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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撩完想跑? (月下桂花酒)


  没有想到,这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却被人千里迢迢从梨酒带回浔阳。
  兰子卿笑而未答,只端起桌上的醒酒汤,递过去:“殿下喝了那么多酒,只怕头疼的厉害。”等了半响,见他没有动作,勾了勾唇,戏道:“莫不是要臣侍奉你喝下?”
  夙丹宸耳根红透,忙接过碗,端起来一饮而尽,喝完后,直勾勾的望着兰子卿,眼眸亮晶晶的。
  “那个……同心结在哪里?”
  连牛角梳都被子卿带回来了,自己送的同心结一定也在。
  兰子卿挑了挑眉,“怎么,殿下想要回去?”
  夙丹宸扑进他怀中,蹭着耳鬓撒娇:“送出去的东西哪有要回来的道理,我就是……想看一看。”
  兰子卿环上他的腰,正待有所动作,忽听闻门外一声通报。
  “丞相,左都副御史李简书来访。”
  颈上被人咬了一口,闷闷响起一道带有醋意的声音:“子卿同这位李大人,倒走得很近。”
  兰子卿笑抚上他的背,着人打发了李简书。
  不过是拿他做戏罢了,本想借此试一试这人的心意,想不到收效甚好。如今心爱之人已经入怀,还需理会旁人作甚。
  夙丹宸这才高兴起来,同心结的事情也抛之脑后,啃着他的脖子一顿亲热,亲了半响,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得,一下子跳起来:“哎呀,我忘了答应母妃的事。”见他面有疑色,便添了一句解释:“母妃要我随外公去张府吊唁,我得赶紧去,去晚了外公要骂我。”说完,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匆匆跑出门去。
  还未跑出院,重又跑回房来,一把抱住兰子卿的腰。
  “怎么回来了?”
  兰子卿眼波盈盈,摸上发顶,柔声道。
  夙丹宸埋在他颈窝处,蹭了蹭,“随我一同去张府,好不好?”
  张浦枉死,其案渊深复杂,更是牵扯晁、司马两大家族,兰子卿身为此案主审,一举一动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稍有差池,遭人非议不说,更是公然树敌。
  眼下正是敏感时期,稍稍有点脑子的,都明白去不得,遑论他这个精于算计的谋士。
  然而,他只是笑着捏了捏夙丹宸的脸颊,柔声道:“好”
  出府时,兰子卿换了一身素白袍,腰间佩了一块青玉,款款行动,越显身段修长,淡雅出尘,整个人透出几分仙气来,夙丹宸瞧得眼睛发直,抱着他一顿亲亲咬咬,待二人气息皆有些凌乱时,马车忽地停住,张府到了。
  府外停了不少车马轿辇,悬匾上挽起白幡,门向内洞开,府内阴雾蒙蒙,隐隐传来哭声,往来行者听了,不免站住脚唏嘘一番。
  夙丹宸先跳下马车,伸手去扶掀起车帘的兰子卿。兰子卿笑笑,覆上他温热的手掌,从容优雅的踩着马车旁的步梯,缓缓走下。
  还未进府,远远有个人从府内跑出,对着夙丹宸便是一通教训。
  “老夫千叮咛万嘱咐,叫你不要迟到,你把老夫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
  夙丹宸往兰子卿身后一躲,小声道:“外公,我没有……”
  司马礼先前未看清兰子卿,只心疑哪里来风采如此出众的公子,现下看清了他的面容,脸上走马观花般,变了一圈脸色。
  兰子卿自知缘故,含了一抹淡笑,拱手道:“司马大人。”
  司马礼压下翻滚如潮的心绪,连忙回礼:“兰相也来了。”又看向夙丹宸,言辞稍缓:“既然宸儿是同兰相来的,这次便饶过你,进去吧。”
  这时,又奔来一辆马车,司马礼对兰子卿歉道一句失陪,转身迎了上去,与下马来的人寒暄了几句,目光却始终紧盯着那道素白背影,眼中满是探究之意。
  府内牵满了白幡,灵柩正堂而设,漆黑的棺材下跪了一圈披麻戴孝的后人,一边烧着纸钱一边呜呜咽咽,哭声连绵成一片,听来令人不由心凄,黄铜盆中火光明明灭灭,一阵阴风吹来,卷起几重灰烬。
  前来吊唁的客人满满挤了一堂,依次上前添香,十几个客人轮下来,全是一个套路,先是劝一句节哀顺变,再流几滴眼泪追忆一番往昔,当年还与兄一起喝酒赏花,你是多么的意气风发,一心报效朝廷,没想到现在被奸人所害,英年早逝,说话间垂足顿胸一番,以示自己多么的痛心疾首,最后颤颤抖抖的插上香,大功告成。
  只有一个最是夸张,直扑在棺材上,一边哭一边捶打棺木,上指苍天不明下骂李延混账,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惹得主人家反去安慰他。
  “临渊有心了。”
  司马礼抹了一把眼泪,握住他的手。
  “老师……张师兄竟去了……”
  那人满面泪水,哭得连话也说不出来
  兰子卿在一旁瞧着,眸眼闪过几分讥嘲。
  反观夙丹宸,被这一幕打动,心口一酸,闷闷道:“想不到应大人是这么个至情至性的人。”
  兰子卿与他同站一处,自然将他那番话听得清清楚楚,无奈的抿了抿唇,什么话也没有说。
  堂上,应玄已经退下,换了另一位客人。
  应玄吊唁完,径直退出府,没走两步,被一个人叫住。
  来人看着他脸上还未散去的泪痕,嘴角微微抽搐:“应师兄,你也太夸张了吧。”
  应玄耸了耸肩,似真似假道:“老师在看着,我当然要好好表现一番。”
  两个人互相打趣了两句,往寻欢楼的方向去了。
  再说灵堂前,已经空了大块地方,哭声也不像方才那样连绵,只有断断续续几声哽咽。
  兰子卿正在灵前上香,夙丹宸本想同他一起上香,却被司马礼拉住衣袖扯到后厢。
  “外公,你拉我到这里来做什么,我还没去给张大人上香那。”
  司马礼沉着脸,问道:“丞相怎么会来?”
  夙丹宸不以为然:“是我叫他来的。”
  司马礼惊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你叫他来,他便来了?”
  今日灵堂聚集的,全是他的门生亲族。
  换句话说,全是司马一族的自己人。
  兰子卿身为丞相,又是张浦一案的主审官,身份何其敏感,理当避嫌才是。
  以兰相的智谋,怎么会因为旁人一句话,公然陷自己于不利之地。
  这葫芦里,究竟卖着什么药。
  夙丹宸应完后,见自家外公沉着脸不说话,不免心中打鼓:“外公,有什么不妥吗?”
  司马礼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只叫他回去给张大人上一柱香。
  夙丹宸犹豫了一会,嘟囔了两句,便转身跑开了。
  回到灵堂,眼前一幕令他吃了一惊。
  一身重孝的男男女女,携老带幼,一顺溜跪在堂中。
  跪在前的,是一个中年男子,将一筒纸举过顶。
  “兄长死得不明不白,实令我等心恨难平,今上状纸一封,状告左都御史李延栽赃陷害,蓄意害命,万望丞相为兄长做主!”
  灵前告状,这状纸是接?还是不接?
  却是两难。
  兰子卿望着乌压压的人头,眸眼幽深难测,半响不语。
  万籁俱静,香炉一片红红点点,袅袅吐着白烟。


第29章 接告
  “这是做什么?”
  夙丹宸走进去,绕过一圈跪着的人,径直来到兰子卿身旁。
  兰子卿见他走来,眸光变了变,闪过一丝柔软。
  领头的人肩膀伏地更低,粗哑的声音从底下传来:“草民见过三殿下,失礼之处,还望殿下赎罪。”
  夙丹宸听而不理,盯着他高高举起的状纸,皱了眉头:“你张家若要告状,也当上告大理寺,怎么反告到丞相这里来。”
  “殿下教训的是,只是……”
  “只是什么”
  夙丹宸不依不饶,一副非要问个清楚明白的架势。
  “宸儿,不得无礼。”
  夙丹宸一见来人,气势立马焉了下去,朝走来的人干干笑了两声,忙为自己辩解。
  司马礼看也不看他,冲兰子卿拱手道:“兰相今全权负责张浦一案,如今张家有冤要告,还望兰相接告。”
  “外公!”
  夙丹宸急了,挡在兰子卿身前,不满道:“张大人一案已经立案,又怎么能再立一次。”
  司马礼气的脸色铁青。
  眼看爷孙俩冲突将起,兰子卿适时出面,淡淡扫过卷成一筒的状纸,道:“尔等告状,可拿得出证据。”
  中年男子转过身,接过一方檀木盒,递上:“丞相,这便是证据。”
  兰子卿打开来,看了一眼,微微变了脸色。
  夙丹宸起了疑心,凑过去看,檀木盒已先一步合上。
  “此物从何而来。”
  中年男子踌躇了半天,方将这东西的来历道出,是一个乞儿送来的,说是受人所托,问他受何人所托,却说不知,只知道是个一身黑衣的男子,戴了斗笠,看不清模样。
  黑衣男子?
  莫非是……
  兰子卿转了转眸,心思变了几番,又见他伸手接过圆滚滚的状纸,顿了顿,方不紧不慢道:“此状,本相接了。”
  “子卿……”
  夙丹宸情急之下握住他的手腕,兰子卿笑了笑,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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