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穿着上好锦缎裁剪成衣裳的中黄门,看起来不过三十多岁,面皮白净,领子上镶着一圈貂裘,看起来是个地位颇高的太监。
“小人见过太子殿下。”那黄门不紧不慢地说道,“只是陛下前些日子病重,不愿意见人,已经吩咐下去任何人不见了,虽然太子骑马劳累,甘泉宫还是不便接待,还请太子往云阳县驿站歇息去。”
“你见你有几分眼熟,想是在父皇身边常见的。”刘据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名唤常融。”自称常融的黄门回答道,他带着一队士兵挡在门口,不让刘据等人进去。
常融,这个名字张贺倒是有些印象,历史上巫蛊之案发生前,因为霍去病卫青相继去世,太子母家在朝廷的地位不再不动如山,所以在宫里常有小人在刘彻面前进谗言诋毁太子,其中就以小黄门常融、王弼和黄门苏文组成了谗言三人组。
历史上常融因为诬陷太子被刘彻识破之后处死,而王弼后来也是毫无存在感,不及苏文在巫蛊之祸中兴风作浪,所以张贺之前借故把苏文远派去交趾的时候,完全没有想到把这两个人也揪出来。
但是这些黄门其实都是身份地位不高的人,只是靠着在皇帝跟前服侍,所以得到了作怪的机会。苏文虽然被张贺调走了,但像苏文那样在宫中容易被买通的太监其实是不缺的,走了苏文,这个常融反倒迅速壮大起来,以张贺看来,此人现在恐怕是担当了历史上苏文的角色。
刘据一意要见刘彻,区区一个中黄门还拦不住他,他示意手下骑兵上前,就要准备硬闯。
正在这个时候,从只开了一条门缝的宫门里传来荷甲士兵走路时金属摩擦的声音,一支全副武装的禁卫军由韩说带领着,推开宫门跑了出来,将刘据带来的几十名骑兵团团围住。
“光禄勋这是何意?”刘据质问道。
韩说还没开口,那个常融倒先开口了:“刚才我和殿下说的都是骗你的,其实只是为了稳住你罢了。”
韩说这才说道:“在太子宫发现巫蛊一事,事关重大,江充当即就和我一起赶到甘泉宫,禀报陛下,陛下震怒,下令我出动光禄勋的力量配合江充一起彻查此案,如今太子殿下半夜从小路上甘泉宫,带着骑兵,形迹可疑,我和常公公刚才商量了一下,决定配合演戏将你们全数捉拿归案。”
“好一个捉拿归案。”张贺笑道,“陛下病重,中宫和太子的使者接连求见未归,刚才我们在山下遇到一伙黑衣人,才知道这些使者都被人无缘无故关了起来,陛下正在养病,在他眼皮子底下竟然发生这种离奇的事情,太子求见又再三被阻拦,所以我们只好硬闯了,有什么不对?”
韩说只回答:“这并不按规矩办事。”
“光禄勋怎么如此迂腐?紧急情况下,便宜行事。”
常融眼看韩说被张贺说得有些动摇,连忙打断道:“光禄勋前往不要被张侍中的伶牙俐齿给欺骗了,怎么陛下病情一加重,望气者就在太子宫方向发现了巫蛊气,并且真的让绣衣使者挖出了巫蛊偶人?太子当了太久太子了,陛下又高寿,难说不会父子离心。”
这话说得实在诛心之至,刘据怒道:“一派胡言,我当然希望父皇长命百岁,寿与天齐,你们休得拦我,这其中是非曲是,我自会向父皇说明,并且抓出背后作怪的奸人。”说完,锐利的目光射向常融,看得对方心虚地后退了一步。
常融厉声道:“光禄勋不要错过良机,抓住疑犯正是此时。”
“太子殿下得罪了。”韩说拔出腰间长剑,对手下士兵下令道,“全部给我抓起来。”
“我看谁敢冒犯太子?”张光等人也拔出腰间长剑,将刘据和张贺团团围在中间。
两方在甘泉宫北门前动起手来。
常融躲到一旁的树干后面,看到战局混乱,悄悄从袖子里拿出一副袖珍的弩机,对准正在挥剑战斗的刘据咽喉。
说时迟那时快,在弩-箭发射出去之后,石蒙刚好看到,就飞扑过来,替刘据挡住了三支弩-箭。
张光看到马上迈开长腿飞奔了过来,一个抬腿将常融手中的弩机踢飞。
这边石宁已经用剑将石蒙背部中箭的衣服划开,露出受伤的肌肤,创口处已经发黑,石宁拔出一支□□,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惊道:“弩-箭上有毒!”
张贺看了一眼嘴唇已经发紫的石蒙,知道现在的时间不能再拖下去了,必须速战速决,于是他想起了历史上刘据门下有侠客仿效朱亥的典故矫诏杀韩说抓江充的事例,决心效仿。
只见他冲上前去,一剑从常融的胸口穿心而过,而后命张光用刀把对方的脑袋割了下来,拎在手中。
张贺站在这血淋淋还在往下滴血的脑袋旁边,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高举过头顶,朗声对在场的所有人说:“奸人常融欲用毒箭谋害太子,已经被我诛杀,你们都被此人的诡计欺骗了,我这里有一块陛下御赐的玉佩,陛下嘱我持此佩可以诛杀危害江山社稷的奸人,现在常融已死,他的同伙可能还躲在甘泉宫中,诸位莫要再战,随我进宫保护陛下。”
作者有话要说: 脖子还扭着TAT
既然穿越了就不按历史上的剧情写巫蛊之祸了,长安几万百姓不用被炮灰
贺贺:御赐玉佩什么的我随口编的
太子:拦我的打了再说,杀进去找我爹
第180章 夜枭
张贺虽然嘴上谎称有御赐玉佩, 其实他是骗人的, 根本没有这回事, 但是他上辈子可是科班出身的演员,能把没有的事情演得和真的一样,表情那叫一个镇定自若, 再加上他刚刚手刃了常融, 那冒着血腥气的人头还拎在张光手里, 于是在场的所有人都被他震住了。
只有韩说办事迂腐,还在上前劝阻道:“那常融是陛下御前颇为得力的中黄门, 就算你有御赐玉佩,也不能直接把人给杀了吧?这样做不符规矩。”
“光禄勋,卑下斗胆请问, 常融和你说了陛下对太子的拘捕命令的时候, 你可在场, 看到陛下亲口下令?”张贺向前逼近一步,气势夺人地质问。
韩说回忆了一下, 眉头皱得更好看了, 他摇头道:“不曾,陛下卧病,畏风, 殿内布着纱幔,臣只是远远得见。”
“那就是了,如果有人平时经常接触陛下,又善于模仿, 在纱幔之后模仿陛下的声音下令,光禄勋也会为之所骗。”
张贺一语既出,周围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有些士兵不由得问出声来:“你是说有人假扮陛下?”
“我不明白,是什么人模仿陛下?又有什么用意?”韩说听得一头雾水。
这个时候,刘据也走上前来,徐徐说道:“前几日我和母后派出的使者,都被人拦住不让觐见陛下,还将使者无故关押了起来,有人似乎想要隔断长安城和甘泉宫的联系。”
“隔断联系是为何?”
“陛下在甘泉宫,中宫和太子在长安城。”张贺说道,“异地而居,如果中断联络,则乱由此生。”
韩说表情惊骇,从张贺刚才的话里,他猜到了一个惊世骇俗的可能。
张贺伸手按住韩说腰间的佩剑:“这件事情还请光禄勋当做没看见,这已经不是你能插手的事情了。”
刘据更是直接说:“韩将军还是速速回长安吧,恐怕长安城今夜不会太平。”
韩说带着部下匆匆离去之后,刘据带着手下几十名侍卫,强行闯入甘泉宫。
常融已死,那些黄门宫女们都远远躲了起来,不敢再阻拦刘据的去路。
宫门口的这番打斗,已经惊动了霍光等侍中,他们连忙出来,张贺将事情经过三两句简短告知。
霍光眼神微暗:“这些黄门平时服侍陛下起居,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竟然偷偷做下这种事情。”
张安世也说道:“那常融肯定还有同党潜伏在宫里,陛下身边有奸人,恐怕会有危险。”
霍光迅速带人进入正殿,将服侍刘彻的所有人都控制了起来,刘据径直闯入寝室,在刘彻床榻前跪了下来:“事出紧急,儿臣直接闯入,请父皇责罚。”
躺在病榻上的老人咳嗽了起来:“子孟把朕身边的人都带走了,都没有一个人扶朕起来,张贺你过来。”
跪在刘据旁边的张贺连忙膝行向前,将刘彻搀扶着坐了起来,又在他背后塞了一床被子,确保刘彻能够倚靠得舒服。
“父皇您的病如何了?”刘据关切地问道。
刘彻哼了一声:“本来病得厉害,现在被你们这一闹,朕的病都快气好了。”
“儿臣不敢。”刘据低头道。
“说吧,大半夜这么大阵仗跑来甘泉宫,又杀了我一个贴身伺候的黄门,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让朕的儿子都学起别人逼宫来了?”
“儿臣并非逼宫。”这么大的罪名刘据当然要往外推,“儿子随身携带的几十侍从,只为自保防身,中黄门常融假传圣旨,矫诏要捉拿儿臣,儿臣出于无奈才让人杀了他。”
“不是让人杀了他,而是张贺直接动手吧?”刘彻说道,“子孟都和我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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