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云斜觑了乔安月一眼,做了个手势,“一百九十九两,我还没打算赖账!”
“哦。”乔安月钝钝应了一声。
“你就在这好好‘享受’一晚吧,明个儿上路够你喝一壶的……”夏云勾了勾嘴角,“我等会儿还有事,明天约莫卯时来叫你。”
说完就转身,出门的当口还贴心地把木门给乔安月带上。
而夏云出了悦来客栈的大门就直奔首饰铺的梁姨那儿。
“哟,小夏来啦!”梁姨已经准备关门打烊了,店里的客人都散得一干二净,她把木栓移开,放夏云进来,“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晚?”
“嗨,您就别说了,今个儿碰上个特别讲究的小姐,简直折磨死我了!”夏云端起梁姨搁桌上的凉茶一口引尽,不住的摇头。
“……想着那屁事多的小姐这次还要随行,想想就头疼!”
“哦?我倒有点好奇,许久没见过能让你这么窝火的人了。”梁姨饶有兴趣地看着夏云的表情。
“您就别挖苦我了……”夏云苦着张脸,看似随意提了一句,“我托您查的消息有进展吗?”
听了这话,梁姨也正经了些许,遗憾地摇着头,“这事儿我已经传给蜂阁总部了,但还是一无所获……没有人知道蓝田将军的具体行踪,只知道当年先帝还在位的时候,就对陆坤有所警觉,因此把蓝田当庭革职,流放到南疆。
——当然了,明眼人都知道这是避人耳目。毕竟蓝家世代忠良,蓝田自幼又是先帝的随侍,当年他的仕途可谓是一帆风顺,怎么可能有个莫须有的罪名?
果然,当陆坤谋杀了先帝大权在握之后,幼帝尚且不懂世事,从南疆就有流言‘蓝玉在田,靖难生烟’。
蓝田是先帝埋下的棋子,但一直在潜伏……只是前些年听说幼帝准备采取行动,蜂阁内有人猜测幼帝已经和蓝将军取得了联系。
近年听说南疆苗族龙土司也是蠢蠢欲动,放话说‘不宰了那京都陆贼,誓不罢休’……
都是南疆人,又都有共同的敌人,蜂阁只能推测,那神龙不见头尾的蓝田将军的踪迹,那龙土司或许能知道一二。”
夏云听了,眉头微蹙,无意识的摩挲着方才攥在手里用方布包裹着的兵符,心里早就把沈飞卫从头到尾骂了一万八千次!
这个祸害!死了一了百了!留下一个大包袱甩给她夏云!连具体点的信息半句都没留下来,到底是想干吗?
……骂归骂,但夏云派飞鸟和沉渊阁名义上的师叔取得联系后,心里深知,恐怕具体的目的地,沈飞卫也不太清楚。
一个月前,夏云被沈飞卫“强买强卖”的嘱托去南疆送兵符。当时青州城内四处戒严,她也不愿打草惊蛇。
思来想去,能够以“官方”名义跑到南疆去的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进镖局,逮到机会,顺势南下。
按照顺风镖局往年的镖单,这时节总会有三四个镖往南走。
夏云没想到,她只等了一个月,就等到了这个机会。
……只是出发前详细地点依旧不明,随行的还要照顾一个脾气怪异的大小姐。
想到乔安月,夏云只觉得又头疼了起来。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夏云心想,“如果路上还没接到消息,就往龙土司那里探探,也许能够找到什么线索。”
打定了主意,她又嘱托梁姨一接到新消息一定要飞鸽传书送给她后,便脚底抹油般地溜回了镖局的住处。
换了身干净的镖局短衫,夏云丝毫没有睡意,干脆盘腿坐在床上,望着手腕上的刀疤发呆。
直到天明。
作者有话要说: 反正就是……日常绝望……绝望到想发糖……
然后忍不住悄悄把学霸与学渣的故事写出了第一章……啊。盯着文稿突然开心了起来。这大概就是。自动满血复活吧。
第21章 出镖
第二天一大早,夏云就从床上爬起来跑到悦来客栈把乔安月给“请”出客房。
等夏云到了天字房的门口,乔安月还陷入熟睡之中,夏云没有什么避讳,直接一脚踹开房门,催促道:“赶紧起来,误了行程我可不管你!”
是的,夏云她就是故意这样在乔安月面前演了这么一出。
昨夜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左思右想觉得必须出发前狠狠治一下这个“小姐病”,要不然一路上有她好受的。
恶习必须从源头扼杀。
第一步就是让乔安月认识到,她夏云是镖师,是护卫,不是她在京城大宅里呼来喝去使唤的丫鬟!
然而乔安月却一反常态二话不说地就收拾干净,把随身包裹往夏云手上一搁。
吃起夏云带过来扔在桌子上的豆浆面饼,给出一句“味道不错”之后的评论,便以极其优雅的姿势风卷残云一般地解决了早餐。
夏云目瞪口呆。
说好的洁癖呢?说好的挑食呢?收好的脾气刁蛮磨磨唧唧语气蛮横的呢?!
这是狗不理的包子被狗吃了!?
还是说这悦来客栈的床板有起死回生的效果?!
“走了,愣在那干嘛?”
乔安月已经把东西吃得一干二净,嫌弃地看了夏云一眼,“要不然你以为我是为什么能够从京城跑到这儿来的啊?审时度势这四个字我还是知道该怎么写的,有问题吗?”
“没、没有。”夏云见到那熟悉的嫌弃眼神,终于确认这就是那个乔大小姐。
“还不快把包裹拿了跟上?”
乔小姐开始反客为主……不,她本来就是主……
“哦,好……”夏云下意识地应道,跟了上去,走了两步才反应过来——
诶?不是说好的要一大早上给乔某人一个下马威吗?怎么感觉突然倒了个个……
想到这里,夏云的心情更郁闷了。
就这样两人亦步亦趋地走到顺丰镖局的门前,此时丁镖头已经站在镖局门前,就等着夏云乔安月两人。
“来了?进屋吧。”丁镖头还是不太愿意亲自面对乔大小姐,只是沉着地点头,示意二人进去。
出客厅往北,是一道毛竹拦墙的八角门,推门进去,是间敞厅。
迎面供着一左一右挂着的两副画像。
左边按照镖局这行的惯例,挂着达摩老祖的像,右面则是岳武穆,端得是活灵活现,左右相互,取的是一路顺遂的寓意。
两尊神像都供着牛羊猪犬鸡,还有香炉在前面袅袅散发着香气。
正面是一个约莫二尺宽、一尺半高多一点的木架,架上蒙了一块明黄的布匹。
丁镖头后面跟着此次出行负责的几个镖头,他迈步向前,把三寸香烛点燃,肃穆相对,执香拜了三拜,把香烛插到烛台上,随即又跪下来正正经经地扣了三个响头。
丁镖头这一拜,后面跟着的几个镖头也连忙随着扣头。
“请镖旗!”
丁镖头站起来,理了理衣襟,对着左手边的一个靠得住的镖头吩咐道。
那镖头这才忙将木架上的明黄布匹揭下,露出里面五杆卷插在木架上的顺丰镖局的镖旗。
镖头上前请下一杆镖旗,递给了丁镖头。
丁镖头用力将套在镖旗上的黄布套扯下,用手一摆,镖旗在空中骤然展开!
崭新的川布红旗,青黄色的火焰花纹,中间是个硕大的“丁”字,旁边用草书竖着写着“顺丰镖局”四个大字。旗杆漆黑,金漆抹顶,端得是精致非凡!
“岳平生!这次走镖你作为副镖头,这面镖旗就交与你,切记,旗在人在,旗亡人亡,听见没?”
随着丁镖头这句话落,左手边的一个正直壮年年俞三旬的短衫壮汉上前一步——正是丁帆收的大弟子——低着头规规矩矩接过镖旗,沉声道,“定不负使命!”
丁镖头点点头,转身环顾了后面跟着的此次随性的其他镖客与伙计,朗声道,“南疆线不必寻常,其中道路艰险非凡,按以往惯例,由我亲自负责押运,此次也不例外。”
他端起旁边案桌上的一碗黄酒,往嘴里一灌,“但愿一路无阻,还镖旗,保平安!”
说完,把手里的陶碗往地上一摔,那碗登时就四分五裂!
其他人也照着丁镖头的样子,齐声喝道,“但愿一路无阻,还镖旗,保平安!”
夏云作为其中的一员,也跟着把喉咙里的黄汤一饮而尽,畅快地往地上一摔,举手投足之间说不出的洒脱!
这是她最喜欢镖局的一个地方!
每每出镖前,都会像这样举行一个仪式。
举行了仪式,仿佛生命就有了寄托,走在路上底气也似乎足了几分!仿佛真的有什么大罗神仙在天上保佑一般,仿佛让人莫名的心安。
……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乔安月在一旁围观着众人,心里冷不丁地冒出这个念头。
然而这个想法最终还是化作眉宇间的作为不谙世事的小姐好奇朝着众人探去。
很快,由丁镖头牵头,除了丁帆、岳平生二人之外,还有两位镖师,两名趟子手。这是专门给镖师当跟班的伙计,走镖时主要负责喊镖开路的活计。
再就是二十四名普通的伙计,青衣镖服,薄底快靴,腰刀傍身,提枪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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