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吕郢篆震惊不已,指着他骂:“你好毒的心肠!吕郢墨,你好毒的心肠!”
“朕毒的心肠,都是您教出来的。”吕郢墨望着废太子震惊的脸,心头升起一种无法言喻的愉快。
吕郢篆用眼刀狠狠地刮他,手指指着他,大吼:“我是嫡长子,你是庶幼子。我从在地上爬儿的时候起就已经是明立的继承人,而那个时候你还没从娘胎里出生呢。我念经看书的时候你在手里抱,我及冠的时候你读书,我斗赢骧王的时候你在边疆喝西北风,我监国祭天的时候你闲赋在府,我在京都穿上龙袍的时候你窝在张掖管行在的小事儿。我忍了那么多年,凭什么比不过你?你是皇帝?我才应该是皇帝啊!日后千秋万世,人人都会知道,是你吕郢墨篡夺了我应有的权力!”
“实在可惜。”吕郢墨朝他露出了一个轻松且不在乎的笑容,“日后千秋万世,在史官记载本朝历史的史书上,都不会有您身为太子的半点事迹。您会是一个废后所出的不受宠的皇子,庸庸碌碌无作为便了此一生,而永远没有人会知道您曾经当过太子的事实。”
“呯!”吕郢篆一手抓起了酒杯,砸在墙上陶瓷碎落了一地。
“吕郢墨!”他噔着吕郢墨大吼,视线投射出狠毒的光芒,“我诅咒你,你永生永世孤独一人,永远没人陪!!!!!!!!!!”
说罢,他举起其中一块锋利的瓦片,一手横向割破了自己的喉咙,自刎而死。
吕郢墨退后一步,只见那男子的鲜血从颈处汨汨而出,瞬间令全身白衣变成了赤红。那躺在地上的男子,整个人看上去像极了一朵红莲,红色的睡莲,美丽而纯洁,绽放在华丽而寂静的夜。
而这鲜血染就的红色,正与宫里新年那高高挂起的朱红花灯有着一模一样的红色。
“传令下去,废太子已被正/法,尸体搬到皇宫的后山去,往地上随便挖个洞埋了吧。”吕郢墨说道。
“喳。”太监答道。
吕郢墨转身离去。
一龙三年,酒泉郡郡守充泰能和酒泉郡郡尉寇信被吕郢墨的人押上了京师。
充泰能和寇信见到昔日他们当成狗一样耍弄的人今天坐在那金殿之上做了皇帝时,已是六神无主,嘴唇发白,吓得屁滚尿流。
“来人,各赏他们两人一百下鞭子,打完拿桶水加点盐巴,往他们身上淋一淋。”
“陛下饶命啊!陛下饶命啊!”两人跪在地板上不住地叩头。
侍卫将两人推倒在地上,按吕郢墨的旨意各打了两人一百下鞭子,再用盐水淋遍了他们身上的伤口。两人皮开肉绽,白骨尽露。
端坐在龙椅上的吕郢墨爽快地看着他们,心里是无法形容的舒快。
“现在,轮到是你们势不如人了。真是两条听话的好狗啊。”
然后,吕郢墨起身,走下了阶级,来到了大殿上的他们面前。
他分开了自己的双腿来站立。
“朕命令你们,给朕跪着从朕的裤裆下钻过去。”
早已被酷刑虐待得快要没命的充泰能和寇信闻言,当然已顾不上任何的尊严,随即便双手双脚跪着向前走,身体从吕郢墨的裤裆下钻了过去。
“哈哈哈哈哈!”吕郢墨发出洋洋得意的笑声,向昔日仇人报复的快感遍布了他的全身。
两人钻完后,吕郢墨站好姿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大笑。
“来人。”
“在。”
“司礼监有多少道酷刑来着?三十六道?七十二道?让他们俩儿逐一尝尝吧。记得不要让他们这么快死。”
“喳!”
“不要啊!陛下!陛下饶命啊!陛下饶命啊!”两人一边高声喊,一边被侍卫押着拖走了。
同年,吕郢墨手下的人找到了当年有过恩于他的两位医生。
凌新觉回到皇宫,担任了太医署的首席太医太医令,继续他从小对医学的梦想。
而魏彬则拒绝入京做官。面对吕郢墨派来的使者,他将他们赶走了。
他只以怒容吼了一句话:“老夫当年用医术救了一个人,没想到竟然会救了一个六亲不认五毒俱全的暴君!”
第83章 妻与子
一龙五年,吕郢墨手下的人终于查出了当年吕光突然处死他那件事的真相。
真相是:当时还是晔王正妃的皇后慕容止鹤向何布写了一封告密信,里面揭示了吕郢墨和姚暄夏是情人的秘密。何布找到了顾桂娴,并保护了顾桂娴全家,顾桂娴承认了该事为真,并向何布一五一十地诉说了所有她知道的两人的情/事。何布向吕光陈奏了此事,吕光遂下杀旨。
“顾桂娴……五马分尸。顾家……满门抄斩。慕容止鹤……谕令自尽。”
吕郢墨给予处分时如是道。
没多久,顾桂娴被处以五马分尸的车裂磔刑。顾家亦被全家斩首。慕容止鹤来到法华塔顶楼,从塔的最高处看向楼下的雨滴蒙蒙。
“皇后娘娘,这里有三样好物,您就自选一样吧。”太监举起一个放着毒丸、白绫、宝剑三件物事的盘子阴声说道。
“其实,您早晚贵为皇后,何必这么想不开呢?”
“我不会后悔所有我做过的事。”一身穿羽白色礼服棉衣绒裤头戴白色羽毛少数民族发冠的慕容止鹤转过身来,一如当日在嘉峪关时一样地英姿飒爽,剑眉星目,她怒目而视,眼神执拗,“我一早说过,我要的只有吕郢墨一个人,他的江山,乃至于他的性命,在这个目的面前都不值一提!得不到的我就毁掉,如果他们继续在一起,就算我做了皇后我也根本不会开心。我恨毒了姚暄夏!只要能够杀死他,只要能够拆散他们俩,就算要我死也无所谓!”
“皇上让奴才给您带个话。皇上说:他是一个守信用的人。念在与您的承诺上,自登基以来他的后宫都没有添过人。您死了,与您那个不再娶女人的约定也就此终止。”太监低下了头阴声说道,“其实皇上已经说了,您死之后,着奴才们安排立即举办第一届选秀。”
“他!他竟然断情绝义至此!”慕容止鹤跌后几步,失魂落魄,转过身去望向塔下的石地,那片石地像极了她的坟冢。无数漫天纷飞的雨点,显得那样地凄清,那样地落寞。
她的双眼流出两行泪水,望向天空。哪怕是死,她也不会选择那三种后宫闺阁女子的死法。她永远是一只鹰,是大漠草原上的关西公主,是新疆的天空回旋翱翔的巨鹰。
“皇上,来生再见,你一定要爱上我!”
倏地,她猛地冲了出去,双脚一提,越过塔顶的栏杆直接跳了下去。
霎那永恒。那一瞬间,白羽女郎的身影凝结在了法华塔下,成为了一只永恒的巨鹰。
一滩血水晕开在石地上,形成了一片奇异的风景。法华塔依旧屹立在石地之上,处于朦朦胧胧的烟雨与雾气之中。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慕容止鹤死后,吕郢墨召对了吕依却前来谈话。
“太子殿下到——”
“儿臣参见父皇。”吕依却下跪行礼。
“却儿,朕处死了你母后,你恨朕吗?”吕郢墨端坐在椅子上,低首望着下方跪在地上的吕依却说道。
“父皇做事自有父皇的道理,父皇的圣裁必然是对的,儿臣不会恨父皇。”吕依却恭敬地叩了一个响首,静静地开口答道。
十四岁的少年长得标致又精灵,宫里的人无不很喜欢这一位小主子。头戴金属皇冠,身穿正红色太子袍服的他,小小的身躯,袍摆拖在地上没有半分皱痕,显得特别尊贵又端重。
吕郢墨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他转而问道:“五年前那件事,你知道吗?”
“儿臣知道。”少年在地上叩了第二个响首。
吕依却的答话却令吕郢墨很惊讶,他以为无论真正答案是什么,吕依却都会回答说“不知道”的。
“那你说说——所有你知情的部分。”
“那时候,母亲写信向何布揭发姚叔叔的事,儿臣阻止过她,但她不听。她吩咐儿臣亲自去昌松一趟,说是父皇您叫我去的,让我将姚叔叔骗回来,但儿臣没有去。”说完,少年在地上叩了第三个响首。
“……原来如此。”吕依却说出口的话实在出乎了吕郢墨的意料。这个孩子,那时候才只有九岁啊。
吕郢墨一捻短须,道:“既然你没有参与此事,那朕就免了追究你的罪。”
“谢父皇。”吕依却的脸上不见紧张之色,他徐徐答道。
“却儿,你是太子,以后凡事都要以身作则,身为表率。你明白吗?”吕郢墨的嗓音字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一字一字带有力量地落在了金殿的地板之上。
“明白了。”跪在地上的吕依却回话得极其自然。“日后不管何年何世,姚叔叔都会流芳千古,却儿绝不会有辱他的名声的。”
“很好。”金椅上的吕郢墨正色说道。“却儿,朕在这里跟你说,朕以后不会再生别的儿子,朕不想有人来分你的东西。”
“下去吧。”
“谢父皇恩典。”吕依却恭谨地行礼站好,才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