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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瑟在御,宠辱两忘 (我独顽且鄙)


  仙子这话也未曾结束,她已然化作一道蓝光,投向远方无影无踪,妖尊仍在温水中呆楞,不意身后猛然一声落水的巨响,他堪堪转身,只见一道黑影向他急蹿而来,转眼间,他便整个被拥得死紧,那怀抱较他身处的温水更加滚烫了几分。
  “你……你没事吧?”
  略颤的声音饱含焦虑,少年的力道沉重得令人难以挣脱,妖尊心内暗叹,分明是天壤之别,无论身份亦或最肤浅的相貌,没有一样堪称般配,纵然自己动心又如何,放肆到底难道不是害人害己吗?
  心念至此,妖尊平静道:“世子,请放开我,若旁者窥探后口无遮挡,你岂不是又多了个落人口实的话柄?”
  少年却并不曾松手,埋首于妖尊的肩窝,闷声道:“你虚了一夜,怎么不在屋中好好歇息?纵使要出来散心,也留个话不是,白白让我担心。”
  少年的火热让妖尊委实难以招架,他只觉全身都若文火炖煮,鲜有疼痛,头脑却是晕晕乎乎,沉默片刻,方才问道:“世子如何得知我在此处?”
  “你身上有我的印记,我哪能不知?”少年这才把头抬起来,笑对妖尊,“原来你是闷得慌了,自己觅到这灼泉来沐浴净身。也不知这号称仙泉的福地之水,有没有提升仙修的用处,要有的话,我们天天来这泡着。”
  妖尊摇头叹气:“容我敬谢不敏,我只怕在这里泡久了,一池仙水就要变作鸡汤了,到时候你们丹穴山上的高贵凤凰不得把我啄死?”
  “哈,凤凰与鸡,又能有多大的不同?”少年显是被逗笑了,他凝视着妖尊,笑意却渐渐从眼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如梦如幻的迷离,形状姣好的双唇微张,口中喃喃似自语,“你恢复了人身,这个样子,好美……”
  “小朗……”妖尊不禁又以故称唤起少年,莫名一阵心悸,同时又感啼笑皆非,他自觉无论打哪个角度来说,与“美”这一评价都可谓是八杆子打不着边,偏偏少年目不转睛的视线犹如捕鸟的罗网,他只无奈地道了一声,却怎么也扯不出下面的话语。
  少年的双手搭上妖尊的肩头,摄魂般定定地凝入妖尊的眼眸深处,缓缓地近前,在妖尊恍惚失神,甚至没有意识到何事发生之时,这一仙一妖,一凤凰一走地鸡亲吻在一起。
  等到妖尊后知后觉地发现,原先少年入池之时那一身盛装早已在他们唇舌缠绵之际不翼而飞,他们在池中成了“赤诚”相对的状况时,两只禽鸟的心跳声已经足以令他们自己震耳欲聋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番外怎么好像也……那么长!!都觉得可以独立成篇了。
  下一章回归正文=。=
  嗯,采纳人生的意见,先生米煮成熟饭再说——


第74章 第六十五章、


第六十五章 、
  秋夜露重,月黯无光,几点寒星散落天际,晦暗不显,冷风吹动枝叶簌簌作响,肃杀萧索之意充斥天地之间。
  吏部尚书府后园内,年过半百,两鬓已见斑白的谢濂负手立于庭院中,仰首望月,那惨淡苍白的月色令他心有所感,一声浩叹,微微垂头,专于东楚的重臣面容上浮出一丝凄楚。
  风送浮香,似有若无,谢濂警觉地双肩一僵,冷不丁转身回头,果见身后数尺之遥默站着一位娉婷婀娜的美人,她见谢濂怒目,先敛容施礼,礼毕则舒眉浅笑,顾盼生波,灵光流转,朱唇微启,未发一语,却已似诉尽衷肠。
  纵然知道这个美人来路,也深深明了其蛇蝎心肠,然乍见之下,谢濂竟不觉也为她这份超凡脱俗的美丽而一时失神,杜工部那句“香雾云鬟湿,清辉玉臂寒”霎时涌上心间,他哑然失笑,定了定神,冷对那女子道:“你还有何事?嫌闹腾得我谢家还不够鸡飞狗跳么?”
  前太子妃款款上前,盈盈一笑,吐气如兰,声柔婉转:“谢尚书,妾知您心中烦忧,故不自量力前来献计,以求解尚书胸中块垒,也……算是代知遥略尽孝心。”
  谢濂闻言,不悦地“哼”了一声,这子玉话中绵里藏针,明知他最恨长子谢昆置谢氏全族安危于不顾,非要与这妖女纠缠不清,却非要提及此事,明里屈尊纡贵,暗里却是嘲笑他这家长兼父亲的无能。
  就在这日早些时辰,仍逗留王都不去的谢昆领着素裙蒙面的前太子妃踏入谢尚书府邸,惊动谢濂,父子相见,又是好一番针锋相对。
  谢昆许是要在子玉面前强撑男子汉的威风,对老父亲可谓寸步不让,百般维护心爱之人,执意要谢濂同意以明媒正娶的礼节迎子玉入谢家——他还算有所顾忌,明里暗里的威胁之词未曾出口,但谢濂心知儿子的意思,谢吾既死,谢濂独留一个亲儿,他当然万万不能容忍自己真出个反出家门的逆子。
  恨只恨当年风流太过,美妾成群,只顾纵情声色,夜夜笙歌,过犹不及,倒令得子嗣稀薄,横竖不过三子一女,最小的儿子因病早夭,没曾想最喜爱的谢吾居然会在沙场之外遭杀身之祸,尚不及留下孙辈,而这手握兵权的长子谢昆竟是一介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器量浅薄之辈。
  然谢家下一位家长,又还能是谁?
  咽了几咽,到底是吞不下这口气,谢濂假意笑道:“有劳前太子妃以金枝玉叶之身,不辞辛劳,兼作我谢氏父子的解语花,恩重如山,真令我父子无以为报。”
  这话不仅轻佻,还颇带下流,子玉却是面色如常,顺水推舟道:“尚书客气,子玉斗胆,请问尚书,是否仍为宫中横生的祸端难以除去,而郁郁寡欢,心病以致身疾?”
  谢濂袖手不语,静候子玉下文。
  子玉最是能察言观色,知道正中谢濂下怀,不再有意绕弯子,直截了当说出一个人名来,浅笑道:“谢尚书何不考虑与此人共谋?”
  “你是要老夫自投罗网吗?”谢濂嗤之以鼻,冷笑讥道,“此人于皇帝宫变中出力甚多,尤其对阵先皇之际,算得上厥功至伟,不然也难得今上的信任,引为心腹。听闻陛下领那赵南蛮出宫,便是令此人护卫在身侧,他怎么可能为老夫的家仇违抗圣意?”
  “尚书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人确是对李三郎忠心不二,但偏偏就在除去南越僭王的心愿上,他定是与尚书不谋而合,尚书若不信,可去书柬一封,只论文章,不谈公务。”
  见谢濂皱眉不解,子玉巧笑倩兮,口齿清晰伶俐,一一面授机宜,听得谢濂先是迷惑,继而醍醐灌顶,恍然大悟地拍掌笑叹:“原来如此!”
  但即刻之间,谢濂重又锁眉凝色,警惕地问道:“此法非是熟知宦海潮信之人不可想,还得深谙那魏一笑其人品性,绝无可能是你之能耐所及,你究竟,受谁指使?又存何居心?”
  问话缓而有力,谢濂不觉逼前一步,目露凶光,他只消伸手便可攫住子玉,霎那间心头转过无数念头,前太子大婚之时,朝中上下,兴许除了如今不知下落的先皇,便无人知晓此绝色女子的来历,她究竟是什么人?
  子玉纹丝不动,笑容更盛,如花初绽,艳丽而略含羞涩:“尚书,妾是真心助您一臂之力,至少在南越僭王一事上,妾绝无恶意。您……还是莫要这般吓人为好,妾胆小如鼠,经不得。”
  谢濂正要反唇相讥,忽感到四周那虽淡不散的异香骤然浓郁起来,香气扑鼻,脑中亦跟着浑浑噩噩起来,他头重脚轻,下盘无力,脚步虚浮,朝前踉跄了几步,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不至摔倒,再抬头一看,那子玉早已走得不见踪影。
  次日傍晚,忙碌了一整日的禁军头领魏一笑意外收到告病不朝的吏部尚书谢濂的私人信笺。
  时近九月,禁军为皇帝重阳出宫登高之事如火如荼得准备,尽管北境敌军压境,然战事未起,这传统上与民同欢之节庆礼尚无需废止,也是昭显皇帝太平治世,魏一笑除要统筹禁军全局之外,还需在其它地方为皇帝分忧解难,等他回到府中,谢濂的信已送来好几个时辰。
  接过仆人递来的信笺,魏一笑心中生疑,并未即刻拆开阅览,他先是细细查看封皮,只见其上竟有火漆封缄,更觉有异,唤来收信的仆从,再三询问,得知经查身份腰牌,确是尚书府中人送来,这才将众仆全数屏退,开封展信。
  信中字迹端正而不失自如,观之似出自尚书亲笔,但是信里却什么正事都没有,谢濂在敬启之后,不过摘抄了一段《韩非子.内储说》中的一段故事,便是这故事,也是有头无尾:
  “卫灵公之时,弥子瑕有宠,专于卫国。侏儒见公者曰:‘臣之梦践矣。’公曰:‘何梦?’对曰:‘梦见灶,为见公也。’公怒曰:‘吾闻见人主者梦见日,奚为见寡人而梦见灶?’”
  魏一笑武人出身,书是没有念过多少,谢濂信笺中所写的典故,他既不知来由,也不懂含义,顶多是字都还认得,对着这几行云里雾中的文字瞠目半天,总算想起把府中的幕僚寻来,一问究竟。
  幕僚到底学识较魏一笑渊博,先贤古籍还是读过不少,一看之下便即刻明白过来,向魏一笑解释出处,同时把故事的后半段给魏一笑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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