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势赫赫的大队人马前面,三位身材伟岸、威风凛凛的将军正在边走边谈论着什么。
其中一位身着盔甲,骑着枣红色高头大马的青年人尤其显得特别的精神。不像那些文人骚客一样有柔弱矫情的气质,那种刚毅的脸庞,坚定的眼神,以及略显强壮的身材,那便是姚暄夏。
一位放在任何一个地方都会被人看见,发光似的青年人。
边上的两位分别是姚暄夏的副将,一位是伍誉,一位是梁骏,都是这些年鞍前马后、出生入死的兄弟。
他们是姚暄夏惯常的左右手。对于姚暄夏的能力,从来都只能用佩服来形容。
三个人边走边谈论着楼兰的局势问题,还有就是谈论此次禁卫军和江南军方面,都派出了多少军队,领队之人的用兵之道,以及这些年参加过哪些战役,得到了哪些奖赏等等。
毕竟家国天下,家还是在前面的。对于这些将军来说,最先考虑到的是家里人过得怎么样?自己出生入死是否值得?
“主帅!天色渐暗,到了前面的驿站,车队人马就休整一下吧。”眼见太阳西落,转眼间光明披上一层灰蒙,伍誉提醒道。
“是要休整一下,毕竟后面的路还很长,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赶到的,只要不比其他两军慢即可。”姚暄夏点头回复说道。
随着姚暄夏话的落音,便有人开始传令车队进行休息。马匹的存放喂养,车队物资的放置,全都井井有条,从侧面反映了这些人平时都是训练有素的。
而就在夜深人静之时,只听得有马匹嘶鸣了两声,然后又变得安静无比。
值班的士兵起先一阵紧张,却又因没有看出动静的由来,便没有惊动上面。就这样,后面的时间都在一片宁静中度过。
清晨,天气有点闷,似要下雨。
姚暄夏起得很早进行锻炼。这是他每日都做的功课,是任何时候都不会间断的事情。
接着,在简单的用餐后,他便让车队准备出发。经过一夜休息的士兵也都精神抖擞起来。
转眼的功夫便都准备妥当,按照规划好的路线向楼兰的方向出发。
与昨日一样,队伍保持行军速度。而军中的气氛也始终与昨日一样,那么地高昂。
天气如同孩子的脸说变就变,早上闷闷的天气在出发不一会的功夫后,便开始下起雨来。
本来就不好走的路,在雨水的侵袭下变得更加泥泞湿滑,车队的速度亦随着天气的变化,稍为缓慢下来。
随着队伍向前的不断进发,雨越是没有停止的意思,越下就越大。
此时,队伍行至半山腰。在这个位置上,拉车的马匹突然开始变得暴躁!
属下发觉后,已经使出全力了来进行安抚,却还是无法平息。马匹开始不听使唤,让一行人顿时紧张起来!
“主帅小心!这马儿发疯了!”一名属下吼道。
“咔嚓,咔嚓……”同一时间,车轮似乎被什么卡住了!伍誉也感觉到了蹊跷,他亲自到被卡住的马车处查看。
“此处路面的泥泞有异常!”伍誉发现泥泞与石头卡住了马车。他束手无策,只好开口大声提醒众人。
随着马匹的狂躁,马队的车子忽然似乎被什么敲散了,在被马匹拉扯的过程之间,居然碎裂开来!
“……这是怎么回事?”姚暄夏带兵十余载,出征二十余回,从未见过如此情况。要这么说的话,只有一个可能性……那就是:有人暗算自己!
到了这个时候,所有人全都意识到了此处的异样。
这个时候,突然有一群蒙面的黑衣人闪现在队伍的最前方,见人就杀!
“有刺客!”
姚暄夏飞一样地来到往后方靠,可是,这些人分明早有预谋,对待姚暄夏选择走散开的路线,偏偏不与其正面交锋。
不出一会儿,马队就已经四分五裂!
有些士兵正准备抚慰好那批发疯的马匹后带着大家撤离,可那批脱了缰的马却更似疯了一般,瞬间四散开来,根本无法控制!
面对黑衣人在人群中的冲杀,大家开始了顽强的抵抗。姚暄夏因为自己人这边团结在了一起,终于有了出手对敌的机会。
就在和黑衣人交手的过程中,一个黑衣人被姚暄夏制住,身边的伍誉见此,便一个飞赴冲向了姚暄夏和黑衣人。
“主帅,这人交给我来对付!”
在姚暄夏分/身乏术的这一刹那,伍誉的赶到无疑大大地减轻了姚暄夏的压力。
“留他活命,押下去等候审讯。”姚暄夏迅速将人转交给伍誉。
可正当姚暄夏和伍誉一个侧身接触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的腰腹之上被什么给深深刺入了进来!
“你?你这个叛徒!”姚暄夏极速转过头,怒吼道!
突然偷袭姚暄夏的人是梁骏,梁骏抽出那滴着一滴滴红色鲜血的骇人剑刃,“主帅,对不起了!”
“梁骏?平时我是怎么对你的,我万万没想到叛逆的人居然会是你!难道我们过命的交情,还及不上荣华富贵吗?”
一手按住伤口,一手执起剑,姚暄夏骑上了自己的马匹退后了数尺。因为有数尺之遥的缘故,梁骏一时之间找不到机会杀他。
姚暄夏恨透了眼前这个背叛自己的男人!他从来都将梁骏当成自己的左右手,他从未想过梁骏竟会串通外人来暗算他!
“我不是要荣华富贵,我只是要我的家人好好地活着!”梁骏声音带着微颤,锋利的眼刀刮着姚暄夏,“三殿下抓了我全家,如果我不听他的话去做,他就杀光我所有的家人!”
“……什……么?”
姚暄夏的瞳孔扩张疯狂,话音中带着连他自己都无法置信的惊怒!他万万想不到梁骏竟会说指使他干的人是吕郢墨!
“三——殿——下!”
姚暄夏癫狂地尖叫!
“是你昨天在马车上做了手脚,还给马下药了?”伍誉暴怒质问道。
伍誉满身伤痕,觉得情况不妙,看到那批发疯的马匹,便了然这定然是被下药的结果。来保护姚暄夏的同时,他也知道了是梁骏背叛了他们。
“没错!”梁骏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下一秒,梁骏冲过去,与姚暄夏双双拼死厮杀起来。
“和他啰嗦什么?杀光他们!”黑衣人中一个人暴喝一声,向着其余的人冲去。
之后,黑衣人围攻了这里的前方士兵。
华北军毕竟人数众多,尽管单个士兵战斗力处于劣势,在人数上还是能占优势的。
最后,虽然拼死了所有黑衣人,但许多名士兵还是身受重伤,片刻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雨渐渐地变小,地上却早已被血色染得通红。
一副修罗炼狱的景象。
这时候,姚暄夏已经砍下了梁骏的头颅,身上的各种伤更是不计其数。他浑浑噩噩地站在雨中。
“……殿下……真的是你干的吗?”
此一刹那,脑内浮起了吕郢墨的画面。
他的心痛得崩溃。
枉我这么爱你,现在你傍上了姚暄绕,于是我便成了弃卒吗?
感性上,他相信吕郢墨是不会如此暗害他的。但是,他无法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刚才的确听梁骏亲口所说,吕郢墨抓了梁骏的家人来威胁梁骏杀了自己。
更重要的是,他无法不相信自己的理性判断。
他知道,吕郢墨干得出来这种事。
绝对干得出来。
而恰好正正是在这一秒,终极药效发作了!
姚暄夏座下的那匹马,突然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红着双眼疾驰而去!
瞬间,连同着座下的那匹马,姚暄夏直接冲进了一个陡峭的山崖。
“呯——”
手里的花瓶忽然砸碎了。这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吗?
吕郢墨本来正悠闲地在庭园里散步,此时看着地上花瓶的粉碎,他心头莫名一颤。
他的心从未试过跳得如此乱。
……这是怎么了?
次日,斗宸宫里,吕郢篆掀起茶杯的盖子从容微微一笑,眸子里的狠厉深不见底。“事情都办妥了吗?”
“都办妥了。”樊昊蹲膝回道。
“那就好。”吕郢墨欣然点头。“对了,梁骏呢?”
“死了。”
“死了就好。省得我还要派人去灭口。”吕郢篆放下茶盖,满意地一笑。
樊昊问:“他的家人怎么处置?”
“多送点东西,好好恩恤。”吕郢篆眼神变得略有些柔和。
年轻人想了想,脸上有些不解之色,“属下想问殿下,为什么是次谋杀行动要这样部署呢?”
吕郢篆缓缓地说:“是次行动的操作步骤,是我和王匡大人一起讨论出来的。”
“姚暄夏他不是一个人,他身后有一整支华北军的队伍,是没有办法被全数杀光的。这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我能做的,只是将走在最前面的那一批人杀了。”
“刺杀地点在凉州,而不是江南。所以,于我而言,我也没有那么多可以动用的人。我只能用我的嫡系下属,而不能像上次反间骧王那样向我的伯公借江南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