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你们殷厉庄灭我奔雷殿的时候,没想到奔雷殿殿主的侄子跑了吧?死的不过是个替身而已。”男人声音嘶哑难听,仿佛被火烧过了一般。
“你最好放下小少爷,金罗。”南江奉命去保护小少爷时,小少爷已经被抓走了,他也是跟着金罗追来,一路上杀了好些金罗手下来阻拦的人,拖慢了他的步伐,这才让金罗站在了悬崖边上。
“哈哈哈哈哈,你当我傻吗?我今天来,就是为了给叔父报仇的!我等了七年,悄悄召集了这么多人,你以为我是想干什么?哈哈哈哈,我最开始的目的就是你们殷家小少爷!那些人不过是声东击西的靶子罢了,我要你们殷家家主痛不欲生!我要拿这个小畜*生的命去换我叔父的命!”
金罗疯癫地笑着,半步已悬空在悬崖边,一个没站稳都能跌入悬崖,而殷天正被他点了穴道,掐着脖子不能动弹,只能用眼神将这疯子千刀万剐。
“没想到你们家主将他保护得那么严实,差一点、就差一点,我的计划便全泡汤了,可是天助我也!我遇到了平时伺候他的一个小丫鬟,哈哈哈,这小畜*生就是该死的,那小丫鬟可是恨死他了,如果没有她的帮助,我还抓不到小畜生呢哈哈哈哈!”
南江只恨东城不在这里,以那个人蛊惑人心的能力,只怕三言两语便能让金罗放下小少爷,可他没这本事啊!只能多诱他说几句,好找时机救下小少爷。
可还没等他找到时机,金罗脚上一块石头一松,在几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便掉下了悬崖。南江瞳孔猛地放大,正要上前,一个身影已从他身边划过,跟着跳了下去。
北漠一脚蹬在石壁上,让自己更快地下坠,追上了坠落的金罗和小少爷,殷天正看到他后,内心的不安终于被放到最大,可惜他现在连摇头都不能,只能盯着北漠,眼中透出恐惧来。
北漠一脚踩上金罗,想将小少爷从他手中夺回来,没想到金罗抓得死紧,瞪着他狞笑。北漠冷着脸,抽出剑来,狠狠一斩,竟将金罗两只手都砍了下来,金罗痛得惨叫一声,血溅了北漠一脸。
小少爷被北漠抱在了怀里,明明该是热的,此时他却只觉得冰冷。他看向北漠坚毅的轮廓,那是他七年来看着便觉得安心的人,可现在他心里却发着颤,他想仔仔细细地看清他,泪水却偏偏要模糊了视线,他努力地想用腹腔说话,却也只能哼出难以辨别的“不”字,他知道北漠要做什么了,可他宁愿北漠抛下他,而不是、而不是——
北漠一脚踏上金罗,手中却用尽全力将小少爷向上推去,内力似也化作厉风,包裹着小少爷奔向崖上,他喊道:“南江,接住他!”
“北漠——”南江一把抱住小少爷,在崖边嘶吼,然而那道坠落的身影越来越快,直到消失在浓厚的雾中。
他怔怔看着深不见底的笑忘崖,往日镇静自如的神情而今满是难以置信,指尖微微颤抖着,昔日同伴就这般坠入深渊了?他不相信……他不相信……
“噗——”怀中人喷出一口血来,南江连忙退了回来,殷天正是强冲穴道失败导致的逆血,他解开小少爷的穴道,少年一挣,想从他怀里出来,爬向悬崖边去,他哪里敢让小少爷靠近那儿,以他现在的状态,百分百是要跟着跳下去的,只能抱住他,顿了顿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殷天正纵是被解开穴道,也因逆血翻涌,无力再挣扎,只能被抱着远离崖边。他脸颊苍白如纸,殷红的嘴唇沾满了鲜血,眼中的黑暗一点一点蔓延,竟不再像个十三岁的少年,而成了一个灵魂与北漠一同堕入深渊的恶魔。闭上的眼睛掩去了全部的疯狂与绝望,最终只余一滴晶莹剔透的泪水从眼角滑落,承载了一个少年七年的美好,无声地破碎开来,消失在他脏乱不堪的衣襟里。
他唇瓣轻启,一声“漠漠”终泯灭在唇边。
* * * * * * *
北漠只觉得自己在不停下坠,笑忘崖的雾气缭绕,弥漫在他眼前,他闭上眼,眼中却闪过从小一起训练的三个伙伴,那三人,本该是与他纵不同日生,也会同日死的,没想到今个倒是他先死了。又闪过小少爷那总笑得灿烂的脸庞,从六岁的黄发稚童到如今十三岁的翩翩少年,他好像没有一日不缠在自己身边,北漠从来僵硬的面部表情突然柔和了一点,慢慢扯出一个笑容来。
他感觉到自己的脊椎重重砸在石头上,一种这辈子都没感受过的痛苦蔓延开来,可只一瞬,他便没了感觉,只觉得意识慢慢、慢慢地涣散开来。虽临死亡,北漠心中却是释然。
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想写一个没有感情的男主,北漠虽然面瘫了点,但是小少爷这么多年,怎么也产生了一些感情的,只是说这个感情无关爱情而已。
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陶渊明《似挽歌词》
☆、北漠:我好像没有死透
“阿商,快来!哥哥醒了!”清脆的女声将床上人的意识从混沌中拉回,他无意识地抬手,喉间发出嘶哑模糊的声音:“唔……”
被唤作“阿商”的男子连忙端着一盆热水跑过来,将拧好的毛巾递给床边焦急又欣喜的女子。
“再端一杯温水来!”女子一边吩咐道,一边细细擦拭着床上男子苍白的脸庞,试图减少一些他的痛苦。
北漠费力睁开眼,眼前模糊的景象慢慢清晰起来。
这是个……女人……
而且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子,大概不过二八妙年,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桃腮含笑,美目流盼,气若幽兰,虽着一身布衣,却有一种轻灵之感,而非凡尘俗事累身之人。
“哥!感觉好些了吗?”女子轻轻托起他的头,将温水喂入他嘴里,又拿起干毛巾拭去流出来的水,抱怨着,“你瞧瞧你,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真是的……”
“姑娘,谢谢你救了我。”虽然北漠对从笑忘崖掉下来还能活下来表示不可思议,但还是礼貌地先道了谢。
女子一愣,睁大眼难以置信地看他,又扭头去看身后站着的男子。
“大概江玉哥因为走火入魔,脑子一时还不大清醒……”男子替她接过杯子和毛巾,搁置到一旁。他看起来比女子小一两岁,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另还多带了两分稚嫩和澄澈。
北漠也愣了,试探着开口:“敢问姑娘和公子是?”为什么叫他“江玉哥”?
“哥……”女子眼眶红了,“你连我都不记得了?”
北漠沉默地看着她。
大眼瞪小眼半晌后,女子又开了口,这次颇有些恶狠狠的意味:“以后你练功我都要看着!听好了!你叫连江玉,父亲名讳连阙,母亲名讳霍妍妍,我是你妹妹连江棠,这是秦商,父亲的挚交秦伯伯的儿子。你这次因为练功法走火入魔,已经昏了六天了,好不容易醒了,这下可好了……什么都不记得了……”说到最后她声音越来越低,显得沮丧极了。
北漠心中却是一片动荡,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一摔,再醒过来便已是翻天覆地。
他没死,或者说……他在另一个人身体里活过来了?
他从连江棠口中得知,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也就是连江玉,年二十,因为练功时心神不稳,反导致走火入魔,只不过不是昏迷失忆,而是壳子里换人了。
这也不能怪连江玉意志不坚定,他原就有心魔,更莫说这连家功法可谓剑走偏锋,这两件事,即使北漠不是连江玉本人,也明白个中缘由——自北漠感觉到体内深厚且精纯的内力完全不该是这个年龄的人能达到的,再联系这个“连”姓,他便隐隐怀疑连江玉连江棠是不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连家,待连江棠报出连阙和霍妍妍的名字时,他便完全确定了。
连家并非江湖大家,他们行事低调,家嗣也不多,更并不参与各种江湖纠纷,要在平时,本不是什么起眼的家族。然而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江湖人追求的都是至高的武功和至上的权力,不知是从何处流传出来连家内力功法是几百年前本已失传的秘籍,甚至还加之改良,可谓事半功倍,其效逆天,那些真小人或伪君子便纷纷露出了丑恶的嘴脸,叫嚣着让连家交出秘籍,双拳难敌四手,连家不敌众人围剿,一个好好的家支离破碎,而大多数习了功法的直系在被围困不敌后都恪守家规,选择了自刎,最后竟只剩下当时的连家家主连阙与其发妻霍妍妍,两人纵是武功高强,最后也被那些欲壑难填之人围住,威逼利诱着要他们交出功法。连家因为这些人的贪婪而湮灭,连阙怎能不恨,功法他已经给了当年尚只有七岁的连江玉,并且由父亲带着安顿在了一个偏僻的村庄,他夫妻二人今日注定殒命在此,但这些害了他连家的人,也一个都别想活!只是可怜了他们不足三年的女儿,他再不能看着她慢慢长大了。
当年那一战,无人生还,更让世人对功法趋之若鹜,连家也因此一役成名,可惜,这个家族已经陨落,连阙的一双儿女和功法也不知所踪,十几年来从没有人找到过,没想到竟是在这么一个小村庄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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