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秦商,他出生大户人家,母亲因难产而死,父亲身患重病,不愿将他留在“吃人”的秦家大宅,受其他兄弟欺凌了去,便在弥留之际将襁褓中的他托付给了连阙。
原来当初是连阙的父亲带着三个小豆丁逃到了这么一个隔世的村庄,连家祖上便是从这里出来的。村民自给自足,也不了解世间纠纷,自然没有人知道连家的事了,只觉这家人汉子生得俊,妹子生得俏,一家人都似是天仙下凡。
连阙的父亲将连家功法偷偷传授给三个小豆丁,也嘱咐了这功法的风险,心志不稳之人极易走火入魔。在六年前连老家主也去世了,十五岁的连江玉便拉扯着十岁的连江棠和九岁的秦商,然而连家覆灭时他已经七岁,父母双亡的仇恨多年来一直在他心中翻腾,让他变成沉默寡言。心魔缠身的他根本不该练那功法,否则走火入魔也是迟早的事。
“哥,当年害了连家的人无一生还,大仇其实爹早已报了,你为何还放不下呢?”连江棠当时拧着眉问他,“你虽然失忆,这些事我却不想瞒你,这道坎你总要自己过去的。”
北漠不由赞叹连江棠的气魄,虽然当时她不过三岁,伤痛不如连江玉,但也是记事的,连江玉只怕在心境上是比不过这个妹妹的。
他自然不会说出自己不是真正的连江玉,莫说先会被当成疯子,就是澄清了,也是会被人当成鬼怪,这不是自找苦吃吗,他从小接受的可不是诚实守信舍己为人的教育。于是北漠应承下了这个身份,只作失忆。
家人,这个词他从前是没有感受过的。
“哥,我来扫我来扫!你身子没养好,还不乖乖养身子!”连江棠看见北漠在扫地,立马跑过去,一把抢了过来。
北漠:“……”
最后,刚工作回来的秦商默默接过了扫帚扫扫扫。
“哥,我来洗我来洗!你才醒不久,好好休息吧!”连江棠看北漠在洗衣,立马跑过去,一把抢了过来。
北漠:“……”
最后,刚扫完地的秦商默默接过了衣服洗洗洗。
“哥,我来做我来做!你这才好呢,快去躺着吧!”连江棠看见北漠在做饭,立马跑过去,一把抢了过来。
北漠:“……”
最后,刚洗完衣的秦商默默接过锅来炒炒炒。
北漠发现,连江棠真是一个生活废,相反,秦商就是个生活小达人,从洗衣做饭到刺绣盖房,什么都是他来做,真正是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
不过,秦商在心理上却是极依赖连江棠的,就像个普通的十五岁少年。也就是说,现在他们家的家务竟然都是由最小的孩子做的,北漠暗暗吐槽,这不是虐待童工吗?
不过看秦商那一脸“为棠棠做事最光荣”的勤劳小蜜蜂表情,他还是选择了保持沉默。
在半个月后,北漠终于提出:“阿棠,我想离开村庄,去外面走走。”
连江棠皱了皱眉,歪头看了他良久,说道:“哥,你真的变了好多。虽然还是一样的没有表情不爱说话,但你比过去,嗯……成熟了好多。”
北漠难得有一丝心虚,这么多天的相处也难得让他眷恋这样温暖的生活,然而这里终究不是他的家,他的家应该是——
他的家……
他有家吗?
殷厉庄,算是他的家吗?
北漠眼中沉了一沉,他从未见过父母,从记事起就在殷厉庄,以家主为中心,维护着殷厉庄的最高利益。可是哪里是他的家呢?
他看向眸光清亮的连江棠,看见她眼中自己现在的模样,无疑和连江棠一样,继承了父母全部的优点——剑眉星眸,棱角分明,高挺的鼻梁愈发衬出坚毅,皮肤是健康的蜜色,如同九天战神,俊朗异常。
连江棠也看着他,唇角绽放出一个笑来,又说:“这样也挺好的,比以前阴阴沉沉的好多了!哥,你要出去的话便去吧,我自然都支持你,只要你保护好自己,不做傻事就好。”
北漠点头应诺:“我会好好的。”
“那我以后带着阿商来找你哦!监察你!”连江棠知道哥哥不会永远在这个小村庄里度过一生,这并不是他第一次说要离开了,甚至她与秦商也不一定会。
连家这是内力功法,只要他们不报出自己就是当年的连家人,没有人会轻易怀疑的。
毕竟当时见过连阙和霍妍妍的人,基本都死在那里了。
“江玉哥要走?”秦商轻轻拧眉,看着收拾东西的连江棠,他眼睛狭长但不小,倒有些像丹凤眼和杏眼的结合,十分好看。
“嗯。”连江棠到处翻着她觉得应该给北漠带上的,“阿商,你说这个要不要带?”
“剪刀……不用了吧。”
“那这个呢?”
“布料……可以买的。”
“这个?”
“江玉哥不会用针……”
“这——”连江棠话未说完,秦商便扳过她的身子,将她扶到床上好好坐着,认真地说,“棠棠你还是坐着吧,我来收拾。”
“……”
北漠走那天,连江棠和秦商送了他好远,才依依不舍地停下脚步。
——我是行走的分界线——
北漠骑马走了很久,才找到一个小客栈。
“滚开滚开!别来这讨饭,晦气!”
“快走快走!”
北漠朝着小二和客人的叫骂声望去,看见一个瑟缩的小孩子,穿得破破烂烂,头发也又脏又乱,骨瘦如柴,正呆呆站在一桌前望着那一桌的酒肉,小二将他狠狠推搡了一下,小孩本来就瘦弱,被这一推,便直接推到了地上。
“唔……”小孩闷哼了一声,被小二揪起来拖往门外,他无力地挣扎着,眼神却撞上了北漠。
北漠看着他绝望的眼眸,一瞬却仿佛看到了落下悬崖时那个孩子的眼睛。
——我是吃饭的分界线——
“你叫什么名字?”北漠吃完饭后,那孩子果然还蹲在客栈不远处,冷得瑟瑟发抖,他走到小孩的前面,开口问道。
孩子只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眼中死气沉沉。
北漠见他不答,也没有再问,只是拿出两个馒头递给他。
小孩立马不顾一切地扑了上来,抢走了馒头,狼吞虎咽起来。
北漠低头看了他一会,转身要回客栈,却被一只脏兮兮的小手拉住了,对方稚嫩却嘶哑地小声问他:“我没有名字,你可以给我一个名字吗?”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经典桥段出现了,少爷的小情敌hhh
好吧我还是要节操的,正太play太羞耻
☆、少爷:现殷家家主是我
名字?当然不能。
北漠心里,名字就相当于一个羁绊,他给这孩子起了名,就多了一个羁绊。
所以昨天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然后回到客栈自个好好的睡了一觉,第二早便启程离开了。
不过是萍水相逢,那黯淡而破碎的眼神一时叫他想起了小少爷而已,也并没有什么其他理由叫他脑子发热地与这孩子扯上什么其他关系了。
北漠一路骑马而行,路上还遇到几个格外奔放的女人朝他暗送秋波,让他不由感叹这张脸的魅力,其实北漠不知道的是,若还是原来的连江玉,虽然是同样的冷漠,却是不会有他现在这般的气宇的。真正吸引人的,不止是这副皮相,更多的是他眼神中流露的那种坚毅,让人心生好感。
“大虎兄,后天黄仲单在这里有场夺玉,有没有兴趣?”
听到问话,北漠停下筷子,抬头看了看对面仅半顿饭时间,就自来熟地不停和自己搭话的清俊男子,又瞟了一眼他身旁源源不断散发着怒气和醋意的男人。清俊的那位叫关画,他旁边的男人叫付明禾,至于关画问自己名姓的时候,北漠既没有说从前的名字,也没有说这具身体的名字,而是毫不犹豫地回答:“张大虎。”
原因嘛……北漠比较欣赏这种粗犷豪放的名字。
夺玉他是知道的,上品级的玉常常会被主人拿来做赛宝,主人摆擂,或是委托一人替代自己,其他要参与夺玉的人必须要押上一块中品级之上的玉器,玉器品质越好,上擂台顺序越后。如果最后依旧是主人在擂台上,所有押的玉都归主人所有;如果不是主人,只有最后赢了的人可以拿回自己押的玉,其他玉依旧都归予主人。
这种规制可以叫主人赢得一大笔,但前提是他不会落败,这风险也是极大的,毕竟多少中品级玉器都不一定值得上一块上品级的。只不过,武艺高强、江湖中排得上名、叫得上号的人通常都不会参与夺玉,因为即使他们不来,也有人会送去,所以这种形式的擂台赛还是挺常见的。
一旦夺玉帖发了,便没有再反悔的机会了,除非这玉的主人想惹怒所有接了贴准备参与的人。
可是,这些小打小闹,对北漠来说实在没什么看头。
关画似是看出了北漠的想法,连忙又说:“这次可和那些不一样,这次的赛宝是块和田玉!而且是羊脂白玉!”他眼睛亮闪闪的,“我和明禾都准备押上一块玉,就算得不到赛宝,能和高手过上几招也是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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