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思齐依言把脚放下来,但表情非常奇怪。
逍遥子自己找了个椅子坐下来,说道:“书呆子,这个林现可不是个东西,他给你下过两次药,至于是什么目的,什么心思,你稍稍想一想,就明白了。还记得那次你们在花园里赏菊花,流年醉里就有蒙汗药。还记得醒来时候的事情吗?”
“……记得,林兄……他躺在地上,我晕晕乎乎的。”
“哦,那是我叫子枫把他打晕的。子枫本来说要告诉你,还要杀了他,但我师父从小教导我们,要劝人为善,何况,这位林现兄,也不是无药可救。”
傅中书看了看逍遥子,又看了看梁思齐。
梁思齐道:“中书……”
他转身问林现:“你……为什么要做这些?”
林现仿佛被他这句话刺激了,眼中尽是恨意,“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我聪明不输别人,才学不输别人,勤奋不输别人,可我连考两次,却次次落榜!我已经快要到而立之年了,仍是孑然一身,不能入朝为官,怎能娶到名门世家的女子?”
逍遥子:“所以你就想方设法接近齐王爷,想借着他求个功名?”
林现愤愤地扭头不语。
梁思齐冷哼一声:“你未免太小看本王了。”
“难道不是吗?章淼,李良谊,傅中书,不都是借着你上去的吗?状元,榜眼,探花,都是攀附权贵而已。我样貌虽然没有他们好,但是也不差,腹中才华更是比他们好,可考官都是瞎了眼。”
逍遥子摇摇头,傅中书张口正要解释,梁思齐不屑地看着林现,道:“就凭你说的这些话,你连一丝半点都比不上他们,说他们的名字都污了他们。”
傅中书闭上嘴,站到一边。
梁思齐正色道:“章淼品行端正,直言敢谏,一身傲骨,皇上都赞赏三分。李良谊为国为民,治水有方,他的才能不是多读几本书就能会的。中书,”他看了傅中书一眼,“中书生性谦和,体恤百姓下属,富贵名利从不放在心上。他们三个,都是皇上钦点的,与本王没有半点关系。若是我去求,只怕他们三个都不会高中。你心胸狭窄,只想着名利仕途,朝廷要是真用了你这样的人,才真是瞎了眼。”
林现却不信,他讥讽道:“说的这么大义凛然,若不是你将我的名字去掉,我怎么会不能应考。”
“是本王叫人去掉你的名字,因为你不配。凡参加科考者,都是各地苦读的学子。所谓品学貌优者,品行第一,才学第二,其他次之,像你这样的,进了朝廷,只会趋炎附势,打压他人。”
“哼!说到底,不过都是你的私心。你又有多高的品行?章淼要是个女的,你就是强抢民女!仗着自己天生的身份,指责别人。别人都算了,他傅中书又是什么好货色!”
傅中书神情一凛,见林现狠狠瞪着他,其中的嘲讽和怒意简直要冲过来。
“假仁假义,惺惺作态,满口人理伦常的伪君子!嘴上说什么圣人教诲,遵守礼法,有伤风化,转头就爬上王爷的床。还来教训我,你自己的样子没好好看看?我记得你说过你有个把你养大的夫子,教你读书,不如,你去问问他,你现在这样是读得哪门子圣贤书?尊的哪个礼法?哦,不对,估计读得是淫词艳曲,尊的是勾栏瓦舍,哈哈哈哈……我呸!”
梁思齐冲上去,一脚把还在笑的林现踢到门口,傅中书的声音传来,“王爷。”
“中书,这人胡说八道,我非要好好教训他不可。”
握成拳的手被傅中书拉住,他低头对捂住肋骨的林现淡淡道:“书自然是圣贤书,礼法也是礼义廉耻的礼法。以前我说有伤风化,是我错了。林现兄,你走吧。你高堂尚在家等你,以后就算无法再参加科考,也可与他们一起平安度日。”
林现有一瞬间呆住了,继而一手抓着门,一手捂着被踢的肋下,站了起来。
“我找人替你拿些银两,路上用。”
“不用!”林现指着他,手指发颤,眼睛通红,“谁要你假好心!谁要你假好心!”
说着跌跌撞撞跑了出去,像是担心梁思齐反悔,又像是受不了傅中书说的话。
“中书,你真的要放走他?”
傅中书叹口气,闭上眼,有气无力地说道:“我累了。”
“嗯,天气还行,子枫估计想吃面人了,去街上转转。”逍遥子边说边往外走。
傅中书脸色发白,林现说的那些话深深刺激了他,特别是夫子,夫子……如果知道了,他……
“中书……”
“我没事。”
第41章 第 41 章
阿文今天很乖,既没有缠着傅中书要讲故事,也没有闹腾着不肯睡,他全身都被盖得严严实实,只留下又圆又白的小脸蛋。
“傅叔叔,你是不是不开心?”
傅中书笑笑,在床边横放了一个枕头,防止阿文晚上滚下去。
阿文的小眼睛眨了眨,一骨碌从被子里爬出来,从床头外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小纸包。
傅中书:“这是?”
“糖,可甜了!”阿文的手心里是一颗糖丸。
傅中书捏起那颗糖放在嘴里,甜味从舌尖一下扑到喉咙里。阿文盯着他,问道:“甜吗?”
“甜。”
小脸蛋上瞬间露出纯真可爱的笑容,傅中书也跟着笑起来。
“呐,我吃完了,你乖乖睡。”
“嗯。”阿文在被子里听话的点头。
回到房里的时候,梁思齐正坐在桌前对着一封信眉头紧锁。傅中书问道:“王爷,怎么了?”
“根据赤羽卫这几天查的结果,宣武侯的钱财并不在梁思安手上。”
“哦?”傅中书坐在他对面,“那在谁手上?”
“嗯,据我猜测,应该是在王宛如手上,她哥哥流放,留在京城的只有她一个人。你别看王宛如娇娇弱弱,实际上她十分聪明有主见,如果不是身为女子,只怕位居庙堂的就是她了。”
傅中书:“这样也好,她一个女孩子,家破人亡,有了钱,日后可以过得好些。”
“话虽如此,不过……其实只要钱不在梁思安手上就好,他们掌握着京城一半的兵力,秦老将军又有许多忠实的部下在边关,若是还有一大笔钱,那朝廷就不□□稳了。”
梁思齐说完,拉过傅中书的手,问道:“中书,你后悔吗?”
“怎么忽然问这个?”
“唉,我今天看到林现说那些话,你似乎……似乎……”
傅中书反握住他的手,“我只是在想,怎么和夫子说这件事。夫子他从小养我,教我,把我当亲生儿子一般,而且,他脾气倔强,只怕不会同意。”
梁思齐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去说服脾气又臭又硬的老书呆,只好安慰傅中书,“车到山前必有路,我想夫子他对你这么好,不会勉强你的。”
傅中书摇摇头,“你不知道,他有两个心愿,一是我高中,入朝为官;二是我娶妻生子。而我这样,真是辜负他。”
“娶妻就算了,不过生子嘛,现成就有一个,不用生。”
“阿文?”
梁思齐笑道:“是啊!阿文这么乖这么聪明可爱的孩子,夫子肯定喜欢。”
“那倒是。”傅中书想起阿文那颗甜甜的糖,也笑起来,“阿文他真是懂事。”
“中书。”
“嗯?”
下一刻就被一只手搂住腰,一只手按着脖子,嘴里都是肆虐地味道,似乎舔到甜甜的味儿,梁思齐道:“好甜!”
傅中书的嘴被他堵得说不出话,好不容易放开了喘口气,“阿文刚给我吃的。”
“阿文真是个乖孩子!”
傅中书用手抵着快要压倒他的梁思齐,道:“还未洗澡。”
“啊!我也没有,一起吧。”
“……”
令人无法言说的场面……
天气冷下来了,皇上的病不但没好,反而更严重了,梁思齐请旨进宫去看了一次,也看不出所以然来,回来接着被禁足在府里自省。所幸傅中书在府里,和阿文一起,每天都过得平常又开心。
然而京城中暗地里却发生了许多事,比如来了许多武功高强的江湖人士,比如王宛如私下里拜访了昔日宣武侯的门生,又比如,京城守军和皇宫禁卫军换了好几个头领,有些是梁思安的人,有些是宣武侯的人,这些事情,等到梁思齐发现的时候,皇上已经病得昏迷不醒了。
吏部尚书的府中,王宛如坐在书房中,对面却不是吏部尚书,而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锦衣玉袍,脸上在笑,却没有一丝笑意。
“没想到竟是王小姐,实在令我好生惊讶。”
王宛如像是变了一个人,说话的语气带着三分冷冽,往日眉目间的温柔荡然无存,“我祖父和父亲虽不在了,可宣武侯的门生子弟还在,安王爷想做的事情,没有宣武侯帮忙,是成不了的。”
梁思安收起脸上的假笑,像只狐狸一样,叹道:“王小姐一点也不像你祖父和父亲,你真是直白爽快。只是,本王虽不是始作俑者,但宣武侯现今的局面却与我脱不了干系,王小姐倒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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