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客栈也因这场风沙没了生意,掌柜和店里唯一的小二呆在空旷的大堂里头一点一点昏昏欲睡。
突然从楼上传来陶瓷碎裂的声音,二人吓了一跳,一个激灵齐齐跳了起来,搞清楚声源处后两人对视一眼都缩了缩脖子,彼此都从对方眼里读出了害怕。
楼上摔东西的声音一直没停过,二人在楼梯处听了一会儿后又回到了柜台边,小二拍拍有些被震聋的耳朵问自家掌柜:“掌柜的,你说那位公子是什么人啊?在我们这里住了快一个月了也不见走。”
“谁知道呢,”掌柜的正在拨着算盘算这几天亏损了多少钱,算到一半又想起刚刚楼上的动静,算盘一抖开始算起了该让那位客人赔多少钱,算到一半想起那些被摔掉的宝贝又心疼道:“他都摔了三天了,可惜了我那些宝贝,可都是我托人从江南运过来的稀罕货,一眨眼就被砸个稀八烂了,哎哟,心疼死我了。”
小二很有眼色的给自家掌柜倒了杯茶:“掌柜你也别伤心了,那位客官不是刚赔给你恁大一颗夜明珠吗,我看那颗珠子比你那些宝贝可值钱多了。”
掌柜想起那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心情立马就好了,嘻嘻笑道:“那倒也是,那些宝贝看了这么多年也看腻了,趁着这个机会换一批也不错。”
楼下二人想着宝贝想得开心,可楼上的人都快把整个客栈砸了,但依旧气愤难消。
徐卿自十五岁出师,开始独自接任务后从未失手,即使是当年令黑白两道闻风丧胆的大恶人独孤意他也是十招之内便取下首级。然而此次,目标只是沉溺于犬马声色的闲散王爷他却屡次失手,这简直是他一生中最大的屈辱。
自那日之后,徐卿又暗中潜进王府几次,然而沈绍安似乎永远都能预先得知他的行动,他不但得不了手还次次都被他调戏一番。想起那人玩世不恭的模样,徐卿就气得想要咬碎一口银牙。
来到汉关城已将近一个月,这早已大大超出了他平常出任务所需时间,此时不免有些心急。而今日又恰逢风沙肆虐,外头天昏地暗,别说是走路了,就连眼睛都睁不开,徐卿只能呆在房间里干着急。
青石地板上满是瓷器碎片,徐卿手上还紧握着银鞭,他恨恨道:“沈绍安,不杀你我誓不为人!!”
银鞭狠狠一甩,房间里最后一只花瓶也砰然掉落在地,摔了个粉碎。
徐卿发泄完后心情总算有所好转,吐出口浊气朗声喊道:“小二!”
楼下正在算账的二人又是吓了一跳,掌柜的推推小二:“快去,该换房间了。”
小二苦着脸:“掌柜的上房已经换了个遍了,只剩下通铺了。”
通铺当然是万万不可的,掌柜考虑片刻沉吟道:“那就再重新住一遍。”
“可是那些房间里已经没有东西可摔了。”
“你先上去,我这就去把我房里的宝贝搬过去!”
见掌柜的坚持,小二只好胆战心惊上了楼。
楼上那位客人虽然长得很好看,但是脸色阴沉的吓人,真的很可怕啊!
又过了几日,风沙终于消停了下来,人们打开了沙粒沉积的门窗,日子恢复如从前。漠北客栈开门掌柜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将要启程去往江南的商队托他们帮自己捎几样稀罕宝贝回来。
小二拿着刚烧好的茶水上楼敲响了房门:“客官,小的给您送水来了。”
房间里没动静,小二加大力度又敲了一遍:“客官?”
三遍之后还是没动静,小二挠着头下了楼:“奇怪,这一大早的去哪里了?”
而此时的徐卿又去了祁王府,通过这么久的观察他早已发现了王府中护卫换班的规律,他想瞒过重重守卫进入王府已是轻而易举,只是他在此之前从未在白天出现过因此不敢掉以轻心。
徐卿选定了一次在午时的换班,趁着守卫最松懈时进入了王府,白天行动不便,他将自己乔装成了下人的模样,这次为了不被沈绍安发现他甚至易了容,样貌也是照着王府里的下人来的。
沈绍安已用完午膳正在卧房休息,徐卿抢了另一人的活跟着其他人进了房间。
沈绍安午后有小憩的习惯因此每到这时候都会叫下人来帮他宽衣。他不喜欢丫鬟伺候,因此做这些事的都是他的贴身小厮。
徐卿从一进门便低着头,因此没看到沈绍安看着他时那饶有兴趣的眼神。
沈绍安阻止了身旁人要帮自己宽衣的举动,反而对离自己最远的那人道:“福安,你过来。”
徐卿心猛地一提,他现在所易容之人就叫福安,他不知沈绍安是不是认出他来了,但是这是近他身的好时机,身旁又没有护卫,得手的几率很大,于是他压下心底即将爆发的杀意,慢慢朝他走去。
屋里的人不知何时都离开了,走至他跟前徐卿微微抬起头,沈绍安正双手大张着一副等着他宽衣的架势,他抬起双手解开腰带挂在一边,在脱外袍时他正想趁着衣服的宽大作掩护取武器就听耳边响起了轻笑:“你还真不死心,这么执着本王都有点不忍心了。”
徐卿一惊,瞬间往后一退,推开后果然就见沈绍安右手拿着把短刀,而那位置若是再往里一点便能刺进他的侧腰。
沈绍安对于他能如此迅捷的反应眼神里流露出赞赏,但是随后又叹气道:“以后也别费心机易容了,反正无论你化成何种样子本王都能一眼认出。”
既然已被认出,徐卿索性撕掉了有些憋闷的面具,解下腰间的银鞭道:“我乐意。”
说话间银鞭已经朝着沈绍安的脖子甩去,原本柔软无骨的九节鞭此刻却像一把剑笔直而有力。鞭子伸至颈侧后徐卿手腕一抖银鞭瞬间弯成半弧直往沈绍安脖子上钻。
沈绍安感觉到如果这鞭子扣到了脖子上那自己这头估计也就飞出去了,于是急急退了几步,扔掉短刀抽过床头的佩剑横在胸前一挡,将银鞭挡了回去。
徐卿见没得手继续往前攻,银鞭在他手里如同有了生命,一起一落间都透着杀意。
眼见徐卿的攻势愈发狠厉,沈绍安也不单纯防守,在银鞭再一次挥至身前时,他挽了个剑花,让剑身紧紧贴着鞭子,继而手腕一抖鞭子便牢牢缠在了剑上。徐卿见势不妙立马想收回鞭子,然而沈绍安快他一步,右手一扯九节鞭被拉成一条银线,徐卿施力,鞭子没撤回来,而沈绍安依旧单手执剑,气定神闲。
徐卿气急,索性扔下鞭子,从怀中掏出匕首上前近身攻击。
“居然还有两手准备?”沈绍安一甩剑将鞭子甩落在地,上前回击。
屋子不够大,极大地限制了招式动作,沈绍安边打边退至外屋,徐卿在经历过前几次的失手后,早已被满腔的恨意激红了眼,此时除了杀了眼前的人他想不到其他。
退无可退,对面的人又越逼越近,沈绍安一时疏于防备,手臂被刺伤,殷红的血瞬间顺着胳膊留下,染红了手掌。徐卿见沈绍安受伤心中一喜,决定趁胜追击,一刀毙命,然而,即使受伤沈绍安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在他靠近的时滴着血的上臂猛地一抬,往前一送,利剑刺进了肩头。
徐卿闷哼一声,忍着剧痛后退几步,硬生生将剑拔出。这一剑几乎刺穿他的整个肩膀,即使按着伤口血依旧汩汩流出,脸上瞬间血色全消,额间的冷汗不停冒出,顺着脸颊流下。
这边徐卿身受重伤,那厢的沈绍安也没好到哪去。伤口深可见骨,血不停往下流,沈绍安手开始发抖,但还是强撑着握紧剑柄。
“久闻索魂阁左使武功高强,今日一战本王可是深有体会。”沈绍安语气平稳得就像毫发无伤,但是那颤抖的手却无法掩盖真相。
徐卿缓缓抬起眼,有些力不从心道:“你怎会知道我的身份?”
沈绍安不作回答,而是用剑指着他:“如今这形势本王要杀你应该是易如反掌吧。”
徐卿捡起银鞭强撑着站起来:“那你尽管来试试,看看是你的剑更快还是我的鞭子更长。”
沈绍安却不再动,静静观察了他半晌后突然大笑起来,笑完又摇摇头自嘲道:“我向来怜香惜玉,这么张脸对着我我还真下不去手,如果你不是要来杀我我还真想把你关在王府。”
徐卿一愣,反应过来后一脸嫌弃:“没想到祁王爷居然好这口,果真是风流浪子。”
“古话不是说得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沈绍安走近几步想去碰徐卿的脸,结果被他的鞭子挡住了,他只好退而求其次执起银鞭在鞭身上落下轻吻。
“你你你,”徐卿胸口快速起伏,没想到对方会如此浪荡,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沈绍安依旧笑着:“先别我我我了,要不要想帮你处理一下伤?”
“哼!不用!”徐卿恶狠狠回绝。
如今得形势双方都讨不到好处,徐卿不欲久留,离开前他扔下一句话:“我们索魂阁之人从不懂得感恩,今日你放我一命,来日我依旧会取你性命。”
沈绍安笑而不语。
第5章 共赴生死
自那日之后徐卿有一段时间没出现在沈绍安眼前,那日一剑他没有手下留情,如此深的伤口估计是要好些日子养了。而沈绍安的状况也算不上多好,伤口在右手,深可见骨,大夫让他尽量不要活动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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