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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挽凤止 (从从从从鸾)


  幼容不说话了,帐子里颇闷热,她起身走到姐姐的妆镜前,指尖点拨着陶瓷罐的盖子,拨开了,紧凑地掘出□□来铺在面上。
  玉容站起来,着急地望向她:“你省着些用。”
  幼容没有理会,她从铜镜里认出自己,半晌才说:“长安的女人都用百花研的粉,口脂也是香的,等咱们到了长安,是不是也能用了?”
  玉容将慕容忠放到榻上,坐到她的跟前去:“妹子,你也该嫁人了。”
  幼容不理会她,口气颇是刁钻地答:“阿姐莫不是又要劝我嫁给大将军作妾了?”
  “我知道,你的心性高,寻常的将军不入眼,又不甘作妾。”玉容搂住她的肩膀:“可是,你的年纪也不算小了,今后随军,也不好没什么名堂吧?我今日方与你兄长商量了,只是,还要看你的意思。”
  幼容的眼底里有一束光,像河湖的涟漪一动,她还在看镜中的自己,却不似那么专注:“我若一旦说了我要嫁给谁,长兄和长姊都为我做媒?”
  玉容点点头:“只要你说得出来,我就去求大将军。”
  幼容唇稍翘起,她倏忽地转过身来,面对长姊。
  “我要嫁中山王。”
  雷鸣声从天边滚落下来,落到地上成了噼啪的雨点子,韩延一手撑着伞,厚重的帐子掀开了,一股寒风裹挟着灭了烧着的柴火,慕容冲的披风长长地像条尾巴,直到帐子重新落下了,不见了寒风,才堪堪地垂落下来,贴服着脊背。
  他的面色不太好看,又不像是因为过多的饮酒,幼容坐在胡床上,眼看着他褪下甲胄和佩剑。女子的面上涂了一层薄薄的脂粉,看来颇为劣质,都随风吹轻浮地飘起来,她还穿窄袖的裙子,头上簪着花,从一个帐子里被送到另一个帐子里,就算是婚姻了。
  慕容冲也坐到胡床上,幼容悄悄地打量他,有些疑心他是否用了脂粉,又是否用黛画了眉毛。
  “你怕打雷吗?”慕容冲问她。
  幼容滞了片刻,摇摇头,嗓音压得很细:“不怕。”
  慕容冲不再说话了,他站起来,随便地抓住外袍,撑开伞,似乎想要到外面去。
  幼容有些着急了,她蓦地从胡床站立起来,手指绞在一起,到口的话说不出来,也不知怎么留他,半晌才喊:“大司马!”
  她太过着急了,声音支离破碎,不再是起初那样细柔得像河水,慕容冲却停了下来。
  “大……大……大王……”
  慕容冲转过身子,眸子里有一滩深渊,无喜无悲,也不像是生气,只是再平静不过了。幼容清楚地听到心跳的动静,从胸口,连到嗓喉。
  “你为何要穿骑服?”慕容冲终于开口,目光柔和,语气也柔和,不像是在质问:“你会骑马吗?”
  幼容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会吗?”慕容冲不恼,又重复了一遍。
  幼容竭力地吞咽,终于点了点头,动作却轻到看不见。
  “只是在马厩子里,还是走过几圈?”慕容冲像是在笑:“骑马,要到旷野上去,放眼看都是绿草,怎么望也望不到边,脚踩在马镫子上,手却放开缰子,由着马自己跑,跑到哪算哪,这才算骑马。”
  他的语调很温柔,又极尽耐性地在讲,幼容仿佛卸下些担子,却怕他还是要走,索性使劲地点头。
  慕容冲这才算是笑了,他走回到床边,握住女人的手,幼容浑身打了个激灵,因他掌心薄弱的温度甚至可比寒冰,她抬起头来,他的眸子里仍旧没有情感,从颇深的渊潭伸出锐利的爪牙,就像是在逼问,他又问了一遍。
  “你怕打雷吗?”
  幼容看着他的眼睛,一刻如同明白了什么,她终于如驯服的马匹贴入他的胸膛。
  “怕。”她说。

  第一百零五章 亲兄

  “……苻坚与姚苌方战于赵氏坞,由此而估,长安城中现应有多少步骑?”
  慕容冲目光流转,一时能睨见慕容泓半边铁似的脸廓,片刻又落到将欲答话的将军高盖面上去。
  高盖甲胄未卸,弯腰向前一步,裙甲由是磕出响声,他两手抱拳,恭敬答道:“想必所剩无几,只不过,苻晖奉命收讨洛阳、陕城之师,到时少说也得有十万之众。”
  慕容泓点点头,余光所及的方位,慕容冲有如意兴阑珊,目神不知所游,指尖叩在腰侧,甲骨像是磕着佩剑,却发出钝闷的声响,一时帐内不见说话的动静了,便就显出格外的突兀,不一会儿,连高盖也忍不住看向他。
  慕容冲总算停下手指间的动作,披风刻意地遮下来,看不见他掌下握着什么,他环顾四下,像大梦初醒,只问了一句:“怎么了?”
  是在夜里,慕容泓未着战衣,玄色窄袖的里衣贴服在身上,他很快收回了目光,手端起一盏油灯背过身,恰能照亮墙上悬垂下的地图一角。
  “姚苌叛秦,不为人心所向,麾下自然无人可用,兵力又不及秦军万一,此次未为秦军剿灭,实在是有天助。”慕容泓的发束起,从后看,只有漆漆的一片,他一刻略微侧首,话像是冲着高盖说的,却又着实偏离了方向:“只不过,姚苌自来是只老狐狸,我们又不得不防。”
  慕容冲抱臂向后倚在墙上,下颔略微抬高,居高而视,却不作答。
  气氛静谧了许久,终于等到高盖答复道:“是,大将军英明。”
  慕容泓眸底的光亮渐沉下去,却又仅仅像是因回首而恰躲避了烛光,他掌心温热,抚至墙上的绘图,一点点地摸索到邺城的轮廓。
  “苻丕还能守到几时?”
  慕容冲低下头去,眉眼深陷于暗夜的阴翳,他端起手掌,细细地清理起甲缝的积尘。
  高盖作出踌躇的态度:“大将军,末将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慕容泓游离的手掌止于一刻,半晌才说:“讲。”
  慕容冲眸底不见光,就算是悄然地审视也叫人不畅,他捉到高盖喉结在滚,开口时声音压得很沉:“末将以为,不必攻取长安,邺城才是——”
  “父——王!”
  帐子被掀起来,慕容觊撑在一侧将怀抱慕容忠的玉容迎了进来,小孩子该是才学会了说这一句话,口齿不清地在重复着,玉容将他放到地上去,款款地降下身子:“大王。”
  慕容冲挑起眉梢,眼见高盖悄悄地伸手去擦拭额鬓的细汗,又垂下眼看慕容忠走了两步又改为爬,直到了父亲身边。
  慕容泓背着身子,叫人不知他是否是高兴的,慕容冲半阖着眼,唇稍舒平又翘起:“七哥,忠儿都会叫父王了。”
  慕容泓总算回过身,却面色阴沉,他没像个慈父一般矮身抱起幼子,而是近乎于呵斥似的低声道:“军国之事,岂容妇孺?”
  他兴许真的动怒了,眼前的慕容忠一愣,虽像不明所以,却还是恸哭出声,慕容冲笑意未减,回过头去审量玉容,见她已然失了颜色,苍黄地上前去将幼子抱进怀里,畏低着头颅声色颤抖:“大王息怒,息怒……”
  慕容泓眉头紧蹙,慕容冲看在眼里,很是熟悉。
  “下去。”
  慕容觊在一旁,该也是始料未及,再去掀门帐便显出措手不及,等到玉容忍着哭从帐中退了下去,他乍抬头,又听慕容泓怒气未平,冲他道:“胡闹。”
  慕容冲与高盖自帐中告退的时候,天色暗得已颇为浓重了,到了一定的尽头,仿佛白日就要来了。慕容觊仍站在帐子外头,一副垂头丧气模样。
  慕容冲停下脚步,等到高盖渐走到前面去,又自觉失态地转过身,二人相互抱拳,才算分别了。
  “怎么?杵在这里,像根柱子似的。要见大将军吗?”
  慕容觊刻意地睨他,毫无掩饰。
  慕容冲倒也不恼,从身上解下披风来,替他罩在身上,之后才说:“大将军是第一次这么训斥你吧?”
  慕容觊该是站得十足久了,手指尖因冷泛了白,他捉着披风的角,还是低着头:“大将军从前不这样的,我小时候,一点小事他都高兴,我叫他哥哥,他笑了一整天。”
  “可他从来都是这样的。”慕容冲说:“你不知道吧?”
  慕容觊将他的披风扯下来,扔到地上去。
  慕容冲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他弯下腰去将披风拾起来,未再交给他,倒也没为自己披上,他笑了许久,眼泪都要流下来,好容易停下来了,气息也不均匀:“你知道什么?我和他,从小就在一块儿,一块儿上树去捕蝉、掏鸟窝,一块儿翻宫墙,我们才是亲兄弟。”
  “你——”慕容觊像是气极了,面色都泛红,他着急地想要说些什么,却又的确无从反驳,他憋了好一会儿,终于吹出口气:“你们不是!”
  慕容冲语气放缓下来,也不再笑了,方才弯起的眉梢眼角都落下来:“你哥哥小的时候也是这样,我们一起玩,要是七哥与我太亲近了,他就哭,说我们不是亲兄弟。”
  他说话时显得很平静,慕容觊抿紧了唇,眼眶有些红:“我哥哥是大将军。”
  慕容冲不置可否,他仰起头,看了会儿月亮,又似很长地叹了口气,他的指尖里夹着披风的一角,收紧了又放开,最后还是递到慕容觊的手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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