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恒莫名其妙的笑了笑,午间又给他端来茶点。
“你不要对我这么好。”覃皓之忍不住道。
赵恒就会微笑的说道,“我们是朋友吧,你不用客气。”
这句话,每当他婉拒时赵恒都会说一遍。
而他拒绝不了……
覃皓之莫名的有些害怕起来。
沐浴时覃皓之瞧着自己身上的伤口有些失神,想起因为这伤他也只能忍着几日才擦一下身子,终于也能好好泡澡了,一开始还是赵恒帮他擦身子闹着他面红耳赤,浑身像烧起来一样,好在赵恒擦完帮他穿好衣物就出去了,不然他肯定没脸面对赵恒。
待有力气自理的时候,覃皓之也觉得臊的慌,总是会想起赵恒,什么尴尬事都和赵恒做了个遍,就连伺候他出恭也是,也不知该骂赵恒体贴入微还是变态。
覃皓之红着脸,沉下水面希望放空自己,又不经意间想起赵恒了……
他快没救了吧。
朋友这般相处正常吗?
时光飞逝,玉儿瞧他们整天腻歪在一块倒是欣慰的很,见覃皓之无大碍了才离开。
赵恒好似夺得了摄政王信任,渐渐的能参与进他们的事里,由惊鸿门暗地的搜寻对摄政王不利的罪证。
赵恒不管多忙碌还是坚持每天陪在覃皓之身边好几个时辰,像个老妈子一样照顾他。
覃皓之有次忍不住调侃,“你装女子还真像。”
“其实女装还方便些。”赵恒不在意的笑着,染着红豆蔻的指甲在覃皓之面前亮了亮,上面还画着图案,仔细一看是粉色的千叶耆,“我小时候觉得指甲画成这样还挺漂亮的,只是去打仗了就很少摆弄指甲,现在空闲时间倒是多了,好看吗?”
一个大男人问他指甲画的好不好看……覃皓之都不知该如何做答,心跳的有些厉害,他不住的在想,赵恒是不是因为知他喜欢菊花,才会在指甲上画了千叶耆。
得不到回话,赵恒又说他觉得覃皓之扮女装定是比他还好看,梳什么样的发式,搭配什么颜色的罗裙定能艳压群芳。
“……”,覃皓之。
庆安三年,十一月初十五。
积雪堆得厚厚一层,覃玥遥都在庭院里堆了好几个雪人了,银装素裹的天地,让人心神都忍不住宁静起来。
覃皓之待在覃府两个月觉得好的差不多了,便进宫面见圣上。
皇帝瞧他气色不错,也舒了口气,要是覃皓之真出了什么事,不仅赵恒会发疯,他自己也是损失了一个臂膀。
可是当覃皓之开始上朝没几日,江宁那边却出事了。
江宁一带因水灾泛滥经常困扰当地的百姓,两个月前覃皓之的治理方案也已定下,当地的父母官得到朝廷的拨款后开始募捐开凿河道的工人,在一个月前正式施工。
然而修建河道的工人日夜兼工开凿河道时却频频发生怪事,例如在工地上听见奇怪的歌声,每天都有一个工人死去,连续十日,十条命案。
百姓开始传说是河神不愿人开凿河道,来取人性命了,工地上人心惶惶,有些工人开始生出要罢工的想法来,雪上加霜的是恰逢天降暴雨河水又上涨了,雨停后淹没了江宁附近好多平地,地势低的地方更是一片汪洋,甚至有些百姓们闹着不让开凿河道,说是惹了河神发怒,要将罪于人,有些工人也便开始罢工。
还是因为当地的县令坚持,挨家挨户去游说,才稳固民心重新施工,可天不遂人愿,在天气渐冷百姓忍耐力薄弱的当口,修建河道必过的几个村子爆发瘟疫,被抬出来掩埋的尸体浑身发黑,散发出一阵阵的恶臭,前方的道路很快就封了起来,修建一事被迫终止。
连番的打击下还真有百姓相信真有神灵在将罪,因凡人妄图改变地形河道而降下的惩罚。
有些工人表示就算瘟疫停止了也不想参与修建河道了,谁敢跟神抗衡啊?也有人因为瘟疫准备迁移北上忍痛离开家乡,更别说去修建河口了。
当地县令也是慌了神,忙将此事上报朝廷,瞬间在朝中炸开了锅。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听说江宁的事没?江宁爆发瘟疫了!”
“听说了!死了一村子的人”
“真的假的啊?”
“谁知道呢,那里常年闹灾荒,我估摸京里又得冒出一群灾民来。”
“哼,那些流民啊。”
“朝廷打算怎么办啊?”
“听说这件案子由覃大人负责来着。”
“诶,我还听说了,闹瘟疫的那几个村子修建河道时会经过,听人说是因为河神不愿修建河道才降下的惩罚呢。”
“想来也是,这种改变河道的事,哪能说改就改,许是真惹了神灵了。”
“诶,真可怕,我看还是别修了,要是迁怒于我们可怎办?”
“可不修江宁一带的百姓要经常受难啊。”
“怎知道覃大人制定的方案是不是对的,前阵子还泛水灾了。”
“那是还没修好才会这样吧。”
“谁知道呢?对与不对总是朝中那些大臣说了算,受难的都是我们百姓。”
京中众说纷纭,有些支持朝廷继续修建的,有些持反对意见说是怕惹了神灵。
皇帝在得知这件事时已第一时间派惊鸿门的人去打探,朝中大臣也是议论纷纷,都在纠结这个方案的可行性。
覃皓之也是哑然,江宁是三面环山地势特殊的平原地带,穿山谷河道而下的漓江是江宁水量最大的江流,大小分支河道三十几处,主干河口地势落差大,每到雨季漓江和分支河水上涨,江宁就会开始水灾泛滥,百姓苦不堪言,根据江宁那处的地势,他查阅了很多关于治水的文献,同当地的县令通了气,才制定的方案,先在漓江出山处通一条河道到昌平江,分漓江水入昌平江,以降低漓江分支干上的水量,可没想到还没通出个河道来就出了这样的问题。
若是因他的抉择而害了江宁的百姓……
覃皓之内心也是焦躁的,整日里也就待在政事堂里看文书,等待江宁再次传来消息。
“还不睡?”赵恒再次催命的念叨。
“睡睡睡,你就知道睡。”覃皓之没好气的的道,头却没抬。
赵恒桌上堆的高高的关于江宁的书及文献,“这些东西你不是早看过了?”
“江宁这事有些蹊跷,我睡不着,还是再看一遍定定心,你等不及就先去睡吧。”覃皓之道。
赵恒摇摇头,“等你。”
覃皓之心里一暖,低头翻阅了会,微微一叹,“我想去江宁……”
覃皓之不知为何他会向赵恒说这些,明明知道他身为朝廷命官是不能离京的,可他还是忍不住说出,“我想去看看,我真怕我害了当地的百姓而不自知。”
“你还真信河神发难啊?”赵恒调笑道。
覃皓之摇摇头,“神向来以慈悲为怀来装饰自己,定不会为难百姓,真正能害人的,天灾亦或者人祸。”
“你觉得是人祸?”赵恒道。
覃皓之点点头,“那十条命案定是有人想闹事。”
阻止江宁修建有何好处?覃皓之想不通,那个多灾多难的地方若真有神灵,为何不守护相信他的百姓们呢?
瘟疫……
为何此时偏偏爆发瘟疫,真的是瘟疫吗?覃皓之脸色发寒,想起桂和村草草了结的命案。
若有人觉得他拟定的治水方案有错,想针对他,日后便可见真章,只是如此漠视百姓的性命,当真畜生不如。
赵恒眸色深沉,他能瞧出覃皓之的不安,可他连将拦入怀中安慰都不敢,怕唐突了他,也便安静的待在一旁,陪他看书。
“如今江宁的百姓人心惶惶,拒绝修建河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依臣之见因从京中派个人去安抚当地的百姓。”摄政王道。
朝中纷纷有人附议,“江宁闹瘟疫死了很多人,不知传染性高不高,也需要派人去医治当地中瘟疫的百姓,防止瘟疫扩大。”
“这样恰好可以安抚民心。”
“微臣也觉得是该派个人去江宁。”
“臣觉得覃大人去最合适,毕竟江宁治水的方案是他提出来的。”有人说道。
这个话头一出,百官中有一半的人都建议起让覃皓之去江宁。
前些日子他就在想着去江宁,没想今早朝廷就说应当派个人去,只是这个想法是摄政王提出的,让覃皓之不敢应承。
皇帝隐隐的拒绝,“覃爱卿刚久病初愈,朕觉得不宜长途跋涉,众爱卿换个人推荐?”
“微臣觉得覃大人气色瞧着己是大好,去江宁应该无甚大碍,况且江宁的事想必没有人比覃大人更清楚吧。”
“就是啊陛下,治理江宁的水患定用了覃大人的方案,如今出了事,工人又罢工,修建河道一事无法继续,覃大人有责任去处理这些事。”
江宁出了篓子,谁都不想去接这烫手的山芋,覃大人之前如此出风头,让他去再好不过了,看戏的官员分分赞同。
站在皇上这边的官员也不好发声,目光都往覃皓之身上瞅。
“臣愿意前往。”覃皓之道。
皇帝微微叹气,如今江宁正乱着,让覃皓之去那处必定十分凶险,他很想拒绝,可瞧见覃爱卿清亮的眼眸,终究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