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消息,钟离络大骇,她也没敢耽搁,很快便带了兵快马加鞭地支援去了。
远在西北的众将士们还在奋勇杀敌,而京城里,皇帝萧宜断着脖子,已经昏迷不醒了两三个月了,满朝文武们也是觉得对他已经仁至义尽,没有再等下去的必要了,他们换了一套口气,纷纷苦求太子继位,直呼国不可一日无君,太子再三推辞无果后,到底还是在这样外忧内患不断的情况下,仓促地登基为帝,而萧宜,则是被尊为了太上皇,继续由太医院们吊着一条命。
新帝登基这样天大的事,对此时的老百姓们而言,其实也不算什么了,那戎人的厉害,老一辈的人都是极清楚的,此时大家听闻他们都快要打进来了,也是闹得人心惶惶,人人自危,容嘉卉自是亦然,她当初也是知道此行险象环生不容一丝差错,才收起了自己的那点子任性无理取闹,没有继续不知死活地跟着钟离络一起过去,毕竟是今时不同往日了,钟离络不是去驻守西北,偶尔打打来捣乱的戎人,现在,她当初住过逛过的地方,早已被攻陷,她跟到战场上去,只会成为一个拖累钟离络的累赘。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而容嘉卉如今,显然已经开始真的有了自知之明。
作者有话要说: 挂了两个预收坑,亲们可以去瞧瞧,暂定在912哥哥生日那天看心情开一个,目前正在存稿中,虽然进度缓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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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又是新的一天, 城门外的戎人经过了一夜的整修,又重新变得精力充沛了起来, 他们也是狂妄得很, 丝毫不把他们中原军放在眼里, 就在不过十里外的地方安营扎寨,想来也是知道这些中原人是绝对不敢轻举妄动的。
不过, 确实是不敢, 就算是钟离络的爹爹钟离清当年, 也不曾跟着老镇国侯对付过这么大规模的戎人进攻,更别提如今的这些小年轻了。
钟离络身披战甲,又走到了城楼上查看起了情况,也是得亏兵卒服她, 知这位大将军过去打过的戎人多如牛毛,是个厉害的,比那就是来当吉祥物的王爷大元帅还强, 有她坐镇,众人的一颗心才稍稍安了些, 不至于彻底颓废下去,若是这士气彻底没了, 这城也就离破了不远了。
这些戎人们此时都还没有攻进来呢,便俨然一副势在必得胜券在握的模样了。
这些野蛮的游牧民族素来如此,一路打一路烧杀抢掠,这种行为虽说十足可耻,却非常好用, 粮草充足,金银充足,还有一堆汉女供其玩乐。
面对着如此棘手的敌人,钟离络只觉头疼得很。
上一次戎人南下,是五十年前,经历过的老百姓们,都已经很老了,那段写在史书上了的血泪史仿佛离大家很远,其实又很近,人人都在担惊受怕,他们想在戎人打进来前逃命,可又只觉逃无可逃,国家也在四处征兵,一股一股地派往西北战场。
如今处处人心惶惶的,容嘉卉倒是显得莫名的平静,只整天百无聊赖地坐在房间里绣着花,今天绣月季,明天绣牡丹,等钟离络回来,估计都能开个铺子了。
她闲来无事时,也是看过两本书的,戎人上次南下,都已经是前朝的事了,亡国皇帝多昏庸,前朝那位却非也,只是他虽不昏,却实在太急,妄想在他有限的生命里做完几百年才能做成的事,让百姓苦不堪言,到头来,还是得了一个暴戾的名声,本朝能够建立,估摸着也有几分那次戎人乱华的功劳在。
对于战争,她什么也做不了,如今既然回来了,便又重新开始交际了起来,杨倩玉的那位只知风花雪月的夫君瑞王,就是那个被派去西北壮士气的天下兵马大元帅了,俱杨倩玉的说法是,当时的瑞王接了旨后,脸都给吓白了,路都走不利索了。
不过新帝也是明白,朝中目前还没有人能胜任这个职位,至少,他这小叔叔除了摆着好看外,还挺有自知之明,能乖乖听话不会捣乱。
容嘉泽正处于十六七岁的年纪,正是向往着去战场抛头颅洒热血的时候,整天想着奔赴前线,结果差点被当爹的给一巴掌呼死,虽说容琛一向认为,女儿是用来捧在手心呵护的宝贝,儿子就仅仅是个用来传宗接代的工具,但这也不代表他就真的不疼惜儿子,哪能让他上赶着去送死呢。
容嘉泽好几次想偷跑,都成功地被有了女儿偷跑经验的容琛给揪了回来,然后锁了起来。
这西北大战,持续了两年多,双方苦苦地耗着,就看谁能耗死谁了,好在最终还是还是以本朝大军大获全胜而告终,两边俱是死伤无数……
又是一个梅雨时节,大家终于盼到了人归。
容家一家,也是跟随着以皇帝陛下为首的大部队一同前去迎接大军奏凯而归了。
容嘉卉平平安安地到了城门口,也是松了一口气。
两年不见,钟离络黑了许多,又瘦了些,容嘉卉远远的,依旧是一眼看到了她,而钟离络也很快地捕捉到了她的身影,冲她笑了笑,看得容嘉卉心里一暖。
瑞王见皇帝陛下居然前来亲迎,连忙从车里钻了出来,一句“陛下”刚刚出口,还没来得及跪下,便被小皇帝给扶了起来。
“皇叔!请受侄儿一拜。”
说完,皇帝膝盖一弯,便真要下跪,瑞王哪敢生受,身为一文弱书生,他也不知是哪来的劲,还是硬生生把比自己高壮的侄子皇帝给托了起来。
两人又说了几句客套话后,瑞王便很厚道地提起了就站在他身后的钟离络。
瑞王回头看了一眼钟离络道:“陛下,此次大捷,也是全赖钟离将军指挥有方,臣实在不敢居功。”
他自然是不敢居功,这是他身为文人的骄傲,在战场上,他除了乖乖听话外,是什么也不敢做,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那被人笑话了千百年的赵括还能纸上谈兵呢,而他,纸上谈兵都不成,又哪里敢指手画脚。
经历了这么两年,皇帝也是成熟了不少,他的外貌并没有什么变化,却俨然是完全没有了当初被赶鸭子上架时的样子,他笑了笑道:“皇叔可莫要自谦,这天下百姓,可都在赞叹您的雄才大略用兵如神呢。”
说完,他便看向了瑞王萧定身后的钟离络,道:“钟离将军是吧。”
钟离络走上前,拱手道:“微臣钟离络,拜见陛下。”
“钟离将军请起,钟离将军有勇有谋,赤胆忠心,得将如此,实属我朝之幸。”
“不敢。”
看着他的模样,皇帝莫名觉得,自己好像同她说过什么,他想了想,恍然道:“朕貌似还记得,钟离将军有一小小心愿?”
钟离络一愣,仔细想想后,脸上也不禁泛起了红晕,她也是想不到,日理万机的皇帝陛下居然还记得这事呢……
皇帝见这虽说只有二十几岁,却战功赫赫的小将军居然脸红了,也是不禁乐了,他当初也是孩子心性,父亲脖子断了,自己忙得焦头烂额的,这人居然还能羞羞答答地来求赐婚,便说了那样的话。
“当初朕年纪小不懂事,只是同将军开个玩笑,将军千万莫怪。”皇帝道。
玩笑?让整个容府都郁郁寡欢了许久,如今却说只是一个玩笑?
“不敢。”钟离络道。
“那便好。”
钟离络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下文,她顿感无奈,只觉这个皇帝不愧是太上皇的亲生儿子,各有各的毛病,这是在耍她呢?
虽说像穆骞那样找死的人,天下间也就一个,但皇帝显然也是被自己那断脖子的爹的惨状给吓坏了,这庆功宴上,他的左右两边,各站了两个侍卫贴身保护着,堪称是一丝头发都伤不着,放心之下,气氛也是和乐融融。
待到第二天上朝,皇帝对众人的册封便下来了,其中,钟离络获封平北侯。
得知消息时,容嘉卉还有些不可置信,定远侯居然变为了平北侯,也是了,上辈子在她死之前可没有什么戎人南下,都已经变了这么多了,这再变一变什么的,也是实属正常。
只不过,她还没来得及为钟离络高兴多久,便被皇后殿下给宣进宫了。
她与皇后殿下同龄,但往日素无往来,一时间也是不解皇后宣召的用意,但这皇后要见,她再怎么不愿,也只得乖乖地前去觐见。
不过,她进了皇后的寝殿后,却发现,除了皇后外,皇后殿下身旁还有旁人要见她,她只偷偷瞥了一眼,便被吓了一跳,她膝盖一软,忙跪下道:“小女容氏,拜见陛下,娘娘。”
皇后看着她这拘谨的样子,笑了笑道:“免了,白芷,给容小姐看座。”
皇后身边的宫女应道:“是。”
容嘉卉刚战战兢兢地落座,皇帝便道:“容小姐无需客气,论起来,朕或许还可以唤您一声表姐呢。”
闻言,容嘉卉顿时一愣,表姐?她是算他哪门子的表姐?她几时还攀了这么高的亲戚了?
半晌过后,她才猛然反应过来,这估计说的是她表姨的关系去了,可这世间,只有庶子庶女认嫡母的亲戚的份,哪有正经嫡长子认庶母的亲戚的。
不过,这皇帝陛下乐意认亲,她这小小镇国侯的女儿也是不好说些什么,只得念叨一句其实根本没什么用处的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