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想太多,你还,”你还有我。
话到嘴边,楚玄昭却觉得张口难言。不料,沈轻君却似乎猜到了他的未尽之言,“谢谢。我只是习惯于将心绪融于笔墨,写过了,也就好些了,你不用担心。”
二人相视一笑,连朔风都似乎被暖化了几分。
……
然而,自己作的死,就是死也得自己兜着,就在楚玄昭心里暖烘烘舒服的紧时,身下的白马停了步子,不肯动了。
此时距离横蓝山已经不远,但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沈轻君行了几步,发现原本并骑的楚玄昭没动,回头看了看他,挑了挑眉梢儿。
楚玄昭脸色有点苦,笑的有些讨好,“轻君,这匹马好像犯懒了,你看,这荒山野林的,你能不能带我一带?”
他原本的计划是,按照沈轻君的喜好,他一定会选白马,而那匹白马是他刻意托人训练过的,每天就跑二十里路,机灵的很,是一里都不肯多跑。
他估摸着,加上凤雏院到雅竹轩的路程,那时差不多在去横蓝山的路上,到时他就可以借机提出与沈轻君同乘一匹,那样的话,就……
哎嘿嘿……
然而没想到,沈轻君居然非要骑黑马!黑马!
楚玄昭跳下马,牵着缰绳死拉硬拽,马自不动安如山。
一阵风卷起一片巴掌大的梧桐叶,糊了他满脸。
“……”
“以后算计别人的时候,先推拿推拿自己的脑子,王爷的推拿术不是一流么?”沈轻君驱马到他身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折腾。
楚玄昭撒开缰绳,扬头一笑,“唉,推拿术也不管用了,这马蹄子踢出来的伤,可不是那么容易好的。轻君呐,我这脑子被马踢了,也算病人吧?阁主大人可怜可怜我,就带我这个病人一带?”
沈轻君忍不住一笑,“下不为例。”
…………
楚玄昭自白马身上取下馕袋,背在身上,翻身上了黑马。
“这马?”沈轻君回头问道。
“…放心,明日一早,它自己就回凤雏院了。”胸膛贴着后背,楚玄昭的心怦怦跳个不停。
努力深呼吸几次,楚玄昭有些忐忑地伸出手臂,轻轻环上了他的腰。触碰上腰际的瞬间,他感觉到手下的身躯瞬间绷紧,僵硬的一动不动。
沈轻君的紧张,并不比他少。
“我不乱动,你别紧张。”楚玄昭轻声道。
“…嗯。”
沈轻君拉了拉缰绳,调头。
楚玄昭诧异,“去哪?”
“一匹马,如何狩猎,当然是回去。”沈轻君理所当然。
楚玄昭伸手朝前一探,将他手中的缰绳握在了自己手里,又将马头调回,“不用。横蓝山山顶有一钟楼,从楼里就可以眺望整个横蓝山,我昨日便命人前去备置了用物,你去那里歇着,我说了要再送你一件全毛的斗篷,绝不食言。”
沈轻君忍不住轻笑一声,“看来今日之事,王爷图谋已久啊。”
西风擦过沈轻君的发际,吹皱了楚玄昭的眉眼,他语含深意,“我的确图谋已久。”
沈轻君没有再说话。
楚玄昭略微低头,鼻尖便能碰到他的后脑,这样的亲近,这样的感受……
他微微紧了紧拦住他腰的胳膊,迎风浅笑,心想,我的确图谋你已久,此时又真想就这么两人一骑,走到天长地久。
沈轻君不自在的往前挪了挪,“…你胳膊可否松一松?”
楚玄昭反而揽得更紧了些,“横蓝山山路崎岖难行,纵是单骑,也偶有堕马之人,你且再忍忍。”
沈轻君放眼望向前路,发现的确已然进入横蓝山中,只是山路虽不及平路,却并非楚玄昭说的那般危险。
“楚玄昭。”
“怎么了?”
“…没什么。”
“哦。”
如此,小半个时辰后……
楚玄昭还在策马在横蓝山山腰晃悠。
“楚玄昭。”
“怎么了?”
“你说,我该是弃马而去好,还是将你弃下马去好?”沈轻君简直说的咬牙切齿了。
“呃,你问我啊,我觉得,都不好。还是,你我一起,弃马而去,好点。你看,古道,西风,这个地方,明显就还缺个‘瘦马’喽?”
沈轻君无语地看了一眼身下膘肥体壮的“瘦马”,总算觉得跟他讲话就是个错误,直接推他下了马,才自己纵身跳了下来,“我上山,你牵马”。
楚玄昭拽过缰绳,牵了马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简直要把他后背盯出一个窟窿来,半晌,无比缓慢地轻声开口,“你,逃不掉的。”
沈轻君转头,“你说什么?”
“什么?”楚玄昭一脸莫名其妙。
“没什么,大概是风声。”
第74章 请命书
二人到达钟楼时,已是接近午时,正如楚玄昭所说,从这处阁楼眺望,几乎可以看到整个横蓝山。
沈轻君看了眼垂首立在钟楼门前的莫一和另一个不知名,提着一个木盒的亲卫,有些哑然。
“晌午了,先用膳?”楚玄昭眨了眨眼,顺手接过亲卫手中的木盒,“六合楼订的酒菜,有你最喜欢的合豆酥鱼。”
“……”
沈轻君吐了口浊气,“你说,谁最喜欢的?”
楚玄昭微笑。
当然是你啊,当然还有我。
上次两个人去六合楼,沈轻君气恼离席,他只好把挑好刺儿的合豆酥鱼打包,追了出来。后来在玉钩湖画舫上,两人在不太愉快的情况下,那盘鱼,最后还是空了,这说明什么?
也许沈轻君没注意,可楚玄昭却清楚地记得自己一直不着痕迹地单捡别的吃,让开了那条鱼。
楚玄昭大胆地想,沦陷在此鱼上的,大概不只是自己和赫连辛?
沈轻君看着楚玄昭的微笑,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有一种一巴掌抽过去的冲动。
这不好,很不好,这简直不像自己了。
冷静……
三思……
“莫一,斗篷带来了吗?”楚玄昭显然没有察觉到对方忍了又忍的意味儿,无知无觉地转头看向了莫一。
“回王爷,都带来了,钟楼里也尽都收拾出来了,一应用物都已备好。”
楚玄昭将手中的木盒拎了拎,看向莫一,“呃,莫一啊。”
“王爷?”
“既然都收拾妥了,那个,冯二一个人在府里管事,不太好吧……”
“王爷的意思是?”莫一摸头。
“莫一。”沈轻君开口。
“公子?公子有何吩咐?”
“你家王爷的意思是,把冯二也一块儿叫来。”
“哦哦,多谢公子提点。”莫一转身,对身后的亲卫道,“小八,你回府里一趟,把冯总管也叫来吧。”
冯二,不仅是冯队亲卫的头领,还身兼信王府总管。
而莫一,莫队亲卫头领,除此之外,近身负责信王起居。
“站住!”
“王爷?”
“莫一,你脑子被驴踢了?我的意思是——”楚玄昭话未说完,就感觉到身边似乎有冷刀子嗖嗖射了过来。
哎呀,他怎么忘了,这个意思是沈轻君说的,那不是成了骂沈轻君脑子被驴踢了?
完了。
自己脑子才真是被驴踢了。
楚玄昭朝莫一和莫八摆摆手,“这里不需要你们伺候,你二人先行回府吧,酉时回来,带匹好马。”
“两匹。”沈轻君冷声道。
莫一和莫八感觉周身有点冷,一得到命令,飞也似的跑下了山。
“轻君,我不是那个意思……”楚玄昭把木盒托到脸前。
沈轻君抬臂抱胸,“刚才的意思我不懂,现在的意思我也不懂,王爷的‘意思’,像我这种脑子被驴踢了的,自然无法领会。”
“轻君,是我脑子不好使,你忘了吗,之前被马蹄子踢伤了,还没好呢,你别跟我一般见识?”
楚玄昭心下懊恼的要死,怎么回事?明明恁好的计划,怎么今天一整天脑子都不好使……
难道自己脑子真的有问题?
那是不是真的该推拿推拿了……
沈轻君也没打算咬着不放,伸手接过了木盒,然后就看到了一张目带怀疑,神游天外的脸。
“……”
沈轻君无语,这是又脑补什么去了?难道不知道自己最该做的不是“脑补”,而是“补脑”?
…………
就这样,二人在一次“愉快”地用膳之后,楚玄昭捯饬好钟楼里的东西,将手中斗篷递给了沈轻君,这次总算正常了一次,“深山秋冷,你歇息便是,我傍晚时分便回来。”
他透过钟楼窗口朝外指了指,“都能看到。”
沈轻君展开斗篷,玄紫狐皮滚边,同色抽丝暗纹绸锦篷身,善衣坊手笔,“这?”
这不是数日前楚玄昭送的那条吗?
楚玄昭摸了摸鼻头,“呃,原本打算做个全毛的斗篷送你,可惜狐皮不够。后来一想,就做了两条一样的,只镶领头和滚边儿,一条送了你,这条收在了我府里……”
…………
将近酉时,夕阳西下,红霞映满钟楼,楚玄昭按照说好的回来了,一手牵了马,一手拿着空馕袋。
马背上层层叠叠堆了些猎物,呃,的皮。最大的是头半大的鹿,除了那头鹿是完整的,其他的都只剩下了皮。血迹滴滴答答,沿着马蹄印一路到了钟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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