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儿扭过身去,苏逸也跟着转了个向。巧儿再挪,苏逸腆着脸好似向日葵一般,笑嘻嘻地跟着转,拍着手道:“大姑娘,行行好,祝你招财又进宝;穿绫罗,坐大轿,子孙满堂福寿高。饿死叫花子了,打发点吧!”
巧儿听他唱起了莲花落,扑哧一声笑出来,扯下一根鸡腿来给他。苏逸饿了两顿,鸡腿抓到手里登时狼吞虎咽,两口就吃没了。
巧儿又撕下半只鸡来给他,苏逸吃的满脸油汪汪的,叹了口气道:“你对我可真好。”
巧儿笑道:“你知道就好啦。天底下除了我,可没有人这么对你了。你以后也得对我好才行。”
苏逸拍着胸膛道:“那是当然,咱们两个相依为命,比一个人还亲。谁要是敢骂你,我就百倍地骂回去。谁要是敢打你,我就打得他老婆孩子都不认得他,还要堵他烟筒,烧他房子,缝他□□,打他妈妈……”
巧儿听他越说越粗俗,连忙道:“好啦好啦,我知道你厉害。”说着忍不住看了一眼他的手臂。他手臂上有一块凸了起来,骨头曾经折断过,看着就觉得疼。
小时候他们两个人一道上街讨饭,巧儿被人牙子盯上了,一个大汉抱起她就跑。苏逸当时才八岁,却勇气十足。他追上去放声大叫,街上没人理会,他便抄起街边屠户的肉刀,扑上去砍了那人牙子一刀。那人被砍鲜血直流,放声大呼。
那人的同伙闻声围了上来,对苏逸一阵拳打脚踢。巧儿放声大哭,动静引来了几个丐帮的师兄,这才赶跑了那几个恶人。苏逸挨了那一场打,身上好几处骨折,差点就没了命。
巧儿感激苏逸救了自己,打从那时候起就发誓,要一辈子对他好。苏逸却并不十分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伤养好了如往常一般到处捣乱惹事。巧儿总是乖乖地跟在他身后,就像个如影随形的小铃铛。
丐帮的师兄弟们都笑话他养了个小媳妇,羞得巧儿跺脚直哭。苏逸就急了,挥着拳头去跟人讲道理。大伙儿觉得惹两个小孩儿没意思,渐渐地便不说了。
如此过了几年时光,巧儿也到了少女情窦初开的时候,见苏逸这么一本正经地把她当成兄弟看待,心里有些怅怅的,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苏逸道:“这烧鸡真不错,那位师兄果然是个好人。他为什么给你买烧鸡吃?”
巧儿道:“我今儿起得早,去街上讨钱,张财主家的恶奴才放狗来咬我,吓了我一跳,铜板落了一地,刚买的白面馒头也掉了……”
苏逸登时恼起来,愤愤地道:“张财主家的人心眼儿坏,就爱放恶狗咬人。上回他的恶狗吠师父,还要扑我。我就想半夜摸进他家,一拳打死他的恶狗。师父不叫我乱来,说恶人有恶报,由着他早晚老天给他报应。我等了这些日子,也没见天上落下个雷来劈死他,你却又被他的狗撵了,可见老天爷没空管这些恶人!”
巧儿道:“你别生气,我没叫他的狗咬着。多亏那位徐师兄把狗和恶奴赶跑了。他使的是龙虎拳,好一顿拳打脚踢,可威风了,一看就知道是咱们帮的英雄好汉。”
苏逸听说那人英勇豪迈,心中不免向往,跳起来打了几拳几脚,道:“他有那么厉害?跟我比起来怎么样?”
巧儿笑道:“你们俩都很厉害,但他年纪比你大了好几岁,身材高大厚实,看起来自然更威风些。”
苏逸今年十八岁,身材瘦瘦高高的,还是个青黄不接的少年模样。他一双眼睛甚是灵活,仔细看看,模样其实生的很不错,可惜机灵有余,健壮不足。他听巧儿说自己不如人家壮实,不免有些气馁。
巧儿道:“那位师兄看我可怜,掏钱给我买了一只烧鸡,又问我咱们薛帮主在不在城里,叫我带他去见薛帮主。”
苏逸听得事关帮主,格外关心起来,道:“他见薛帮主干什么?”
巧儿道:“他说荆襄分舵日前探得消息,说碧泉山庄的北河剑被人抢走了。夺剑的那人十分猖狂,不挑在半夜无人之时作案,却偏要在青天白日明抢。那天还是李老夫人的寿辰,那人单枪匹马闯进碧泉山庄,打倒了几十名守卫,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北河剑抢走了。这件事被李庄主引为奇耻大辱,不准任何人走漏风声,却瞒不过咱们丐帮兄弟的耳目。周长老得知了这件事,立即派徐大哥来通知咱们帮主。”
天底下到处都是叫花子,丐帮的耳目最为灵敏,各个分舵朝夕之间互相通传,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消息送到洛阳总舵。
苏逸恍然大悟道:“是了,刚才你就这么说,我还以为是我做梦,原来竟是真的。我听师父说,这把北河剑是剑神孟纾河的兵器,是天下最锋利的剑。孟纾河仗着剑法独步天下,横行霸道,杀害了不少人,又害死了咱们的老帮主,是咱们丐帮的大仇人。后来这大恶人恶贯满盈,被七英盟的前辈联手擒住,畏罪自杀于北河剑下。这把剑就落到了七英盟的头领贺汝膺贺大侠手里。此剑杀人无数,饮血甚多,竟仿佛有灵性一般,日夜铮鸣不休,又被人称为邪剑。”
巧儿道:“不错,碧泉山庄的庄主李秋阳富甲天下,平生最爱收藏兵器。他愿出重金买下这把北河剑。贺汝膺却觉得此剑不祥,劝李庄主莫要跟它扯上关系。李庄主不信邪,将价格抬了三倍。贺大侠见他执意如此,也不收钱财,将这把北河剑送给了李秋阳。”
苏逸心道:“这剑在碧泉山庄已经安稳过了数年,近日却丢了?碧泉山庄的人并非泛泛之辈,外人要闯进去已经十分艰难,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夺走北河剑,又全身而退,这人的功夫是有多高明?”
他忍不住道:“那个夺剑之人的武功一定十分厉害了,我猜他肯定是个练功夫成了精的白胡子老头儿,要不然就是个粗鲁雄壮刀枪不入的莽汉子,是不是?”
巧儿摇头道:“徐师兄说夺剑的是个男子,脸上带着个白银打造的面具,看不出多大年纪,轻功和剑法甚是高明。那人虽然胆大妄为,却只将阻拦他的人打倒在地,并没有伤人性命,看来不是个滥杀无辜的人。”
苏逸沉吟道:“这人从前在江湖里没有名头,一出手就做了这样一件大事,后头一定还有更厉害的手段。”
巧儿道:“你猜的很是,徐大哥说那人临走前留下一句话,叫李秋阳提醒七英盟的人小心,他来报当年的仇了。”
苏逸睁大了眼,道:“他夺走了剑神的北河剑,要找七英盟报仇?他是什么人?是孟纾河的后人,还是曾经受过他恩惠的人?孟纾河当年作恶多端,能结下什么善缘……用孟纾河的兵器手刃仇人,这人好大的胆子,好嚣张的手段!”
他越想越觉得不妙,道:“不好,不好!咱们故世的老帮主就曾是七英盟的好汉之一,他当年结义时自谦,让了首位给贺大侠,自己坐了第二把交椅。老帮主虽然已经身故,但只怕那人丧心病狂,要来找咱们丐帮的麻烦。这消息重大,咱们得赶紧通知薛帮主!”
巧儿身在江湖却随波逐流,心里最要紧的就是下一顿的着落,向来不考虑什么大事,听他说得严重,迟疑道:“可是帮主和苏长老去了开封,眼下不在洛阳呀。”
太阳晒得人暖洋洋的,两个人坐在草垛前把烧鸡吃了个一干二净。巧儿舔着手指头,还有些意犹未尽。苏逸把鸡骨头扔了,忽地站了起来,道:“几十里路朝发夕至,咱们这就动身,得赶在那位徐大哥之前把这个大消息告诉薛帮主,好叫她对咱们刮目相看!”
巧儿有些不情愿地站起来,道:“苏长老叫你好生在洛阳待着,不让你去开封捣乱,还让我替他看着你。再说了,你走的再快能比得过那位徐大哥?他日行千里,号称神行太保,比千里马还神,只怕他人都到了,你还在半路上要饭呢。”
苏逸不爱听她涨别人志气,没好气道:“你爱去不去,不去我自个儿更清净。那位徐大哥的脚程好,我难道不能骑马坐车?”他说着把裤腰里贴肉藏的荷包拍的叮当响,道,“听见没,这都是钱的声音,好不好听?我也带你坐一回大车,你享不享得起这福?”
巧儿道:“你攒一点儿钱一年到头都不舍得花,这时候充什么阔!你以为我不知道呢,你就是想去见薛姊姊,讨她的好,让她多看你一眼,对你说一声‘多谢你啦,苏兄弟’,你心里就比吃了蜜还甜,是不是?”
苏逸听她揭穿自己,黑黢黢的脸上居然有点发红。他强行扳起脸来道:“没有的事,你少胡说八道……我是以丐帮大事为重,薛帮主是老帮主的女儿,是年轻有为的巾帼大英雄,我怕那大恶人来加害她。哎呀,这些江湖大事你一个小姑娘懂什么!你在这里待着吧,我可要走了。”他说着果然拔腿就走,好像怕她缠上自己,走得飞快。
巧儿急了,跟上去一路使拳头捶打他后背,连声道:“你站住,不准走,师父叫我看住你!”
苏逸被打得不疼不痒,便也不理睬她。两个人越走越远,巧儿委委屈屈的声音远远传来:“你吃了我的烧鸡还想去见薛姊姊,你这个没良心的坏蛋,你不能去,不能去……除非带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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