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求一个劲的摇头,神情激动,声音都大了许多:“我……我怎么会平白去要一个好人的性命?你休要再胡说,你说的所有都只是为了你们做的事狡辩!”
慕博衍脸上的笑容下了去,下弯的嘴角显得下巴尖锐了几分,整张脸看着刻薄起来,缓缓的说:“拿一个没几口气的人换一个孩子,你觉得你是形势所迫无奈而为,毕竟那人就算死了也与你无直接关系,可是要你杀人的时候,就算是为了另外十条性命,你也下不去手,好啊,莫姑娘,你可真的是菩萨心肠啊!好,真好啊……”
一连这么多个好,慕博衍说完再也不看她一眼,转身就走,大门打开,月光倾斜进了屋子。莫求早就瘫软在地,缩在墙角,看着月光下的那道背影,终于是忍不住的哭出声来。事发至今,莫求眼泪流得不少,却是一次都没哭出声来,如今,那响彻满院的啼哭终于将连日来积压的怨气愤恨恐惧和难受开了一个口,释放了出来。
慕博衍走出房门,远远的看到姚安歌形单影只的立在那里,叹息一声,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姚安歌听见那有些尖厉的哭声,脸上扯起一个难看的笑容,低沉的声音听着有些别样:“多谢王爷。”
慕博衍摇头:“她会来京是因为我,不然也不会这般。是我欠你的。”
姚安歌按住那只肩膀上的手,轻声说:“与你又有什么关系呢,王爷,你也只是个人,不是神再怎么也算不到这些,肉长的人心里存的心思,又怎么算得清呢。”
慕博衍的心一下梗住了,好一会儿才说:“是啊,吃人饭却长成了一副狼心狗肺,怎么懂那些肉长的人心是什么个样子啊。”
姚安歌神色一变:“我……”
慕博衍却是摇摇头,笑笑:“我知道的,你我不过都是被势头推着走的人,没什么选择。只是,莫求道理明白,心结却不是那么容易解开的。”
姚安歌点点头,涩涩的说:“我知道。”看着慕博衍,想了一下,再开口,“那些人都审过,那个毒知道的人不多,云珠知道她们大势已去,一直都没再开口,太子不信,折磨了她很长时间,还是没有结果……”
没等他说完,慕博衍拍拍他的肩膀,道:“我知道,接下去你还有很多事要忙,解药就放一边吧,这两年我也开始习惯了。至于莫求,你不要太过强求。”说罢悄然离开。
那开着的大门里散出桔色的光,整座院子再也没有旁人,莫求在屋子里嚎啕了多久,抽泣了多久,安坐了多久,姚安歌便在外面冷风中站了多长时间。
第二日清晨,莫求才带着有些红肿的双眼从里面走出来,看到姚安歌,她定定的站在那里,看着那个熟悉又有些陌生的人,最后还是沙哑的开口,叫了一声:“师兄……”
姚安歌什么也没说,只是张开双手朝她走去,将她整个人揽进怀里。
莫求觉得虽然带着冷气,但那个怀抱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可以让她安心,只是毕竟有些不一样了,她的眼角的泪珠还是流了下来,她说:“我都知道,司空大人一家的死跟你有关,甚至可能是你亲自动的手。我也知道是谁是真正的凶手。”说到这,莫求的心还是绞痛,终究还是受不了,却还是继续说,“太子也好,敬安王好了,说到底都是一样的,骨子里一样的狠辣。可以为了陷害兄弟戕害忠良,如此不忠不孝不义不仁之辈。那样的人你还要帮到什么时候?就算他坐了皇帝,这大夏会比落在别人手里头要好吗?杀人是要偿命的。”
姚安歌轻声问:“你是要我偿命吗?”
莫求摇摇头:“王爷说的话,我都明白,你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理,景云的做法我接受不了,但斩草除根的道理我是懂的。只是,司空一家上下几十口人死得太过冤枉。我到现在还是受不了。”就算知道太子是船长,要带着跟在他身后的人安好的踏上彼岸,很多牺牲都是无法避免,只是过于残忍。
莫求闷闷的声音从他怀里出来,“你是我师兄,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这个是不会变的,但我现在是真的不能像先前那般了,我不可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莫求用力的你抱了一下他,“所以,再见了,我的亲人。不要派人跟着我,也不要找我,也许某一天我会自己来见你。”莫求从他怀里离开,最后说,“你……要保重。”
莫求说完,便离开了,她没有再回头看,她面颊上的泪还在,背影却是决绝。
姚安歌的手往前伸了伸了,却是在凉风中什么都没抓住,他理解莫求,那也是他最亲的亲人,等那背影离远了,他才喃喃道:“你也要保重。”
第46章 绝杀
“王爷……”京生今天已经是第三次来寻他了,可是看着自家的王爷,一下又没有话了。天有些冷了,王爷拿着书,靠在被窝上,看着书上的那一段字——曲折全,枉则直,洼则盈,少则多,多则惑。是心圣人抱一为天下式。不自见,故明;不自是,故彰;不算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长。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司空瑾放下一切,可最后呢,圣贤之言也是要看的,所谓“曲则全”者,也有不通的时候,并非全而归之。慕博衍又换了一本看,一页一页慢慢的翻着,天有些冷,房子里却是暖和,主子慵慵散散,连带着边上伺候的小丫头都快昏昏欲睡了。
京生看着主子一付无所事事的样子,外面人还在等着。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最后,终于打断自家王爷的阅读:“爷,您倒是去见见啊,侯爷还等着呢。”
慕博衍的眼睛都没抬,就说:“跟他说,我病了,卧房休息,不见客。”
京生觉得王爷说的太不靠谱了,这个把月都病五六回了,害肚伤风头痛眼花什么都用过了。京生看了看边上,王爷连墨渊居都不怎么住了,这是在躲着什么呢?自从尚书令家出了事,不止敬安王府翻了天,京生觉得中兴王府也变了样。有些支吾的说:“侯爷特意将李太医请来了。若是奴才再拦着,只怕侯爷会硬闯。”京生觉得,都这么些天了,侯爷耐性再好只怕也磨光了。
慕博衍“啪”的一声把书丢一边,“人说闯就闯,爷养着那么侍卫都干什么吃的啊!中兴王府是菜园子吗?”这一下边上小鸡啄米似的小丫头整个就醒了,抬眼看看王爷,那眉头皱成一团,最后听他叹了口气,道:“行了,请侯爷进来吧,李太医也好生招呼着。”
京生退了下去,慕博衍在床上坐了一会,然后去边上棋盘那坐着,手里抓起一颗黑棋,在指尖摩搓着,看着那胶着的棋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一会儿,京生又推门进来,一眼看见王爷的脸色说不出是好还是不好,将魏弘引进门,抿抿嘴,站在门口不往里走,说:“王爷,侯爷来了。”
慕博衍将手中的黑子往盘上一放,然后又捉起一颗白的,边思考边说:“嗯,你们都下去吧。”然后抬起头,看着魏弘,道,“兄长请坐。”
小丫头下去了,京生也出去了,魏弘慢慢走到棋盘边,看他一眼,见他将视线移回棋盘,便也看像那桌案,慕博衍指着一个点,说:“我刚才下的是这个位置。”魏弘双眼眯了一眯,刚才慕博衍下的那手,葬送了黑子一片江山,怪异的目光看着那个人,却是没有开口。
慕博衍抬眼看他,将手中那颗白子:“兄长你来。”
魏弘的手中多了一颗洁白的棋子,很快就落了子。
黑子半壁江山已失,再无胜利的可能,慕博衍弯起嘴角,轻声说:“侯爷这一下,黑子气数尽失,输了。”然后又敛了神色,看向他,“祖上传下来的东西,说是游戏,但这盘面上仍旧离不开一个杀字。而这个世道,远比棋局要变幻多端,也残酷得多。”
魏弘的手握成拳,黑色的瞳孔中泛着亮光:“我等了一个月,就等来你这一句吗,中兴王?”
本来两个人的关系好了很多,虽然面对魏弘的时候慕博衍多少还是有些不可言说,但魏弘的情谊他心知,这段时间一直小心翼翼,就连这么大的事也没有直冲过来质问,只是一次又一次的登门拜访,没次都被拒,但仍旧每次都来。慕博衍知道他忍着多大的性子才这般,神情淡漠:“兄长不是也知道断人后路,绝了对手反扑的可能吗?更何况是踏在王道之路的太子!”
魏弘愕然,像是不认识说话的这个人,就这么一句话,一下就就交代完司空一家上上下下四十七口人性命。一瞬间,脑子里空空,原先为他辩解的所有理由全都不见了。慕博衍猛得上前,两张脸靠得近:“棋局之上尚且寸子不让,何况夺嫡之路。想要四海江湖,万众俯首,那百世王道哪一世不是从一个杀字开始?九五之争,本就是致死方休,给敌人喘息,就是让自己的下一步增加了十分艰险,若不狠辣,没了性命的就是自己。”
魏弘这才回过神来,猛得抓住他的双肩:“你不是这样的,不可能会……”
慕博衍冷静的可怕,盯着他道:“不可能会什么?人不是我杀的,令不是我下的,但我全都知道,从一开始我便什么都知道。佟进尧为什么会拼了所以进京告状?你觉得佟家姐弟真是的景修宜他贪图美色掳走的吗?你以为我只是在边上看着吗?我跟你说,不是,这全部的里面都有我的存在。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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