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诚月笑着却淡叹了一口气。
虽然自己是昏倒了,可以水诚月却估计得到,誉一定会和连筱昱见面的。原因未必是关于昨夜的事情,但那可以作为一个见面的借口。方才在敬王府的沁玥庭的时候,誉已经表面了他在注意着连筱昱。
虽然自己对连筱昱的身份不曾研究过,但从连筱昱的种种异于一般少年的行为中却可以猜出连筱昱的身份不简单。
誉说过,连筱昱一家是被中原皇帝流放出来的。当今的大宋皇帝正是宋太宗之子赵祯,年轻、理智,手下贤臣不少,照理说手下应不会有什么冤案才是。也就是说,连筱昱的一家很可能是真的有什么……
没有再作太多的深究,水诚月走下了床,披上了一见薄袍。走到了窗外,才见天色已黑。
“小昱,你用过了晚膳没有?”转过身,笑笑口地对连筱昱道。
连筱昱自然是如同以往地没有答话,只是摇了摇头。
“嘿,那正好。我猜,小殷殷和小炎也还没有用晚膳的。我们一起去用膳好了。”一边说着,一边搭着连筱昱便往外走去,“缋泱,准备晚膳,本王要和小殷殷还有小炎一起用膳。”
“月,你不想知道炎加和那个梁侍卫的对战结果?”
水诚月什么都没有问,明明事前还很重视梁茹一事。可从沁玥庭回来后却没有在过问,连筱昱实在很不明白。
摇了摇头,水诚月轻笑道:“不必了。而且,我也说过的,小炎会知道分寸的。赢和输之间,他会掌握得很好。好了,我们去用膳吧。”
拍了拍连筱昱的肩,水诚月便拉着连筱昱走出了房间。
连筱昱看着水诚月,心中却道:明明最知道分寸的人就是你。在赢与输之间把握得最紧的人,又何尝不是你?月,你到底要的是什么?紧紧是那个人么?你的野心,你自己到底知不知道?你,将是得天下的人啊!
……
第七章 鸿门宴
夜晚,才是南市最热闹的时候。然而在南市之中却仍有非常安静的地方,如此之地,有二。一则几乎无人可以进入的逍遥楼,二则是有名的妓院子月楼。
子月楼虽然是一天十二个时辰都不停的营业,并且人气甚高,但从来都不似外边那样熙熙攘攘。
子月楼 朝月阁。
朝月阁内子月楼的最高之处,一个看台自内延出到半空之中,以便是给到朝月阁的可以方便地欣赏到楼下舞台的歌舞。
如今朝月阁的主人是子月楼的头牌,洛城之内价码最高的艺妓——戚清夜。戚清夜虽为风尘女子,但却不是唾手可得,若她不喜欢,即使散尽千金,莫说笑颜,连她的一颦一眸也不能看上半眼。
平日里,朝月阁看台的布幕总都是非常严密的,然而今日却是大开。不用说也知道,今日朝月阁的客人便是包下戚清夜的二储君,玄王水诚月了。这天下间,能上朝月阁还另看台布幕大开的人也只有水诚月一人尔尔。
这水诚月与叶敏新婚不过几天,却又往戚清夜这里跑来了,也不知道到底是水诚月美人三日厌,还是他真的对戚清夜特别的宠爱。
看台上当然不止水诚月与戚清夜,席上还有数人。几个楼中的姑娘,和两个男子。一身青碧的水诚月坐在了最靠近台边栏子的地方,而除了他身边的戚清夜,其他人都坐在了另一边。一个身穿墨绿色朝服的年轻男子,一个身穿靛青色朝服的中年男人。
墨绿色朝服的男子是礼部侍郎秦简,相貌平庸,混在人群里绝对找不到的那种,可学识却不错,在礼部尚书于琦的手下工作,是少数可得到于琦赞赏的人之一。而靛青色朝服的中年男人则是户部的张子升,外表平平,但却非常有工作效率。
然而,平日谦谦公子的两日,此刻却完全抛开了君子的皮囊,左拥右抱,与子月楼的姑娘们玩得乐不开交。
“秦大人,张大人,本王在此敬两位一杯,谢两位为本王把大婚办得如此体面。”水诚月优雅地举起了琉璃杯,戚清夜马上笑吟吟地为水诚月倒上了杯殷红的葡萄酒,却低声在水诚月的耳边说道:“可别喝太多了,伤身体的。”
水诚月一手揽过戚清夜地腰,在她的耳边轻语:“我的酒量,你不是最清楚的么?放心吧,不会醉的,姐姐。”
戚清夜惟有苦笑。
你明知道我的意思不是这个的,月。
秦简和张子升自然一闻言,便是自觉地也举起了酒杯,与水诚月倾杯而尽。
“小臣想,王爷今日绝不是单纯请小臣与张大人喝杯酒这么简单的。不知王爷有何吩咐呢?”秦简笑呵呵地直问,一点都不避忌。
其实,如此明显的鸿门宴,在场的三个男人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而秦简也正好把握着这一点,所以才毫不忌讳。在此,无论他说了什么,水诚月都不可能动怒,也不可以动怒。
不过,这也说明了他对水诚月一点认识都没有。
水诚月只微微一笑,而后道:“秦大人多虑了。本王,只是为了答谢二位而已。父王和母妃都很满意那场大婚,所以本王才请两位负责婚礼筹备的大人来此的。”
说着,又小呷了一口酒,眼睛却一直看着秦、张二人。
“就是,就是!秦大人可别曲解了王爷的意思。莫不是,秦大人你有什么意图不成?”张子升身旁的姑娘为他又倒了杯酒,张子升一边细品,一边说着,另一只手却还不忘搂着姑娘的水蛇腰,摸上一把。
只听那姑娘“哎呀”一声,白白细细的手便在张子升的手上轻打了一下。力度虽轻,可“啪”的一声却令整个朝月阁内的人都听见了。众人一见,只道都笑起来。
张子升没有尴尬,也没有生气,只道:“嘿,你着鬼灵精的丫头。”说着,又一口亲向那姑娘粉嫩的小脸,下巴的胡渣还故意地向姑娘的脸噌去。那姑娘惟有求饶的娇叫:“哎哟,香玲知错了。爷就饶了香玲吧。”
这下又引得旁人再次哄笑。
“嘿,张大人。小臣可没有那等意思,倒是张大人如此说,却让人觉得是张大人有那意思了。”秦简带着浅浅醉意笑道。
“哎哎,小臣可什么都没有说。今日王爷宴请小臣,小臣只图个尽兴罢了。秦大人再如此说下去,只恐要扫了王爷的兴呀。”张子升摸了摸下巴,不时目光瞄向水诚月。
水诚月也笑了,润红的嘴唇划出了优美的弧度,“张大人言之有理。今日本王只望与两位尽兴,秦大人若再说下去,本王的兴可真要被大人给扫去了。到时,秦大人可知该当何罪?”言笑之中,浅呷了一口酒,唇仿佛留恋一般,轻触着那琉璃杯的边缘。
酒不醉人,人自醉。水诚月是没有喝醉,但声音中却似乎带着丝丝的醉意,那柔柔轻轻的声音,听着十分诡异。
秦简和张子升看着水诚月都不禁失了神。
在场不乏美女,可却无人可与水诚月相比。在谈笑之间,那双丹凤眼仿佛是在勾人的魂一般,使得秦简和张子升都在不知不觉间荡了心魂。而那似笑非笑的神情,明明知道那不是真的可却更加动人,眼底不易发觉的眼神深处隐着淡淡的悲哀,即使是女子也不禁起了保护之心。
“哎,月!你看你。”戚清夜无奈地笑着,以柔软的手帕为水诚月细心地擦了擦嘴边残留着的浅浅的酒液的痕迹,动作之温柔就真如对方是自己心爱之人一般。
戚清夜也的确是有花魁的本钱。身为一个妓女,最重要地就是懂得和客人“恋爱”,别人都说戏子无情,其实一个最好的妓女才是最无情的人,因为妓女最懂得爱情,然而那样的爱情绝对不可以当真,因为是永远无法兑现的。而戚清夜做到了,水诚月心知戚清夜爱的人绝不是自己,但却永远可以在人前完美地配合他。所以,当初水诚月是对的,他捧红了戚清夜。
其实,戚清夜并非不爱水诚月,但那种爱是不同的。那是永远不能表现出来的爱,她与叶敏不同。对于水诚月,就是因为叶敏对水诚月有爱,才有利用的价值,而她,若对水诚月有爱,便会失去了原来的价值了。戚清夜所在的处境,并不也许她爱上水诚月。况且,水诚月本来就是个不能爱的男人,爱上了永远都只能得到谎言。
而水诚月,到底他知不知道戚清夜的感情,或许他自己也很模糊。但如此是最好的,现在这个状况是最好的。维持着这样的关系,对两人都好,毕竟戚清夜不会受伤,水诚月也没有负担。
一旁的秦简和张子升也只能暗暗的羡慕和妒忌。水诚月天生于王室,本就可以享尽荣华,因此煞人的面庞又多受人青睐,有叶敏这般美人作妻子,又有戚清夜如此的红颜知己。能不羡慕?能不妒忌?有如此人生,夫复何求?只是,往往不该求的人,便越求得多。
突然,楼下传来了一声铿锵的拨弦声。朝月阁的众人不禁都往下看去。
只见是一个青衣的女子,脸上蒙着层纱,隐约之间可以看见一副非常媚人的轮廓。那女子手中拿着的,是一柄古怪的三弦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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