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祁烨幽蓝的眼眸,流露出淡漠与悲伤交织的神色,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映射月光的轮廓,朦胧疏离。
叶禾棕色的瞳孔直直对上座下的延王,大有挑衅意味,又扫过他身旁的慕云门,如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丝愤怒,极快又隐而不见。
旋身扭头,再也不看那些高高在上的官人们。
歌舞最后,莲花妖随着凋零仙去,而无以倾诉爱恋的王爷也离开这肝肠寸断之所,这片湖岁岁年年依旧盛开大片荷花,莲花妖却再也不在了。
只是,在最后一幕,无法忘怀的王爷偶遇一个身穿玉色罗裙的采荷女,这次他没有停驻步伐,前去与那平凡女子搭了话。
“唉,求不得仙子,只能找个相像的人类女子,这故事真是讽刺。”
两位军爷耳语道,他们还是热烈鼓掌,为这精湛唯美的飞仙舞划上完美的句点。
慕云门注意到祁烨自表演落幕后,便脸色抑郁。
延王垂眸,将酒壶里的佳酿又一次给自己的杯中满上,然后仰头喝尽,举手投足皆画,风雅无限。当接风宴已然接近尾声时,祁烨看向慕云门,以磁性清雅的嗓音耳语道:
“慕大人,我今夜已经做好决定了,且让羽林退下,我需要两人交谈的空间。”
男子呼吸吐纳带着酒香,灼热的气息激的慕云门耳畔传至脑门的酥麻。
会不会......太把慕某当知心了,两人距离好近......?
男子内心有些羞赧,表面上神色伪装平静,应声后便遣退一旁酒足饭饱的三位羽林军爷。
“下官领命!谢延王殿下款待!”
羽林气宇轩昂地抱拳告退,在王府下人的带领下离开花园。
在月色静谧下,山风微寒,祁烨与慕云门仅二人留在酒阑宾散的宴席上。
延王静默了一会儿后,蓝眸深沉,丰唇开合,缓缓说道:
“慕大人,本王决定每年以黄金三万两的朝贡,让我儿留在延国。”
慕云门轻轻叹了一口气,这决定让他心中也不好受,毕竟念及自己与祁烨一段旧情,他间接让男人与他精心建设的山中国度,面临重税。
相信此后,祁烨在延国老百姓心中的尊敬与爱戴,将要动摇,甚至泯灭。
“父王!孩儿不同意您的决定!”
原本安静的花园,忽然从长廊的柱子后传来愤慨的少年嗓音,打破两人无言的苦涩。
在震惊下,慕云门见到声音传出处慢慢走出一个少年,唇红齿白,乌丝垂辫,狭长的眼是与延王如出一辙的幽蓝瞳色,带着一抹天生的疏离与淡漠气息,便是那飞仙舞闻名遐迩的叶禾!
“莲鸢,父王嘱咐过你不要打扰我与慕大人的谈话了。”
祁烨剑眉蹙起,玉面转冷,寒冰般的眼神射向清秀的少年。
“听说那位传闻中的慕云门大人来访延国,孩儿怎么能不一度究竟?”
少年揽袖颔首,朝慕云门微微躬身,算是表达了一点敬意。
与他父王一样,祁莲鸢都喜欢穿素白的衣衫,七彩祥云绣在衣襟口,衬托那白皙端丽的脸更有气色,当真是雌雄难辨的绝色之貌。
“基因这东西是很强大的,他爹在殷朝梦中情人排行榜美男第一,他娘么,也曾在殷朝梦想女神排行榜美女第一。”
一沙见到少年,之前又用慧眼看到延王身上更多的资讯以后,在慕云门脑海中补充道。
那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榜单,哪本市井小册的说法啊?!
慕云门内心吐槽,看祁莲鸢端详自己的眼,莫名窜起敌意的火花。
......?
男子还没来得及思考为何自己被少年用眼刀剐了几遍,也没细想为何皇室宗冊中并没有记载延王王妃的名字,只有一位入皇室宗族的孩子。
“父王是延国之主,所有的考虑都是为了祁氏血脉以及延国利益,你年纪小,不明白其中的利害。”
祁烨见少年视线紧紧粘着慕云门,不由得暗怒丛生。可经过快十年的熏陶,祁烨已经能很好地隐藏自己心中不稳定的情绪。
“......延王殿下,如果你们父子还要商议,不如今夜云门就告辞了。”
男子看父子二人气氛微妙,垂首说道。可少年却揪住他的袖子,收起笑容,眼神肃穆。
“慕大人且慢,我已经做好决定了!祁莲鸢愿入朝为官,只是现在年纪未及冠,父王又只有我一个世子,所以依圣上的意思,是可以在京城与皇子、王侯之子们一起学习对吗?”
“是的,到世子可继承延王名号时,黄金三万两或为官者都会被取消。”
“父王,莲鸢没有您的英明能治,但我潜入民间,与延国百姓一同歌舞,那自由快乐的时间,有时让孩儿忘掉世子的责任。能给土地百姓好的生活,才算是好的统治者,现在让我去未央城京,保延国百姓的安乐,又待何时呢?”
莲鸢回首面对祁烨,抱拳说道,语气恳切。
一旁的慕云门颔首,眼里对此少年开始流露欣赏之色。
可祁烨,却仍是那样冷淡疏离的模样,纤长睫毛掩住蓝眸,玉色丰唇轻抿,许久后悠悠说道:
“未央城若是有你最向往的人,那便去吧,只是她多半早已不在那住了。”
他说了一席不明所以的话,算是同意祁莲鸢入京的请求。
“谢父王!”
祁莲鸢蓝眸流光溢彩,脆生生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余情悦其淑美兮,心振荡而不怡。无良媒以接欢兮,托微波而通辞 【引自《洛神赋》曹植】
第22章 不淡定
“既然殿下与世子已经做好决定,明日我便书信给朝廷,不久就会从未央城来护送队接世子下山。”
慕云门道,除了对自己有些敌意外,倒是一位值得倾佩的少年。
祁莲鸢望向自己的眼神有点复杂,向延王及慕云门躬身道别后,便转身迈开步伐,消失在夜色笼罩的花园中。
“如果我儿有什么冒犯你的地方,先向慕大人道歉,他一直无心政治,只有这一次为了延国百姓......罢了罢了。”
祁烨脸色微沉。
“无妨,殿下,若是令公子在未央城京有需要照顾的地方,在下定当尽力帮助他,我向您保证。”
慕云门垂下眼帘,睫毛在皎洁月光照耀下也变得洁白,又一阵山风拂过,勾起他耳畔的些许发丝,丹凤眼直视祁烨,坦然又真诚。
这样一个平凡的男人,身上却充满坚忍柔和的气质,脖颈驾着寒刃也无所畏惧,直言不讳。
天底下人说,是慕云门让自己放弃谋反,其实他们都错了,是他帮助自己,认清自我。
祁烨不想当皇帝,仅仅只是因为不甘心任何方面都比祁沁优秀的自己,竟然最后输了。
年轻时的自己,刚愎自负,冷血冷情,但真正父皇要的,应该是自己兄长那样仁慈宽容,采纳逆耳忠言的人做皇帝吧?
慕云门一语道破,算是一掌打醒狂怒的自己。
皇帝?祁烨其实并不在乎那位子,而现在,他心中有了更加渴求,却更加隐忍的事物。
他压抑七年,隐忍七年,本不想再见,就怕自己控制不住疯狂的思念。
指尖微颤,他想要抚摸面前的慕云门,想要抱紧瘦高的男人,甚至想要狠狠吻他,直到唇边渗出鲜血......
“殿下?”
慕云门轻轻问道,觉得祁烨幽蓝的眸子有一瞬间,闪过贪婪的猩红色。
背脊发凉,隐隐有种不妙的味道,但祁烨下一个眨眼,就神色如常,轻启丰唇。
“夜色也晚了,慕大人不如今夜在王府留宿吧?”
“......如此就多谢殿下了。”
慕云门低头思索片刻,便点头同意。
“王府会好生款待,祝你有个好梦,慕大人。”
祁烨勾起微笑,眼色却幽深无比,看不清思绪,只是那抹寂寥的气质感觉更加浓烈了。
慕云门怔怔看着祁烨,快被那孤独又昏黑的目光吸去魂魄,而延王冰凉的手指划过男人的脸庞,激起他微微的颤栗,便带着一股幽幽的淡香,退离慕云门身前。
花前月下,本应浪漫浓情,可延国的月夜,却是说不出的苦涩与孤独,许是此地主人,让这里也沾染一抹气息吧。
*
夜里,祁烨一人回到自己的寝殿,与山壁紧密贴合,在王府中较高的位置,能俯瞰底下的府邸和大片花园,远处逐渐向下的汉白玉台阶隐在云雾缭绕中,隐隐约约能见到模糊的轮廓。
他低叹一口气,在角落的青铜小盆前用清水洗脸,压下自己炙热的心。
脱去白衣,只留里面单薄的单衣,衣料下矫健有力的腹肌,能通过单衣的轮廓窥得一二。
不愧是殷朝第一美男子,即使现已而立,依旧风靡在榜。
祁烨躺在榻席上,缓缓闭上眼,视野一片黑暗,可唯独清瘦慕云门那随风飘荡的玉衫,仿若有意无意挠在他心间的奶猫爪子,勾得他心烦意乱。
许是慕云门来访,动摇了祁烨本已如磐石般的恋心,他做梦了......
——梦到了好久好久以前的事。
“殿下,这是您的孩子,妾身......已经嫁人,不能再带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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