?”
管家正想答,陡然看见凉王,惊了惊,给他行礼:“见过七王爷。”
“管家近来身体可好?”
管家答:“多谢王爷关心,老奴一切安好。”
翟南观察到管家的脸色变化,试问道:“有人来了?”
“是,来的是太子和三殿下。”
翟南侧头,看着凉王,似笑非笑道:“七哥,看来你这一难,是避免不了。”
凉王夸张道:“七哥全靠十一弟了。”
翟南让他先行一步,他在后吩咐管家:“你让人去驿馆通报七哥的人一声,说他在我这。”
“是。”管家即刻安排人。
翟南又对陆池道:“借你一用。”
陆池说:“给你最贴心的服务,保证配合,如果你觉得不错,不还都行。”
翟南终是忍不住亲了亲他的额头。
陆池又开始全身发烫。
翟南拉他的手,被烫的一热。
明明不是热情似火的人,却总在他的接触之后像是要沸腾。
陆池知道自己并不纯情,可翟南不管是亲他额头还是其它,都让他觉得舒服。
牵个手也心动。
简直无可救药。
入了正厅,才知翟律也在。
翟南扫了他一眼,看着另两位年纪比他还大上几岁的侄儿。
辈分低人的三兄弟揖礼道:“侄儿见过七叔,十一叔。”
身为主人的翟南轻轻应了声:“嗯。”
三兄弟都习惯他不冷不热的态度,见状纷纷看向陆池。
中秋宫宴那日几人打过照面,未曾深聊,这时看见他,也知翟南两人先前去了何处。
陆池被他们观摩了个遍,这才拱手道:“陆池见过三位殿下。”
翟律亲昵地凑过来托住他的手:“都是一家人...”背对着太子和三殿下,翟律冲他眨了眨眼。
陆池无奈一笑。
翟南入座:“有事坐下说。”
几人便纷纷入座。
“都是来找你们七叔?”
太子答:“将近一年未见七叔,侄儿过来看看。”
翟纪和翟律表示是同一个目的。
凉王感慨道:“你们有心了。”
太子道:“知道七叔顺利进京,侄儿便也放心。”
凉王道:“皇兄英明,我这一路过来,十分顺畅。”
翟纪道:“如今正是秋收季节,王叔这一路过来,怕是见了美景吧。”
凉王笑:“美,当真是美。”
一路金黄,谁看了不开心?
翟纪也笑:“百姓求的无非是安居乐业,我等志愿,不就是国家平安,四海升平吗?”
太子赞同:“三弟所言极是。”
翟南无言地看着互相恭维的两人。
翟律没头没脑地道:“二位哥哥有大志向,小弟就上不得台面,只想做自己喜欢做的。”
太子不由得暗叹:“傻子就是傻子,自由自在多好。”
翟纪听见这话,呵斥道:“你这话若是让父皇听见,少不得挨训。”
翟律忙捂嘴:“我再也不说了。”
凉王道:“兄弟齐心才能其利断金,日后太子继位,江山还是要靠你们兄弟扶持。”
三兄弟摆出受训的模样:“是。”
几人又开始东扯西聊。
翟纪和太子双簧搭的不错,眼见就要问到凉王和翟元帝的谈话,翟南突然开口问陆池:“今夜留在王府?”
谈话声戛然而止,众人看向翟南夫夫。
陆府往门外瞧了几眼,然后啊了声:“原来日落了,好啊,王爷你收留我一晚。”
太子和翟纪眼角抽了抽,心想你这是跟谁见外。
翟南点点头,又问他三位侄子。
太子和翟纪对看一眼,都觉得不是能同翟南和颜悦色同桌吃饭的人,省得自己犯错被怼,两人还是决定告辞。
“不打扰王叔,侄儿有空再来。”
翟南嗯了声。
太子和翟纪看了翟律一眼。
翟律道:“我回去也是一个人,不如在王叔这蹭顿饭,王叔不会介意吧?”他说完小心翼翼地看着翟南。
翟南平静地扫了他一眼:“去送你二位哥哥。”
“好哩。”
太子与翟纪向他们拜别。
人走远了,凉王才敢呼口气。
“这一个个的...”凉王叹口气,眉眼耷拉下来,好似那一声叹息饱含辛酸苦辣。
翟南淡淡道:“明日才是重头戏,七哥,我不会插手,你保重。”
凉王道:“我知道,皇兄多疑不是一天两天,我会看着做。”
他都避到凉城去了,还不是照样被猜忌?
翟律把人送走,折回正厅,见气氛严肃,也不由得提起了心。
他坐到凉王旁边,问道:“七叔,父皇是不是责怪你了?”
凉王抬眸看着眼前的少年。
这一眼好像时光交错,又是二十多年前,都是意气风发的时候,那一双眼,清澈的明亮,没有杂陈。
凉王抬手摸他的头,反问:“做错事难道不该责罚?”
翟律泄气:“你跟十一叔一个样,我说不过你们。”
凉王偷偷瞄了眼翟南,说:“七叔嘴最笨你都说不过,你还想说赢谁?”
翟律摇摇头:“十一叔教过我,说不如做,我想让你们觉得我对,就必须做到让你们信服,父皇...父皇他..”
凉王抓住他的手:“子不论父过,慎言。”
翟律无力地笑了笑:“父皇也觉得我不会说话。”
翟南听到了,说:“想做嘴炮?要不要我给你请个先生?”
翟律慌张道歉:“我不是这个意思...”
凉王两边劝:“你跟律儿计较什么...”又对翟律道:“你十一叔最不喜欢话多的。”
说到这个份,怎么也得懂了。
翟律是懂了,只是不敢置信。
陆池笑了笑:“那怎么办?我一看到你就欢喜的不得了,想说话忍也忍不住,你不会嫌我烦吧?”
翟南说他:“你又凑什么热闹?”
“说说呗,好让我做个准备,万一说多了,也得知道线在哪。”
翟南冷笑:“你若真有自知之明,此时也不会坐在我身旁。”
陆池委屈:“到底还是嫌弃。”
翟南静静地看着他装。
但翟律和凉王却充满兴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二人。
陆池咄咄逼人道:“你看,都哑口无言了。”
“一定要这样?”
陆池瞪着他:“你说过要一定的坦诚。”
翟南很实在:“没嫌弃,也不烦,这样就很好。”
“...”初次见翟南怂的这么快的翟律和凉王。
陆池登时心花怒放,这种心情一直保持到入睡前。
夜来人静,烛光摇曳。
陆池坐在床边用干巾抹脚。
“王爷,我有事想问你。”
翟南在挂朝服:“嗯?什么事?”
陆池擦完,张了张脚丫子:“七王爷入京可是因为凉城倒卖官员一案?”
翟南把袖子撑开,然后走出衣架:“陆斐跟你提过?”
“买卖官位还徇私舞弊,如此恶劣之事,他不提也有大把人说。”陆池朝他张开手,暗示意味明显。
翟南走过来,一把将他扑倒,低头吻了上去。
至于问题,亲够了再说。
陆池这病说大不大,说小也反反复复,那日翟南上朝之后,下午他又反了一回,如此一折腾,翟南便不敢大意,让人好好在家养着,他也是得闲了才去陆府走一趟,见见这人。
这不,病了几日精神也不好,前两日人还是憔悴的。
翟南又亲了下他水淋淋的唇,才低声道:“问题就出在这,人证物证俱在,七哥不认都不行。”
陆池攀着他的肩,喘了口气问:“连坐之罪是逃不了,那皇上的意思...”
“我不清楚,但皇兄的目的只有一个,只要七哥不犯糊涂,他知道自保之法。”
“今日陆斐堵你们两个,是否也是因为快要定案了?”
翟南抱着人躺好,盖上被子,说:“倒卖官职这事爆发的快,有些人来不及做手脚,朝廷的决策就下发了,而孙淮抽丝剥茧,定是挖出不少人。”
陆池一点就通:“所以陆斐才着急,想要你开个口为孙淮求情。”
翟南笑了笑:“你可是向着他?”
“我只向着你向着的。”陆池搂着他:“你心里有谁?”
“你不知道?”
“除了我。”
陆池脸皮厚这事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但还有谁这个问题...
回答是千千万万。
重要的是想要一个安稳的天下,温馨的家。
想给翟国百姓一个繁华盛世。
陆池却是知道他所想,落在他腰处的手滑到背上,轻轻拍了拍:“睡吧,明天还有场硬仗。”
他深谙调情之道,这种时候,若只顾语言调戏,翟南估计又不理他。
但若他正经一点,关心翟南的心思,他准感动得一塌糊涂。
果然,翟南心里是高兴的,他搂紧了人,闻着他的发香,轻轻嗯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