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成风迷蒙,方才哑巴比的不像这话,“为何?”心里有些失落。
“青晏是看你好欺负,故意逗你玩,我们这一去,不知何年何月方回。”
第30章 二十九
二十九
哑巴盈笑,笑得和善真诚,让自己的话看起来万分可信。
林成风不知怎地,只觉得哑巴的笑脸不敢看,咫尺距离,那眼幽烁得似要把人吸进去。
他低头思量半晌,也有了决定,一抬头,两人眼神相触。微风拂过,哑巴鬓间的一缕长发,随风飘起,落在唇边。
这一瞬间,朦胧月下,一丝无言的暧昧。
林成风情不自禁地伸手,将哑巴的乱发撩到耳后。
哑巴僵住,笑意渐浅。
须臾间哑巴很快并很自然得忽略这一动作,转过头,指尖浸水,方落一笔划,听见林成风说道,“我送你们到就回。”
他已经站起,拿上酒壶和剑,“夜凉,早些睡。”说完,立在哑巴身旁,有种催促的架势。
哑巴只好起身,要比手势,想了想还是算了。林成风一片好意,他再撵,未免太失礼。
此后马不停蹄。
林成风本就闷葫芦一个,那夜过后,更闷了,几次青晏主动找他说话,他只嗯哦作答,默默跟在两人身后,完全笔直的目光,不偏不斜端正有方。
越走越北,景色越萧条,再往前几百里便是北疆地区与邻边诸国的国界。
林成风心里起疑。
不远处的城关有官兵把守,寥寥几个百姓出入。
三人下马徒步入城。
沿街寻找客馆落脚,过往的行人不时侧目,这三人看着便不是当地百姓。
一布衣男子走到哑巴身边,声音压得极低,“可是京城来的客人?”
哑巴和青晏相顾一眼,轻轻点头。
林成风悄悄将此人上下打量了个遍,指节粗大,食指外侧可见厚厚的老茧,那是常年使用兵器的手,且观其身形,虽折腰三分,但从站姿看,绝对是军营出来的人。
那人也看了一眼林成风,“这位是?”
“我们的朋友。”青晏说道。
那人不再多问,拱手后作请姿,“在下吕铎,三位请随我来。”
哑巴看看青晏,打手势。
青晏斜嘴不乐,正要翻译,一边吕铎应道,“我略懂一些手语,但不能全看懂。”
入住客馆后,哑巴拉了吕铎去隔壁厢房,栓上门,青晏要跟跟不得,便贴在门外偷听。
林成风光明磊落惯了,有心知道却做不出偷听的行为,独自安坐于房内,一双眼时刻留意着门外的动静。
半盏茶的时间,青晏郁郁转回,压根听不见说话声。
咕噜大灌几口茶,杯子放得啪啪响。
林成风憋了一会儿还是打算问问。
“你们到边城来,所为何事?”
青晏看向林成风,眼睛一亮,重要的人不就在眼前,连忙殷勤地倒上一杯茶,挪到林成风身边,凑上脸低问,“林大侠,你武功怎么样?”
林成风懵了一下,回道,“还成…”
“会飞檐走壁吗?”
“如何算飞檐走壁?”林成风讷讷问。
青晏扭头绕看房梁,“比如飞到梁上。”
林成风笑了笑,“这个可以,我大概能从此楼底跃到屋顶。”
青晏瞪大眼,下巴脱了一节,这家客馆两层楼,没有三丈也有两丈,“厉害啊!”
夸得林成风低了头,而后又问,“你们此来到底何为?我看那人不像寻常百姓,也不像商客。”
青晏沉下脸来,叹道,“有个事非你不可,哑儿他……”
那厢哑巴和吕铎谈妥,走出房见对门两人凑一块便知青晏又在乱使心思,忙拜别吕铎,拽着青晏遁入厢房。
“你跟他说了什么?”哑巴眉间生纹,急切地打手势。
青晏气没好气,压着嗓子道,“还没说。”
哑巴叹叹,手势缓和,“我早有言在先,这事只此一法可行,节外生枝后患无穷。若让他去,一旦败露,你可试想过后果?”
青晏不耐烦似的,扭身不愿听。
哑巴只好上前哄道,“我明白你为我好,但是以命换命,不值得。”
静默片晌,青晏想通了,语气依旧邦硬,“你何时去?”
哑巴展眉一笑,“明日未时,此地离军营还有半百里,你得准备着,我一回来便走。”
林成风憨实不是愚蠢,见二人出来,抢先说话,声音无波无澜,“两位既到,我就告辞了。”
然后又撂下一句,“不必相送,后会有期。”
身影走得果断决绝。
哑巴暗暗苦笑,一边青晏戏谑道,“瞧你给人气走了。”
手势赶着接上,“君子行方气正,他家主定更胜,希望有机会能亲眼见一见。”
“不膈我你难受?”
青晏飞出一白目,折身回房。
送走哑巴,青晏开始打包裹,轻装出行,没几件东西可收拾。
将包袱置于桌上,他便坐等哑巴归来。茶水灌下几壶,压不住一颗七上八下的心。
忽然廊下传来脚步声,青晏连忙一个急冲,扶着门框探头。
“林成风!”青晏惊道。
“你…不是走了么…”
目睹林成风闪身进门,青晏哑不成声。
长剑往桌上一放,林成风双臂抱胸,气赫目凌,“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青晏震住,怯生生走过去,真要他说了却不知从何说起。
林成风见他游移不定,遂发问 ,“你说非我不可的是何事?”
青晏支支吾吾道,“潜入军营,送样东西。”
林成风微蹙,疑问,“你是指暗地里潜行?你们是密探?敌国?”
青晏忙摇手否认,“当然不是,我告诉过我们是庭兰苑出来的。”
“那是为何?”
少顷,青晏大力一掌在桌上拍下棱角明状的决心,壮士断腕般豪气冲云,“实话跟你说了吧,我们为栽赃严霍而来!”
金戈铁马,寒光铁衣,身上的盔甲冷气逼人。
一眼望不到头的营寨,火把通明连绵不绝。
有那么一刻,哑巴犹豫了。
下野遍地哀歌吟,多少将士无名冢,才泣就这一朝壮哉河山。
于他恩重的戾王爷,如今不也仍歃血疆场。
“不必紧张。”
耳边传来吕铎的低语。
哑巴正正身子,盔甲重,河山重,也重不过他心底的恨。
“吕将军。”
这声音,刻骨。
哑巴微垂首。
严霍朝二人走来,甲胄铮铮作响。
吕铎单膝跪地,“大帅。”
严霍瞥了一眼站着不动的哑巴,吕铎连忙冲他低喝,“还不快见过大帅!”
哑巴学样屈膝,抱拳,却不道礼。
吕铎讪讪道,“大帅勿怪,新募的兵丁,还不习惯军营。”
严霍已然察觉异样,“抬头来!”
哑巴扭捏着,还是抬起头。
“是你!”
严霍惊诧之后,下令,“跟我进帐。”
进帐前,照例搜身。
“吕将军,你确定这是新募的兵?”
严霍坐在帅椅上,神色威严。
吕铎噤声,气弱三分,默不敢言。
那边严霍又道,语中多有戳穿他谎言得意,“本帅记得,他是庭兰苑的娼妓,你让一个娼妓来当兵?而且最近本帅可不曾下过募兵的令。”
“是……”吕铎声音微颤。
“所以?”
“大帅知道,军中寂寞…”
“你好大的胆子!”
吕铎像真犯了大罪一样,将头垂得更低。
严霍踱到哑巴身边,居高临下,眼里已藏不住欲念,“你怎么到边城来了?”
哑巴抬头看严霍,眼神可怜极了。
比划一通,吕铎接道,“他好像说,缺钱…”
“你还懂手语?”调高声厉。
“末将略懂,略懂…”
严霍鄙夷一眼,冷道,“你退下,本帅有话问他。”指指帅案,他对哑巴道,“你过去。”
桌案上有笔墨纸砚。
哑巴颤颤巍巍走到桌案后,途中几步路还险被甲衣带跌跤。
“把盔甲脱了。”严霍好心地说道,人已经挨到哑巴身边,“本帅帮你。”
哑巴怯懦地点点头,十指脱盔卸甲,严霍却只是趁机摸了摸哑巴的腰身,待甲胄褪完,他正色道,“写,你为何来这边?”
哑巴执起毛笔,在白纸上写道,“听闻武官的身家比文官丰实。”
“你真是来赚钱?”严霍问道,似有些不信,却下一刻发出□□,“我还以为你忘不了我呢。”
哑巴奉上一笑,已无惧色。
严霍笑声更浪荡,“这么说,还真是来找我?”
一掷十万两,可不是小数目。
神智清醒的严霍,比醉熏时,有情调多了。
粗糙的手掌极具柔情地抚摸哑巴的脸颊,颚线,锁骨。
哑巴强忍作呕的心情,
此刻他手上若有一把刀刃,必要取这颗项上人头!
只要撕下贴在后背的素纱,寻机塞到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大功即成。
正当一切顺理成章地进行时,帐外有人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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