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不知, 面前三人不久前才在费连枢的重围下杀出,谢临泽笑了一声,“你想要什么不妨直说。”
壮汉一直观察着他们几个的反应,闻声目光落在对方身上, “那我就不拐弯抹角了,要我当做没看见,放过你们倒也容易, 除非你出的银子比左贤王的赏钱更多,破财消灾,这也是你们中原人的道理,如何?”
没人回答他, 壮汉身边的少年显然待不住了,甚是坐立不安,许延片刻后道:“破财消灾可以,但比起用在你微不足道的威胁上,我更好奇的是,你是从何得知左贤王搜查中原人的消息?”
壮汉的神色露出一丝慌乱,掩饰般大掌一挥,“这不是你该问的事,这银子你是交还是不交?”
要许延拿出银子来简直是天方夜谭,他直接提起刀背朝对方胸膛击去,壮汉没想到他骤然动手,硬生生受了重击,连人带椅子向后摔去,发出砰地一声倒地。
少年惊叫一声跳开,四周众人的目光纷纷移过来,在北娆发生斗殴是常有的事,不过对象是中原人就少见了。
从前北娆和大昭还经商往来时,经常能看见过来做生意的中原人,北娆还因为逐渐繁荣的贸易影响而移风易俗,可自从昭德帝一死,两国的关系岌岌可危,如今寥寥无几的商贾都属于私贩。
壮汉从地上爬起来,刷地抽出藏在靴子里的匕首,怒火中烧地许延刺过去。
耳边一片喧嚣,谢临泽仍然坐在桌边,拿起一个瓷杯用袖子擦了擦,倒了一杯热水的空隙,许延已经放倒了壮汉,楼上楼下顿时响起一阵嘘声。
多是骂那壮汉无用,又有人看不过眼中原人得胜,吆喝着要同许延交手,正当事态越发激烈时,楼上管事的中年男人快步下来,急急忙忙地喊道:“快住手,快住手!”
人群嗡动,管事先让小厮把壮汉拖下去,转身对许延一拱手,行了一个中原的礼,“东家在楼上等候已久,请跟我来。”
他们一行人跟着管事离开大堂,小厮替他们安排了房间,许延和周垣去见了东家,谢临泽则直接去了屋里,吩咐小厮送上一桶热水后,舒舒服服地泡在热水里沐浴。
等许延进门时,谢临泽已经换了件棉布袍子,把布巾交到对方手里,在毛毡坐下背对着他。
许延非常默契地替他擦起一头湿漉漉的长发。
谢临泽微微闭着眼睛,“其实我很好奇你们白驹门到底有多少人马?”
“论起真正的白驹门弟子并不多。”角落里紫炉熏香,静静弥漫,屋里的摆设素净,许延站在他身后,“只不过他们底下有些人手,恰好组成了一个四通八达的情报网,大多数都盘踞在中原,北娆并不好露面,所以就这么一个。”
谢临泽点了点头,又问:“方才那个北娆人你打算处理?”
许延:“他知道些有用的消息,东家已经令人拷问了,估计是和费连枢手底下的队伍有联系。”
“看来费连枢还不死心啊……”擦干净头发,谢临泽回过身看着对方的面孔。
两个人视线交汇在一起,许延说:“现在等着赫连丞的消息,至于费连枢,在我们离开北娆之前,若是抓到机会就把他连根拔起。”
他们暂且在这座青楼住下,到了晚上,谢临泽刚睡着,那个北娆人一审讯就把知道的消息全都吐了出来,东家派人传信,许延没有叫醒谢临泽,直接接过周垣扔过来的匣子,戴上机关暗藏的扳指,在浓重的夜雾中迈出门。
睡到半夜,谢临泽朦朦胧胧地醒过来,见屋里没有人,大概一猜便明白许延去做什么了,他也没了睡意,倒了一杯茶,坐在毛毡上等着。
许延带着一身血腥气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男人的身影浸染在温暖的灯下,面容如玉,鼻梁的弧度异常柔和,长长的眼睫低垂,衬着桃花眼里一泓脉脉水波。
谢临泽听到动静扭过头,“你回来了,没受伤吧?”
许延没有说话,从胸腔里发出沉闷的咳声。
谢临泽立刻紧张起来,快步来到他面前,不由分说地解开他浸透了血的外袍,查看许延身上的伤口,完全没有注意到对方看他的眼神。
“伤到哪了?”他前前后后看了两遍都没有找到伤口,又去解他的黑裤,忽然之间听到再也压制不住的低笑。
他抬起头,许延满眼笑意。
“好玩吗?”谢临泽也跟着他弯起眉目,忽然按在他裆部的手一用力。
许延顿时低嘶一声,扣住他的手。
谢临泽见他的反应畅怀大笑,然而没有笑两声,便被对方推倒在身下,一头青丝散落在柔软的毛毡上。
细碎的吻顺着耳畔落了下来,谢临泽伸出手,捧着许延的脸,注视他片刻,主动吻上他的唇。
许延怔了怔,随即紧紧地搂住他的腰,更加强硬炽热地迎上,深入厮磨,舌尖互相交缠一起,像是一头因为对方举动而彻底失去理智的野兽,牢牢地按住掌下的猎物。
谢临泽渐渐连吞咽都难以维持,唾液顺着唇角落下,划落下颌,被许延的手指勾起,银丝缠绕在他的指尖。
他们折腾到了半夜,两个人躺在床榻上,谢临泽被他抱在怀里,大冬天的满身是汗,推了推对方,“我先去洗一下。”
许延完全没有松开手的意思。
谢临泽浑身酸痛,尤其留在身体内部的黏腻液体,无时无刻地不在显著着存在感。
“我帮你弄出来。”许延说。
“不用你帮,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早就知道这么不好清理,还非要……”谢临泽说着挪动身体,却被对方压住腿脚。
两个人的腿缠在一起,谢临泽热得不行,把被子掀开一角,又被许延给严严实实地盖回去。
“别动了。”许延的声音沙哑。
谢临泽变得僵硬起来,“那你也别动。”
过了一会儿,他又忍不住要钻出被窝,“不行,我要去洗一下。”
然而许延就是牢牢把他锁在怀里不动弹,手指摩挲着背脊下方腰窝那一块的皮肤,“都什么时辰了,没有热水别洗了。”
“凉水也一样。”
“会着凉。”许延炽热的气息落在他耳边,“我帮你。”
屋里没有人说话,烛火生辉,照亮床榻一隅,在漫长的安静中,除了隐约的水声响起,谢临泽转过脑袋,偏偏许延每到这时候就有无限的精力去折腾他,非扳过他的下巴,看着他的脸。
两个人的距离极近,许延能够看清男人面容上任何变化,他手下动作不停,谢临泽因为他从脖颈到面上都覆了一层薄红,眼底流转着一汪水,脆弱的好像一触即碎。
半晌后,随着他的手指引出深处的液体,男人扬起脖颈,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许延实在忍不住,啃了一口。
谢临泽却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管他了,闭上眼眸沉沉睡去。
第93章 来客
天一亮, 整个地城笼罩在白茫茫的雾气中,难得静谧,他们两个人送周垣坐上车马离开北娆, 回去的路上远方渐渐响起动静, 两边商铺楼阁打开了门,小贩和粮车走在长街上。
他们所住的勾栏座落在南边的一边街道上, 狭长的天光倾泻在崖壁上,自上而下的错落进几缕。
谢临泽和许延并肩向回路走去, 他还有些睡眼惺忪, 打个哈欠, “昨晚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严刑逼供之下,那个北娆人招是招了,不过真真假假, 怕是不小心就会踩进陷阱。”许延说,“不如把他放了,将计就计,放其去找同伙。”
“查出来了什么?”
许延:“他并不是费连枢的手下, 只不过跟其侍卫厮混,在一起喝酒听来的,好在顺着这个线索追下去, 拔掉几个费连枢的探子,我在离开之前,留了赫连丞亲卫的狼牌。”
“等等,他亲卫的狼牌你是从哪得来的?”谢临泽错愕地说, 很快反应过来,“我知道了。你这一招太损了。”
以许延的身手来说,悄无声息地偷出狼牌轻而易举。
费连枢背地里做了不少事,这次又把人手安进王宫,‘赫连丞’想要出些什么也理所应当,只能算是对于这位左贤王的警告。
许延说:“就让他们两互相斗着吧,我们也能松上一口气。”
谢临泽上下打量他。
面对男人的目光许延问:“怎么?”
“你真是……”谢临泽想了想,“对于如何牵制敌人的计策越来越得心应手,没准回了京城,你能比季函更能做好当朝首辅的位置。”
“太繁琐,说起这个,我就想起来你身中佛罗散,失去五感的时候,季函每天待在内阁批奏折,忙的焦头烂额。”
谢临泽笑了起来。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经过一家铺子,买了一块奶糕做早点,从后门回到勾栏,在这里住下行动要比在王宫自在的多,东家将这些时日里京城的情报递来,虽然各方势力插足,朝堂仍在微妙的平衡中运转,谢临泽不由感慨,他这个皇帝还真是没正经当两天。
处理完事务,许延并不把佛罗散全寄托巫医身上,同时白驹门在也四处搜罗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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