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亦儒看着吴鸾涩声道:“你说过,你若是断袖,便会……”
他猛地刹住,低头深吸了一口气,方接着道:“你若是断袖,便随我家姓柳。这个自是玩笑话了,但我姐姐怎么办?我姐姐等了你这许多年,蹉跎了芳华,总有人取笑她年过二十还待字闺中。而你却与一个男人‘情深义重’,你知道旁人背后会如何编排她吗”
吴鸾羞愧不已,“兄弟你别说了,哥哥一时糊涂,但万万不敢委屈你姐姐的。”
柳亦儒最看不得吴鸾这幅臊眉耷眼,恨不得以死谢罪的样子,再有重话也说不出口,只是叹道:“你就是心肠太软,经不得别人对你的半分好。对你好上半分,你便要回报十分。”
他靠在马车上,缓缓道:“你若不是断袖,只是一时图个新鲜,就好好收收心,准备着迎娶我姐姐,老侯爷三年孝期快满了,婚事也该提上议程。你若喜欢上了那个男人……”他顿了一下方道:“那便放过我姐姐,别再耽误她。从此以后我们柳家与你再无干系。”
“别别别!”吴鸾吓得直摇手,“这门亲事是两家长辈给订的,我自幼便知道要娶你姐姐为妻,做你们柳家的女婿。我平日虽然行事荒唐,但心中对你姐姐是一万个敬重。你放心,我自会处理好家中事务,一心一意准备娶你姐姐过门。”
柳亦儒心中五味杂陈,虽为姐姐感到欣慰,却也涩然,无论怎样,面前这个人都与自己无缘。他闭目半晌方勉强牵了牵嘴角,“如此我就放心了。”
吴鸾回府后的第一件事是找来宫中的御医去柳府替柳亦儒诊治伤腿,挺漂亮的小郎君,若是落下残疾,他吴鸾可是罪过大了。又找来上好的金疮药着人送去柳府。
柳亦儒躺在床上养伤,头上盖着被子谁也不理,抓过金疮药的罐子扔到屋角。待屋内没人后辗转难眠,终究还是爬起来,单腿跳着过去拾了回来,塞进怀里。
吴鸾决定洗心革面,几个死党知道他遇险,下了帖子来请他,要在盈袖园给他摆一桌压惊,他都推了。算算日子,老侯爷已经过世两年零八个月,也就是说再过四个月自己就能当新郎,娶媳妇了。
吴鸾给了云绝五千两银票,“我知道我不是东西,招惹了你,却又没有个担当。你若是个女子,我定然留你在府中,好歹也会给你个妾室的身份。可惜你是男子,这层关系终究于世道礼法不容。我吴鸾这辈子是注定辜负你了。”
云绝默默地听着,只缓缓躬身一礼,“国舅爷替云绝赎身,救云绝于水火,何来辜负一说。”
吴鸾心口憋闷,如压千斤巨石,转身想离开,却突然回身一把将云绝抱住。
云绝浑身一僵,片刻后却放软了身子。
云绝走了,五千两银票放在了屋里的八仙桌上。旁边整齐地摆放着这些日子以来收到的香囊、扇坠子之类的小物件。还有老夫人送给他的那个翠绿的翡翠镯子。
吴鸾举着镯子坐在云绝屋里,环视着空落落的屋子,没来由的觉得心口绞痛。其实这间屋子他从来没有进来过,此刻却贪恋屋内弥漫的云绝身上的味道。被褥枕头上都还有他的气息。
吴鸾躺在云绝躺过的床上,扯过被子盖在自己身上。脑海中全是那日被山匪劫持后的情景。云绝让他先走,宁愿自己留下;云绝洗去脸上易容,露出惊为天人的容颜,云绝在柴房里反拧着手帮他扯裤子……
“混蛋!”吴鸾抬手给了自己一个嘴巴,这样对他的一个人,竟然被他赶走了。
天渐渐黑了下来,吴鸾却不想起来,如今才知道惦念一个男子也会这般扯心扯肺。
不行!吴鸾一骨碌爬起来,有道是“慧剑斩情丝”,自己身上还担负着为他们吴家延续香火的大任,不能如此沉沦。
吴鸾去看老夫人,老夫人这两天着了点儿风寒,身上不太得劲儿,看见吴鸾很是高兴,歪在榻上问他,“你媳妇呢?这两天怎么没见到她?”
吴鸾怔了一下,随口道:“他……他回娘家了,小住一阵子就回来。”
“应该的,应该的。”老夫人很开明,“你也该陪她回去看看。你对她亲热点儿,她在娘家才有脸面。”
吴鸾低了头,半晌才强笑道:“孙儿知道,回头就去找他。”
出了老夫人的院子,吴鸾决定去看看自己的几位侍妾。他认真分析了一下,对云绝是这几日的事儿,对女人的热爱可是伴随了他整个人生。吴鸾安慰自己,许是真如亦儒所言,自己对云绝是一时图个新鲜。
吴鸾打起精神进到流苏院子,小丫鬟见他到来眉开眼笑。
吴鸾摆摆手,没让丫鬟进去通报,他要给流苏一个惊喜,这点儿情趣他还是手到擒来的。
刚到门口,就听见绣儿劝流苏,“小姐,您好歹吃两口,这眼瞅着人都瘦了”
流苏叹气,“云公子就这么走了,这两日我连吃饭都觉得没精神,若是知道他去哪儿了,定要去找他的。”
绣儿去捂流苏的嘴,“我的好小姐,这话可不能随便说,若是让侯爷听见了可不得了。”
流苏拍掉绣儿的手,“怕什么?我又没干什么,在脑子里想想也不成么?再说了,为云公子去死我也甘心。这天上地下,还有谁似他这般俊秀。我见了他方知道什么叫牵肠挂肚……”
屋内绣儿还在絮絮地劝着流苏吃饭,院子里的丫鬟吓傻了,窥着吴鸾的脸色,大气儿都不敢出。
吴鸾转身出了院子,奇怪的是他并没有生流苏的气,反而有种隐隐的骄傲。那个人就是这般优秀,才会引得自己的侍妾连他这个侯爷都看不上。
这不是贱么!吴鸾恨不得踹自己两脚,没见过谁绿帽子戴得这么甘之如饴,与有荣焉的。
第14章 守株待兔
吴鸾在府里转了一圈,最后进了秋蕊的院子。黛黛、玉柔她们几个年轻心热,难保不会肖想云绝,吴鸾不想再去受刺激。
秋蕊九岁起进府当丫鬟,打小一直跟着自己的,温柔稳重,善解人意。吴鸾对她不仅仅是喜爱,还有份亲情。也正是因为这个,他反而来秋蕊这里最少,来也是吃顿饭,聊聊天,却很少留宿。
秋蕊正在屋里绣一条雪青色的汗巾,见吴鸾进来吓了一跳,“您也不让人先通报一声,奴婢也好准备准备。”
吴鸾笑着拍拍她的手,“有什么好准备的。”
吴鸾四仰八叉地倒在秋蕊床上。秋蕊小心翼翼地问:“您吃了么?奴婢这儿晚饭已经撤了,我让厨房再做些吃的端过来。”
“不用。”吴鸾头枕着手懒懒道:“我也没什么胃口,你屋里有什么,随便端点儿过来就行。”
秋蕊听了,洗了手,亲自挑了两样吴鸾平日喜欢的点心,用玛瑙盘子装了端过来,又沏了一杯姜茶,“虽说天渐渐暖和了,但晚上寒气重,您别太贪凉,小心落了胃病。”
吴鸾就着秋蕊的手喝了一口,又躺了回去。秋蕊卸了手上的金镯和宝石戒指,十指纤纤,按摩着吴鸾的额头。
吴鸾舒服地吁了口气,“还是你这里舒服。”
他随手拿过秋蕊正在绣的汗巾子,上面是一对戏水的鸳鸯,已经快完工了。鸳鸯毛色鲜亮,羽毛都是拈着金线绣的,很是精致传神,可见是秋蕊下了大工夫的。
吴鸾在自己腰上比划了一下,笑道:“这府里数你绣活最好,我小时候穿的肚兜都是你绣的。只是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最爱绣鸳鸯。”他将汗巾放到一旁,“爷如今大了,再戴这个花哨的容易让人笑话。你回头得空给我绣一个竹兰花纹的,或是山水的也行,简单点儿的,别太麻烦。”
秋蕊仔细地叠好汗巾放进箱子里,“您如今穿戴都是外头绣庄做的,我这手艺怕是入不得您的眼了。您若是不嫌弃,回头我绣一个素净的给您。”
吴鸾在女人身上一向体贴细心,见她收了汗巾,以为她不高兴了,伸手揽住她的腰,自己往床里挪了挪,让她坐在身前,“那个鸳鸯的我也喜欢,你绣好了给我,我在府里不出门的时候系。”
秋蕊愣了一下,掩嘴笑道:“您都说了花哨,奴婢哪还敢给您。横竖我再绣一条便是。”
吴鸾伸手拧了拧她的鼻子,“舍不得给么?爷还偏就要那一条!”
吴鸾与秋蕊玩笑了一会儿,在她这里沐浴洗漱了,秋蕊站在吴鸾身前给他换衣服。她比吴鸾大三岁,正是女人最具风韵的时候,如同熟透的桃子。
吴鸾低头看着她白腻的一弯脖颈,忍不住伸手摩挲了一番。待换好衣服躺在床上,已有几分情动,伸手拍了拍旁边的床榻,“洗漱了过来,穿那件胭脂色绣海棠花的寝衣,爷喜欢看。”
秋蕊神色中有几分勉强,“爷不去别处吗?”
吴鸾抓起她的手亲了亲,“今晚就在你这儿。”
秋蕊抽出手,抿着嘴,垂头站在床前。
“怎么了?”吴鸾问。
“奴婢……奴婢今日身上不方便。”秋蕊扭着手里的帕子,都快拧出水来了。
吴鸾好容易培养出的兴致被打沉了,也不好说什么,只笑道:“那我不做别的,只抱着你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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