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昙的指腹挤入臀股间,萧冰挚登时石化,像是被点穴一般一动也不动。
「王爷,萧…齐君!可…可要用午膳?」侍女在门外怯怯问道,似乎对‘齐君’这个称衔还不习惯,也因而叫得格外重。
「要…要用!」回过神的萧冰挚瞬间弹起,跳到昙三尺远的地方大口喘气。
这一副惊惶的样子,昙以为他是被侍女撞见而受到惊吓,嘴角勾起了一抹嘲笑。如此便被吓着,着实无用。
殊不知萧冰挚并非因突然闯入的侍女受惊,他方才惊惶畏惧以及这些日子按耐欲火皆上因…因……自昙宣布要迎娶他做齐君之后,王府总管便开始教授他该守的礼节及律令,那本蓝皮册子开篇第一条律文便给他当头一棒,令他日夜寝食难安。
第一条律文是…胆敢颠龙倒凤者,诛!
早已与昙尝过恩爱滋味,萧冰挚自是知道何谓颠龙倒凤。他是昙的齐君,昙是他的夫,他们之间谁为龙谁为凤他自是明白。但之前…之前都是他在上…该死!他早说过这事不妥,不妥!他怎么会是昙的齐君呢,昙是他的齐君才对啊!可是,身为镇北王又是王室宗族,昙是决计不可嫁作他人齐君的。便是没有这等身份,那样高不可攀的人也绝不可能委身背负人妻之名。可是…可是…昙早已委身于他…如今为何又要颠倒…这才是颠龙倒凤嘛…
这厢萧冰挚低头哭脸百转千思,昙盯着他想得却是另一事。
「近几日别出府,半月后举行大婚。」
闻言,萧冰挚惊叫出声,「半月?!之前说的是两月后啊!」
昙冷声道:「我说半月便是半月,怎么,不愿意?」
萧冰挚顿时矮了半截,弱声道:「不,不是…」他怎会不愿意,只是如果打个调他会更愿意…
午膳过后昙独身一人出了王府,快马来到一座宏大的宫殿前,守卫疾步跑上前来行礼为他牵过马儿。
「我要见海凤凰。」
话音刚落殿门便从里打开走出一名华衣女官,脆声道:「凤主已命婢子等候多日,王爷请。」
昙敛了敛眉,眼神深幽了些。这女人知道他会来?
海凤凰果然已在殿堂候着,一见到昙便毫不掩饰地笑起来。诡异难测的笑容令昙生出一股莫名的怒火,恨不得用五毒掌溶了她的脸。
「让我猜猜,王爷可是为萧侍卫…不,是为了您的齐君而来?」
殿堂里只有两人,凤主头一次面对镇北王身边无一名侍卫。只需眨眼的一瞬间昙便可了结了眼前女人的性命,这个他一直想杀的女人。也是头一次,昙如这般压抑自己,曾几何时竟有令他这般束手束脚的…
「海昙你…」即便是在意料之中,海凤凰仍是惊愕不已。
只见昙缓缓抬起右手,覆上左肩的龙形挂饰,垂首,顿了顿,俯身鞠躬。随即不等海凤凰出声他便一把扯下饰物而后转身,才见他浑身的珠翠高高扬起,下一刻紫色身影已消失在门口。
独留殿堂的海凤凰好半晌才回过神。那是臣服的姿势,她以为海昙永远也不会行此礼,却没想到镇北王海昙会为了一个人…
当日傍晚,王爷一回到府上便发了疯似的用马鞭抽打满园的花木,抽断了马鞭便使五毒掌将其消溶。若是有人胆敢上去安抚规劝或是有谁落入他的视线,便会同那些花木一同领死。王府上下纷纷逃到最远的角落哆嗦抽搐,想起王爷的残忍可怕只求挖捧土埋了自己别让人看见。当听说萧冰挚赶去时众人皆捏了把冷汗,王爷没准儿连这‘准齐君’一块儿给溶了!
萧冰挚火速赶到前庭没见其人便已知眼下是哪般情形,一人难以环抱的参天大树都给一掌击倒,可想而知他的王爷怒火窜起了几丈。
「王…王爷?!」刚转过身便有一股掌风扑面打来,泛紫的右掌直锁喉头。眼看已不能避之,萧冰挚只得闭眼受死…「啊———!」紧接着是一声穿云拔地的惨叫,自然非五毒掌所致,否则他哪里还有命发出如此有生气的声音。
待昙看清来人之后,瞬时敛下掌心的紫气竖起五指化为利爪,猛力朝这该杀千刀的人脸上挥去。只听滋啦声响,萧冰挚的脸颊到脖子便添了几道深深的血痕。
「你又抓我的脸——!」无端端被抓破脸的人捂着脸躲到一丈之外大声咆哮,「我又没招惹你!你干嘛拿我出气,这算什么事儿啊!」萧冰挚越说越伤心,眼眶竟泛红了。
气过头的昙这下冷静了些,自知理亏便不计较他对自己出言不逊,从腰间的锦囊里拿出一个小瓶,然后飞身抓过拔腿逃跑的人把瓶里的药膏胡乱抹在他的伤处,他越是叫得大声昙就越用力心中就越欢畅,方才劈了那么多树和人都不及这会儿来得泄愤。
半月后,镇北王爷大婚。当日凤主亲自到镇北王府登门祝贺,除了一对稀有的龙凤雕作为贺礼,竟还将凤凰殿中的罗刹剑赠予王爷的齐君。如此一来,凤主的立场不言而明,从此以后与镇北王过不去便是与她海凤凰过不去。
婚典行礼与中原大为迥异,萧冰挚庆幸他这个齐君不用穿红嫁衣、盖红盖头也不用像个女人一样早早回新房等候夫君宠幸。事实上新郎倌更像是他在做,昙不喜吵闹,行过礼便消失了身影,留下他一个人招呼宾客。他像中原的新郎一样挨个敬酒兴,头越喝越高。到后来甚至忘记了这些人中有不多都是曾要置他于死地的人,与他们称兄道弟地大口喝酒大声划拳。
他是真的高兴,即便心中仍不太甘愿做‘新娘’。能与心爱之人成天作之合原本是他想也不敢想的,若只是南柯一梦那就让他梦得久一些吧。不过,打个调那就更…更好…「嗝…来喝…海大人,萧某再敬您一杯…」
「瞧他的蠢样,王爷怎么会看上他!」有人道。
「嗯嗯!」有人不断点头附和。
婚堂东南边的楼阁上,一袭紫正倚在窗边握杯浅酌。他并不嗜酒,唯有这淡淡的清酒还算喜欢,从前豪饮只为作陪那人…魏无双…合上眼,心头的苦味顿时涌上喉头,脑中仍能浮现那清晰的面孔,挥之不去。睁开眼,只见他的齐君已兴奋地跳上宴桌,一边拍腿一边吆喝宾客同他举杯。一抹自己也未察觉的笑意攀上他的眉眼,为何执意要这总是气煞人的中原人做他的齐君,他也不知道,也许是有这人做伴了无生趣的余生会多那么一点儿闲趣吧…萧冰挚…合上眼,同样清晰,却是一张令人恨不得撕烂的嬉皮笑脸…
再次睁眼昙惊了一下,很快安了心神。是他们,那两个讨厌的小鬼想做什么?
「瞧他的蠢样,王爷怎么会看上他!」
「嗯嗯!」
论武功论相貌,与王爷相匹配的人都不该是这个该死的中原人!
王爷的齐君应该是他!
王爷的王妃应该是她!
两个一模一样的玉人儿端着酒杯走近立于桌上萧冰挚,嘴里虽在咒骂脸上却是甜美的笑容,这正是海姓宗室族长家的一对宝贝儿女,少年是海焰,女娃是海雪。
「喂,真的没法子了?」海雪小声问道。
海焰没好气地回道:「能有什么法子,你说的那些全不管用。给再多的银子他也不干,那也是啊,跟着王爷他还能稀罕这点儿银子?你给的武功心法他根本不稀罕,我还听说他之前将自己的一本绝世秘籍给了王爷,上面所记载的武功曾经大败王爷。你说他怎会要你那本破书?」
「大败王爷?骗人!」海雪尖叫道。怎么可能有人比王爷还厉害,骗人!骗人!
海焰急忙捂住她的嘴巴,低声骂道:「闭嘴!」
「女人呢?你试过没有?」
「女人?」海焰停下脚步,沉吟片刻道:「倒没试过,有用吗?便是他会上钩,倘若王爷对他沾染女人之事并不追究,旁人能干涉王爷的家事么?」
海雪垂头丧气地说,「是啊,他能不能睡女人是王爷的家事…睡女人…睡…慢着!」女娃再次叫出声引来众人侧目,兄长狠狠瞪她一眼粗鲁地将她拉到角落。
「你给我小声点!当心我掌你嘴巴!」
「我有法子了!」海雪兴奋地说。
「什么法子?」
「家事我们管不了,但有一件事,就连王爷也保不了他!阿父一定会摘了他的脑袋!」
对上海雪闪着狠毒的眼睛,海焰试着问道:「你是说…」
「颠龙倒凤!」海雪冷冷笑着,那残酷表情一点也不像二六年岁的女娃。
「你疯了,事情暴露可是会被王爷碎尸万段的。」海焰虽是这么说,眼里却尽是赞许之色。
海雪从荷包里拿出一包东西,露出贝齿甜甜笑道:「那就请王兄将这放进中原人的酒杯可好?」
「这是什么?」海焰拿到鼻下闻了闻,是不曾见过的东西。
「当心点儿!别吸进去了。」海雪急忙拉下他的手,厉声道:「这可是‘鸳鸯闹’,只吸一点就有你受的!」女娃虽然不清楚那档事‘有你受的’是如何的‘受’,但总归是不好受的。
一听是‘鸳鸯闹’海焰立刻伸长手对手里的东西敬而远之,「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东西他曾见阿父用来对付一个不听话的侍妾,他冒着被压扁的危险趴在床下听着那女人苦苦哀求了一夜,天亮的时候女人那模样已是气若游丝…呃…弱质女流才如此不济,武功高强的人应该没事…或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