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梦境与现实反差太大,果然只是个白日梦,鉴定完毕。
“大师兄,睡得可好?”尹修重拾起心情,笑问。
尚清低头,看一眼身上盖的被子,再看一眼被挤得严严实实的尚空,最后视线落在尹修身上,“尚可。”他坐起身,轻轻将尚空翻了个身,叫他睡得安生些,随后便下了榻去。
取过已经烤干的衣裳,尚清正想着是否要回去,房门那处便响起敲门声,圆通站在门外问道:“尚远师叔,您在吗?”
尹修也下了榻,随意趿拉着鞋子过去开门。“圆通,何事?”
“师叔,大皇子要离开了,住持示意我来请师叔们前去送行。对了,方才取过尚清师叔的住处,他不在,尚远师叔可见着了?”
尹修向门内让了一步,叫圆通看清门内的情形,“原来尚清师叔也在,那便好。圆通先回了,烦请师叔们快些。”说罢,躬身行礼便离开了。
对他这种公事公办的做派,尹修早已见怪不怪,若是七情六欲断个干净,大抵就是圆通这样了吧。也不知师父究竟是怎样培养他的,年纪轻轻却似个老朽。
尹修关上房门,“大师兄,你叫空空起来吧。”小家伙的起床气他可是见识过的,绝不想再见识第二回,若是叫大师兄去,以空空对大师兄的黏糊劲,应是不会对他发脾气的吧。
然而尚清却不知尹修心中的弯弯绕绕,不疑有他去叫尚空,“尚空,该起了,尚空。”他轻拍着尚空的肩膀,在尹修看来,那力度简直不是在叫尚空起床,反倒更像是在哄他入睡。果真,尚清叫了许多声,尚空依旧小呼噜不断,半点要起的迹象都没有。
尹修心中十分憋屈,怎么大师兄对空空那么温柔,对他却随意敲打呢?人与人的差距,当真就那么大吗?
“大师兄,你这样叫他是叫不醒的。”
尚清看着睡得酣甜的尚空,有些不忍,“要不,叫他睡着吧,左右又不是什么大事。”
若是平日,兴许尹修便应了,然而见过了大师兄的差别待遇,他半点也不想答应了。“我来。”尹修上前,一把掀起了尚空身上的被子,遂又快速站到尚清身后,一副事不关己的形容。
尚清还未来得及反应,尚空已被激醒,翻身趴在榻上,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看被掀到一旁的被子,登时怒从心中起,正要发作时,却瞧见了站在榻边的大师兄,霎时便蔫了气焰,一腔怒火堵在胸口,全数化作委屈。“大师兄,你坏!”双眼一闭竟在榻上打起滚来,一边滚一边控诉着。
见此,尚清回头瞪了尹修一眼,后者一副吊儿郎当,你能奈我何的模样,叫他一时无法开口,只得先去哄尚空。
“尚空,不闹了,该起了。”将尚空抱在腿上,控住他乱动的手脚,尚清伸手拭去他脸蛋上的泪痕,“尚空多大了,羞也不羞?”取过他的小衣裳,一件件帮他穿上,尚空总算渐渐止了抽泣。
尚空不再闹了,尹修却更加不平衡了。因为大师兄笑了,头一回见着大师兄笑,仍旧是因为尚空,便是说话的语气都是十分的温柔,竟如同他梦中的那个大师兄。
尹修内心沸腾着,老天爷,你不公!老子不服!
只是无论他再不服,等大师兄转回身时,脸上那一如既往的冰冻神情终究将他沸腾着的内心浇熄了。得,辛辛苦苦大半年,一朝回到解放前,好不容易稍稍对他暖和些的神情又变回原本的模样了。尹修,叫你丫手贱!
“那个,空空啊,方才是我掀的被子,不是大师兄,你别错怪他了。”尹修老老实实说道。
尚空一愣,跳下榻来,上前举起手搂住尚清的腰,歪着脑袋对尹修道:“二师兄坏!”
“是是是,二师兄坏,以后再不敢了好不好?”尹修弯下腰哄他,尚空将脑袋挨在尚清腰间,只露给他一个白嫩嫩的后脑勺。
尹修讪讪笑着,抬头去看尚清,那神情似乎比方才缓和了几分,果真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啊。他傻笑两声,忽觉自个儿的姿势不太对劲,看大师兄都要仰视,实在不习惯,便又直起腰来,“大师兄,咱们走吧。”
怕尚空在雪地上摔着,这一回又是尚清抱他去的,尹修跟在身后,快步走的几乎脚下生风,恨不得变成大师兄怀里的尚空,那待遇,简直比他好了百倍不止。若是有朝一日他也能被大师兄这样疼爱该有多幸福!
被脑海中的想法吓了一跳,尹修停下脚步,这冰天雪地的,忍不住狠狠打了个抖。谁他妈的要大师兄疼爱了?他可自认消受不起!
等他们到了正厅,顾连宸果真已起身打算告辞,铭生送他出了正厅,师兄弟三人便顺势站在门两侧作状送客。
走到尚清身边时,顾连宸停下,面上挂着笑,“二皇弟,今日时间仓促,没能与你好好叙一叙,不过为兄正在着手祭祀大典的事宜,日后总有机会见面的。再说,大典那日皇弟总要出席,到时再叙也不迟。”说罢便要抬脚,抬至一半却又停下,他打量尚清一眼,惊奇道:“二皇弟,之前倒是没注意,你入寺这几个月,倒是丰润了不少,想必寺中的日子过得倒也舒心。今日来前父皇还吩咐我照看一下皇弟过得可还好,现今看来,确是甚好的。如此,父皇与我便也安心了。”
尚清等他悠然说完一番话,只淡淡的回一句:“劳父皇与皇兄挂心,师父待尚清甚好,日子自然也过得好,还请皇兄回去禀告父皇,好叫他安心。”
面上十分客套的对话,却叫尹修听出了一股火药味。顾连宸走后,尚清便也回了他的院子。尹修与尚空回去时,没有如尚清那样抱着他走,只紧紧牵着,倒也没有见他摔倒。果然大师兄对空空也太过疼爱了。
回了房,尚空一跃又爬上了榻,胡乱扯掉身上的棉衣,一骨碌又裹进了棉被里。尹修见他将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笑道:“空空,裹那么紧作甚?我不会再掀你被子了。”
尚空不理他,反倒问起另一件事,“二师兄,你觉得大皇子如何?”
看他一脸严肃,尹修便细细思索了一番,“嗯,长得不如大师兄好看,定然不是一个娘生的。”
“还有呢?”
“还有?感觉不像面上看上去那样彬彬有礼的,许是在师父面前便收敛了。但,他对大师兄说话时,总有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尹修摇头,“不怎么样。”
“他是皇后所出,正经八百的嫡长子,自小不太瞧得起大师兄。听说,他总是欺负大师兄,瑗妃娘娘在的时候如此,瑗妃娘娘仙逝之后便更加肆无忌惮,皇上最是看中他,对他那些作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多由他去了。”尚空翻个身,声音有些闷。
尹修不解,“看大师兄也不像会招惹他的,他做什么要欺负他?”
“还不是师父做的孽啊,我听旁人说的,约是八年前,大师兄应是七岁吧,那时大皇子也该有九岁了。皇上入寺祈福,带了几位皇子来,其中便有大皇子和大师兄。那时师父正在研习茶道,忽然起兴教各位皇子泡茶,大师兄是那几位皇子中学的最好的,师父一时高兴,便夸了几句,大概是说大师兄心气平稳,做事沉着,将来绝非池中之物。那话大师兄听听便算了,旁人却上了心,那之后,大师兄便过得很不好。两年后,瑗妃娘娘难产故去了,大师兄便更孤苦无依了。”
“难产?”
“嗯,听说瑗妃娘娘难产,生下的孩子也没能活下来,是个男婴呢。”
尹修摸摸尚空的脑袋,若是那孩子活下来,也该有尚空这么大了,怪不得大师兄如此疼爱尚空,大概是将他当做弟弟了罢。唉,一早便觉得大师兄自小缺爱,果真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 单机好几天,不知道是JJ抽了还是我抽了,莫名忧桑╮(╯_╰)╭
另插播一条实况转播,据工作回来的室友称,路遇一对情侣当众秀恩爱,男生蹲在地上,像女生张开双臂,女生向其扑来,结果冲力太猛,致使男生摔了个老太太钻被窝,后双双倒地。
作者只想说,叫你秀,爽了吧?(面对单身狗你秀不起)好了,晚安么么哒~
☆、 番外(一)
多年后,中秋之夜。
镇国寺之外,百姓们正阖家欢聚,一同饮酒赏月,享受着人间极乐。镇国寺之内,却与往日没甚不同,一派古朴清净。
戌时未过半,僧人们便大多回了住处,准备入睡。
顾连卿独自躺在床上,以往每日此时尹修也该躺在床上了,今日却不知被何事绊住,竟迟迟未归。
“莫不是又被圆静缠住了?”也不过是随意想想,料得若是当真如此,圆静也斗不过尹修。说来当真是苦了那孩子,竟摊上这么个师父。
想着,意识渐渐模糊,隐约中似是有人进了房间来,大概是尹修回来了。放空了意识正要睡去,却忽觉身上的被子被掀开,接着便听得尹修道:“顾连卿,成日躺在床榻上,都该生褥疮了,我带你去晒晒月亮。”
顾连卿半睁开眼,瞧他一脸精神奕奕的模样,也不知是遇上什么好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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