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相终于意识到自己说太多了,这下自己不是相询的事情也暴露了,没法再装下去,也没找到相询藏在这间屋子里的东西,他总不能直接在这里一刀把徐察给剁了吧?所以为今之计也只有……跑。
想到这里,荀相把相思果摔在屋里拔腿就跑,而徐察也反应机敏,立刻朝门口喊道:“飞鹰,拦住他!”
飞鹰看着一道黑影从自己身边迅速地消失,目瞪口呆道:“这也太快了……没法追……他不是、不是不会武功的么……”
接着,飞鹰见到徐察从他身边经过,听到了他冰冷的话音:“废物。他不是相询。”
飞鹰一愣,也不知是被这个消息惊到,还是被徐察叫他的方式伤到,许久才喃喃:“可是臣明明一直看着他……”他刚说完却又想起来,有一天夜里,他确实莫名其妙地昏睡过一段时间。
“陛下,您等一下……”他刚想再和徐察多解释两句,却见徐察头也没回地出了门,在他耳边甩下一句:“即刻启程去襄地,赶在那人回去之前把相询给朕带回来。”
飞鹰呆呆地望着徐察的身影消失的方向,微微握紧了拳头。
虽然表面上相询和徐敬在一起过得很好,可是他心中的焦躁却越来越甚。他担心荀相,也担心徐察,可是他每天除了躺在徐敬身下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无星无月也无风的夜里,相询独自一人在榻上翻来覆去地胡思乱想,已经过了二更天,他却一点睡意也无,虽然一直闭着双眼,脑海里的思绪却始终阻止他进入睡眠。
突然,他觉得眼睛上被蒙了一层软软的东西,刚要伸手去抓,两只手也被放在胸前紧紧捆住。他想张嘴大叫,嘴里又被塞上一团不知道什么东西,让他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刺客!这是他脑子里第一个冒出来的想法,刚才他眼睛被蒙上之前连脚步声都没听到,这人一定是个绝顶高手。可是仔细一想他又觉得不对,什么刺客会挑他下手?现在他又没有实权又不会武功,有折腾他的功夫,还不如直接去找徐敬。难道想把他抓起来用以勒索徐敬?那此人可就要失算了,以徐敬的性格不会受这种威胁不说,就凭他们现在的关系,徐敬也不可能为了他放弃其它东西。
整个人被禁锢住之后,相询突然被一把抄起,扔进了……一个麻袋里。有人将麻袋口一扎,扛起他就飞奔出了屋子。
上上下下地颠簸好久,相询连人带麻袋被扔到了地上,接着麻袋口被解开,有人像倒豆子一样把相询倒出来。周围似乎只有一个人的呼吸声,根据隐隐的虫鸣,相询还听出来这是在外面,虽然离王府不远,但是他知道附近的山林都是无人把守的,被弄到这里来,恐怕没有那么轻易就被救回去了……
本能的惧怕过后,相询满心的慌乱渐渐平息,既然自己本来就没有什么价值,那别人绑了他他也不必害怕。相询呜呜了几声想和那边的不速之客交谈,可对方根本不想回应他,而是狠狠在他身上踹了两脚。
这两脚用力颇猛,相询在地上叽里咕噜地滚了好几圈,最后撞到了一棵树的树干上。到了这里没有人再隐藏走路的声音,踏着尘土的脚步声停在相询面前,他勉强支撑起身子靠着树干坐好,感觉到面前之人俯下了身子。
“啪。”
一声响亮的耳光打在相询的脸颊上,他刚挨了一脚,又被如此用力地打了一下,已经疼得眼冒金星。他扭动着被绑在一起的手,却丝毫无法挣脱;他又呜呜了两声,对方也根本不想理他。
“啪,啪,啪。”
“啪啪啪啪啪——”
那人似乎越打越带劲,速度越来越快,后劲也越来越足。相询被打得头昏眼花,虽然他很想去思考这人是谁、为什么要打他,可他全部的注意力都被脸颊上的疼痛吸引。他感到口鼻之间漫上了血腥气,有浓稠的液体顺着嘴角缓缓流下。
就在相询疼得快要昏过去之时,那人忽然停了手,接着,他的两只手被绑在树干上,那人又开始——扒他的衣服!相询已经没有丝毫挣扎的力气,他的脑子混沌一片,胡思乱想着难道有人贪慕他的美色?可是如果真是那样,又为什么要这般虐待他……
果不其然,他真的只是想多了。那人把他从头到脚扒了个精光之后,用一只沾满了泥土的脚丫子在他胸前狠狠跺了两脚。这个姿势让相询觉得非常地……耻辱。
脚踹,打耳光——对,没错,这个人就是要羞辱他!
☆、回家
接下来,那人又从旁边折了一根树枝拿在手中,在他小腹上点了两下,伴随着一阵呼呼的风声,树枝“啪”地一下拍在了他身上。虽然他看不到,但他知道这一下必定拍出了伤痕和血迹。
这人真狠啊……他心中暗想。
更狠的是,那根树枝的位置越拍越往下,最后竟拍到了他的某个隐私部位上……
相询忍不住疼,表情扭成一团,喉咙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极为凄厉惨痛。他发现此人不仅要羞辱他,恐怕还是要废了他,让他断子绝孙!
身上的某个部位已经疼过了头失去了知觉,那人最后再拿树枝抽了几下他的脸颊,毁了他俊秀的面庞之后,终于意犹未尽地丢下树枝,脚步声渐渐消失。
——可是他相询,还正双眼蒙住、不着丝缕地被绑在树上!
相询不顾疼痛,拽了拽手上的绳子,又扭扭腰伸伸腿,却全无用处。他深吸口气瘫软下去身子,伤痕火烧火燎一样,遍身上下传来的痛苦很快装满了他的脑海。他没有力气再反抗,也不知道要如何反抗,他想,如果徐敬发现自己失踪了,大概是会来找的吧……
不知过了多久,不知自己是一直迷迷糊糊地醒着,还是早就疼得晕过一次又一次,最终,他听见一个男声不断地叫着:“相公子,是你吗?相公子,相公子……”
不管是谁,终于来了啊……
那声音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他身边,相询觉得自己大概是被打怕了,虽然明知道这个人是来救自己的,当他站在自己跟前时,相询却仍旧生出方才那个恶魔过来时的惧怕。
刷地一下,相询眼上的软布被揭开,他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会儿,才发现天已经亮了。而他眼前站着的不是襄王府的仆从,也不是从端阳回来的荀相,而是飞鹰。飞鹰的神情有些疲惫,想来为了到襄地来找他,他是不眠不休从端阳赶过来的。
二人视线交会,飞鹰的脸立即就红了,他扭过头去,指了指被丢在旁边的一坨早就被尘土弄得灰蒙蒙的衣裳,“你快先把衣服穿上!”
相询已经累得连脸红都没有力气了,可他见到以往与自己相处不快的飞鹰特意从襄地赶过来找自己,还是勉强挤了个笑道:“手还被绑着,怎么穿衣服。”
听到这话,飞鹰的身形顿了顿,才捂着眼睛绕到树后,熟练地给他解开了手上的结。
穿衣服的时候,相询才来得及细细“欣赏”身上的伤痕,不得不说那人下手真的狠,某个部位一直都没有知觉,至于身上的伤,连相询这种外行都能看出来,这不仅是疼上十天半个月而已,哪怕是敷过药膏,恐怕疤痕也不是轻易就可以消退的……
这是跟他有多大的仇怨啊!仔细想想,他除了背着徐敬不小心把相思果给徐察送了一个,还有背着徐察让荀相代替自己之外,似乎没做过什么缺德的事情吧……
飞鹰对着正在穿衣服的相询露出一脸惊异的神情,那种惊异非常夸张,夸张得让相询觉得有些不真实,“谁把你弄成这样的?我们相公子居然有人敢动,陛下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的!——你快说是谁做的,我让陛下给你报仇!”
相询心中鄙夷,找徐察报仇还要通过你?虽然他对自己和徐察的关系没什么自信,但飞鹰不过也只是一个侍卫,怎么把自己说得跟徐察多亲近似的……然而他还是无奈地回应:“你也看到了……方才一直蒙着眼睛,不知道是谁。”
“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飞鹰今天的神情都十分夸张,包括失望。
相询重新穿好衣服,扶着树干艰难地想要站起来,还没站稳却又重新跌坐在地上。飞鹰似乎很不愿意扶他,只是叉着腰立在一边,随口一问:“要不要跟我回端阳?”
听到他这样问,相询仅存的那一点思绪觉得有些奇怪,既然飞鹰出现在这里,那么一定是徐察给了他带自己回去的任务,如果他是飞鹰,肯定会拼命劝自己回去来完成任务,怎么他用一句如此不认真的话就打发了?就不怕他说自己要留在襄地不回端阳了?
身子太过疲累,相询索性不再试图站起来,直接往树干上一靠,轻轻摇头道:“不回去了,你自己走吧。多谢你救了我。”
飞鹰听到这话瞪圆了双眼,“真的不回去了?”
相询觉得自己的头十分沉重,他垂着脑袋,不再说话。
他原以为飞鹰会说点什么话来挽留一下,可他几乎是立即听到了飞鹰的回应:“那好,你歇着吧,我走了。”
飞鹰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